他們乘坐的飛機越飛越高,好像要把一切拋在身後。
包括秦邵齊。包括那些疼痛的過往。
飛機穿過雲層,高空的陽光格外燦爛。
陳梓萱對着漫天日光一笑,心想離開國內,到新的地方,陪着新的人,她也一定能在傷痛中涅槃重生。
他們乘坐的飛機是國際航班,頭等艙裡坐了不少外國人。
和陳梓萱陸禹南的座位隔着一條走道,就是個高高大大的金髮男人,一雙碧藍色的眼睛,從陳梓萱上飛機開始,就沒從她身上離開過。
一開始的時候,陳梓萱在意着陸禹南身上的傷,也沒注意這些。坐久了以後,就能感覺到黏在身上的兩道灼灼目光,叫人很不舒服。
陳梓萱性子矜持,微微咳嗽了兩聲,似要委婉提醒這外國男士別亂看。
可那金髮男人見她察覺,索性直接開口:“這位女士,可以知道您的名字嗎?”
陳梓萱臉色一紅,低聲拒絕:“抱歉,我並不認識您。”
“我叫邁克。”金髮男人很熱情地介紹自己,“我今年三十一歲,是個道路工程師,而且目前沒有女朋友。”
這樣直白的話,讓陳梓萱尷尬極了,仍舊禮貌地說:“我想您誤會了,我沒有任何要和您交往的意思。”
被她這樣拒絕,金髮男人也不退縮,因爲這個女孩實在太迷人了。
一張小巧的瓜子臉,眉目婉約,舉手投足都是東方女性的內斂之美。而且,她一低頭,一臉紅的樣子,相比歐美女孩的熱情奔放,更讓男人心動。
邁克不想錯過這樣的邂逅。
他一心一意要和她搭訕,又說:“不交往,那做個朋友總可以?”
“我……”
“親愛的女士,我真的仰慕您,沒有半點別的想法。”
金髮男人態度誠懇,陳梓萱拒絕不是,答應也不是。正在那裡不知所措,旁邊的陸禹南突然開口說:“梓萱,我這邊能看到更美的風景,你過來?”
因爲陸禹南受了傷,所以上飛機的時候,陳梓萱叫他坐在內裡的位置上。
他的位置靠着機窗,遠離走道。陳梓萱知道,他這是在爲她解圍,對他感激地一笑,點頭說:“好呀,我正想看看風景。”
於是兩人換了座位。
金髮男人見到這樣的情景,當然知道那東方女士和這位男士關係匪淺。又打量陸禹南一眼,雖然臉上有傷,略顯狼狽,但仍舊不失俊雅風度。
和那位女士倒是般配。
他不得不死心了。
那金髮男人閉了嘴,陳梓萱鬆了口氣,纔對陸禹南耳語說:“真是謝謝你了。”
“和我客氣什麼?”
陸禹南也壓低了聲音說道。
其實此刻,他內心卻在想,他這樣做,可不僅僅是爲了陳梓萱,更是因爲他對她已經有了保護欲和佔有慾。
當然不許別的男人染指。
陳梓萱心思單純,完全沒有別的想法,看着陸禹南溫和的模樣,心裡一暖。可是腦中莫名一轉,又想起秦邵齊來。
秦邵齊那個男人天生冷硬,就像一塊捂不熱的千年寒冰。
當初她和他在一起,那麼久的婚姻生活,他都沒像陸禹南這樣,用心呵護過她一次。
甚至,那個男人看到她臉紅尷尬,還會嫌棄她不夠落落大方,不會與人交往,嫌棄她小家子氣,配不上他們秦家的門楣。
一想到那些,心裡還是針扎一樣
疼。
看到她略略蹙眉,陸禹南忙問:“怎麼了?你不舒服?”
“我沒事!”她輕輕搖頭,想要把腦子裡秦邵齊的身影趕走。
陸禹南還是不放心,又問:“真沒事?”
陳梓萱說:“真的沒事,你放心好了。”
陸禹南嘴上說着“沒事就好”,心裡卻忍不住暗暗嘆了口氣。
陳梓萱心裡有事,誰都能看出來。但是面對他,她還是不能敞開心扉,把一切痛苦和憂傷都告訴他。
他到底還沒走進她的心裡。
不過他也只有片刻的頹然,馬上又振作起來。
雖然現在,陳梓萱還沒把自己完全交給他。但從今以後,她和他就要一起生活在國外,徹底脫離有秦邵齊的環境。
他相信,總有一天,他能讓她徹底忘掉秦邵齊,專心和他在一起。
飛機一路平穩飛行,在機場落地的時候,正是當地的夜晚八點鐘。
和國內的建築風格不同,國外到處都是細高尖頂的哥特式房屋,在夜晚的霓虹閃爍中,別有一番情趣。
呼吸着異國的空氣,陳梓萱也驟然放鬆下來。
她和陸禹南坐在計程車上,窗子打開一小半,四月的夜風溫柔地吹進來,揚起了她柔軟的頭髮,讓人身心舒爽起來。
“這裡可真美。”陳梓萱望着車窗外的異國風景,不由感嘆着。
陸禹南微笑說:“這裡可是旅遊勝地,和咱們的北京城一樣有名,當然是美不勝收。”
說着,他就用手指着窗外飛速倒退的一樣樣建築物向她介紹起來。這是什麼,那又是什麼,他博聞強識,說起來繪聲繪色,讓陳梓萱望向他的目光又多了兩分崇拜。
一個溫婉的小女人,用崇拜仰慕的目光望着你,哪個男人忍得住?
陸禹南心裡一動,正巧她被風吹起的髮絲拂到了他的臉上,沙沙的,癢癢的,讓他突然覺得口乾舌燥,很想抱住身旁的小女人吻一下。
但是……
想到她剛從情殤裡走出來,想到她的性格,他終於還是忍住了心底那點異樣。可到底是不自在,忙移開了目光,掩飾地咳嗽了一聲。
陳梓萱也關心他,忙問:“怎麼了?”
他更覺尷尬,低聲說:“沒什麼。”
來這邊之前,陸禹南早就細心地訂好了酒店。他們乘車直接到了酒店裡,服務生見到陸禹南就點頭,把他們帶進了各自的房間。
放好自己隨身的包包和行李,陸禹南出來敲了敲陳梓萱的房門,站在門外問:“梓萱,我能進來麼?”
陳梓萱沒答話,直接過來替他打開了房門。
她望着他問:“有事麼?”
陸禹南說:“沒事,來看看你,習不習慣?”
“我沒事的,放心吧。”陳梓萱寬慰他,“別擔心我了,倒是你的傷……”
她一邊說着,就向他臉上看了幾眼。
被她這樣一看,陸禹南倒尷尬起來。在自己喜歡的女人面前,男人也變得在意起形象來。這一臉的淤青,讓他感覺被破了相。
“這點皮肉傷沒事的,明天就好了。”陸禹南忙說。
陳梓萱卻仍舊不放心,而且有點赧然。
雖然這傷是秦邵齊打的,但是畢竟是因她而起。她想告訴他,要去爲他買藥,但時間不早,他肯定不同意,所以她也沒開口,只對他笑了笑。
臨睡之前,能看到這樣一個笑容,陸禹南覺得知足了。
他回到房間以後,陳梓萱馬上出了酒店。
她在這裡人生地也生,坐了計程車,讓司機直接帶她去了附近的藥店。她買了跌打的藥膏,原路返回來。
路上趕得急,來回不過用了二十幾分鍾。
陳梓萱連自己的房間都沒有回,直接就過去敲響了陸禹南的房門。邊敲邊喊:“禹南,你睡了沒有?”
陸禹南剛洗了澡,正要休息,聽見陳梓萱喊他,只怕她是有什麼事,衣服也顧不得換,穿着睡衣就來給她開了門。
“梓萱,你……”
他焦急地剛想問她怎麼了,陳梓萱就把一個袋子在他面前一揚,說:“我剛去買了一些藥,可以活血化瘀的,我給你送過來,你自己搓一下吧。”
她一邊說着,一低頭,發現陸禹南鞋子都沒穿。
陸禹南訝然,盯着她的手看了好一會兒,心底一股暖流劃過,好半晌才說:“你……這樣晚了,你還特意出去買這些?”
“藥店也不遠,一會兒就到了。”陳梓萱說。
陸禹南仍是嗔怪:“你在這裡什麼都不熟悉,夜裡還出門,也該叫上我。”
陳梓萱不由發笑:“不熟悉我不是也沒走丟嗎?我又不是小孩子,哪裡就那麼嬌氣了。”看看他臉上的傷痕,又催促,“好了,我人都回來了,你就快些把藥上好吧。”
“好。”
陳梓萱這樣,陸禹南再也說不出半句拒絕的話。
他接過陳梓萱買來的藥,自己坐下來就要敷藥。臉上和手臂的傷倒是容易處理,只是當時他被秦邵齊推倒在地上,後背也傷了一大塊,現在隱隱作痛,想必已經腫了。
他臉上露出爲難的神色,陳梓萱問:“疼得厲害?”
“不是……”陸禹南尷尬地望着她說,“我這後背也傷了,但是上藥不方便。不然,你去幫我叫個服務生來?”
陳梓萱猶豫片刻,就說:“不然……我來吧?”
陸禹南一愣,詫然說:“這樣……合適嗎?”
其實陳梓萱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畢竟,除了秦邵齊,她從沒和其他的男人近距離接觸過。但陸禹南不是別人,是爲了保護自己而受傷的男人。
陳梓萱強作鎮定,微笑說:“沒有什麼合適不合適的。你現在是傷員,我們又是朋友,我照顧你本來就是應該的。”
她這樣一說,陸禹南也不再推辭,點頭答應:“那我就麻煩你了。”
陸禹南乖乖地趴在牀上,任由陳梓萱捲起了他睡衣的下襬,露出他寬厚精壯的後背來。
乍然見到那健康的肌膚,陳梓萱也微微臉紅。她極力告訴自己,這只是幫他擦藥,沒有別的意思,這次鎮定下來。
冰涼滑潤的藥膏抹在受傷的地方,頓時就覺得舒服了不少。但舒服之餘,又有些異樣感覺,從她擦藥的手指間,擴散到了他的身體上。
這是他心心念唸的女人,現在這樣細心溫柔地照顧他,讓他怎麼不心動?
心裡一動,身體也有了反應,他覺得被她碰過的肌膚都燒了起來,渾身的肌肉也緊繃了起來。
陳梓萱單純,沒有發覺他的異樣。仍舊耐心上完了藥膏,才問他:“怎麼樣?感覺舒服一點了沒有?”
陸禹南拉下衣服坐起來,和她面對面坐在大牀上。
這樣的位置,這樣的距離,他把她臉上的一切都看得十分清晰。
捲翹的睫毛,白皙的皮膚,甚至耳廓上纖細的絨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