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霜有那麼一抹心慌,這麼漂亮的臉蛋若是被湛冰川注意到,她在後宮會更加的舉步維艱。
她知道,蘇雅莞從來沒有放棄過復仇,從來沒有。
“幫你什麼?”蘇晴霜沉住氣,冷冷的問道。
“我想嫁給炎王,你必須幫我。”蘇雅莞輕輕一笑,完全不像是威脅,可是高傲的神色像極了女王。
蘇晴霜心有不甘,但是不幫她指不定會生出什麼事,她定了定神,“好,我知道了。”
蘇雅莞見她答應的爽快,笑道:“妹妹我只希望,傾姿和慕公子的婚事之後,就是我的。”
“知道了。”蘇晴霜不耐煩道。
蘇雅莞彎了彎嘴角,笑着走出了羽殤宮,這種拿捏住蘇晴霜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妙了。
——
兩日後,霜妃在宮中舉行上畫宴。
宮中有一處海棠林,花開妖嬈曼妙,是極佳的賞花地點,旁邊又緊挨着櫻花林,落英繽紛,猶如仙境。
這次的宴會沒有設在殿中,蘇晴霜在花海的空地上鋪着棉氈,擺着小桌子,準備了瓊漿玉露和精緻點心,粉嫩的花瓣灑在盛滿美酒的酒盅裡,平添了幾分美意。
今日來參加賞花宴的皆是女性。
冷玖帶着傾姿出席,以後她是狀元夫人,這樣的應酬不會太少,想着藉此機會,好好教教她。
傾姿乖乖地坐在冷玖的身邊,時不時會問一些東西,冷玖都是耐心解答的。
“五妹妹。”蘇雅莞走了過來,笑容淺淺的落座在她們這邊的棉氈上。
冷玖端着酒杯,將沁着花瓣的百花釀一飲而盡,笑道:“四姐姐,何事?”
蘇雅莞以爲蘇淺月會惡語相向,不過仔細想想,蘇淺月脾氣古怪,讓人捉摸不透,是不能用一般人的想法去猜的。
“沒什麼,就是過來與你打聲招呼。”蘇雅莞柔柔一笑,目光落在傾姿的身上。
傾姿和蝶蓮還是有相似之處的,她們皆不似大貞國女子那般婉約,更多是一抹率性和灑脫,以及嬌蠻可愛。
男人都喜歡小鳥依人,喜歡憐香惜玉。
傾姿不喜歡蘇家任何人,她對蘇雅莞也沒什麼好感,她開口道:“四小姐,你看夠了嗎?”
蘇雅莞輕笑,毫無慍怒,“傾姿公主果然是清純動人。”
她的話被一旁的蝶蓮聽去,蝶蓮知曉蘇雅莞的心思,冷哼道:“四妹妹,是把傾姿當成了情敵了,只可惜傾姿是嫁給慕公子的,不是……炎王的。”
蘇雅莞神色一僵,蝶蓮真是太不知好歹了,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前居然說出這種話,真是太丟人了。
傾姿瞥了一眼蝶蓮,一想到和她是姐妹,自己就渾身不自在。
蝶蓮也好不到哪裡去,自從傾姿的身份被確認,龐華對她的寵愛明顯清冷了很多。
她也暗暗慶幸,這若是嫁給了湛天河,龐華估計也好不到哪裡去。
到是蘇晉豐對她真真的好,讓她打定了注意要和他好好的過日子。
安臻臻聽到了她們的談話,團扇掩脣,嬌聲道,“瞧瞧,你們蘇家真是夠亂的,嫂子和小姑子爭搶一個男人,真是丟人。”
話音未落,蘇家幾人的臉色都不好看,唯有冷玖平靜無波,她淡笑道:“賢妃娘娘耳朵真是靈敏,大家都說話,偏偏你這麼在意蘇家。”
安臻臻知道冷玖伶牙俐齒,笑容稍微停頓了一下,復而笑道,“冀王妃果然不同,幾句話就轉移了話題。”
“京城人口衆多,風流韻事更是數不勝數,賢妃娘娘要不要聽聽?”冷玖驀地妖嬈一笑,驚得在座的夫人們一愣,這冀王妃好生明豔。
安臻臻以爲她沒話找話,故意爲難道,“說說吧,反正今日不過是家常宴會。”
在座的宮中妃嬪居多,她們入宮多日,宮裡的日子實在是無聊透頂,倒不如聽聽外面的事情,打發一下寂寞。
冷玖淡笑,“京城城西有一戶人家姓錢,錢家有一對雙胞胎兄弟,雖然文采平平,但武藝高強。”
衆人聽得認真,手裡的動作都放緩了。
“這對兄弟在未出世的時候就與一戶人家的女娃娃定了親,待到他們成年,由女娃娃自己選嫁給誰,”說着,冷玖輕瞟了一眼安臻臻繼續道,“就在十年前,那女娃娃的家裡發生了一件極爲值得高興的事情,她父親升了官,一下子就成了團練使,後來在五年前與北漠一戰中,更是立下戰功,一下子成爲軍營中的大將軍。”冷玖微微一頓,斟了一杯美酒,細細品嚐。
衆人見她聽了急急道,“冀王妃,真是太吊人胃口了。”
“呵呵,你們還想聽?”冷玖故意賣着關子,今日是安臻臻找死,怨不得她。
衆人不明所以,忽略了安臻臻古怪的神色,連連頷首,表示想聽。
冷玖笑道,“好,那我就繼續說。後來女娃娃長大了及笄了,這錢家人就來說親,可是女娃娃家卻翻臉不認人了。”
衆人一聽這故事居然這麼慘,一旁的一位翰林夫人傷心道,“那對兄弟一定很傷心吧。”
“那女娃娃家也太不是東西了。”殷倩忍不住開口道。
冷玖挑眉看了看她還有她身邊的殷彤,看來她們也有些本事,入宮多日依舊完好無損。
衆人倒是贊同殷倩的哈,紛紛點頭。
“是啊,那對
“是啊,那對兄弟確實傷心,其中那個弟弟不肯放棄就去糾纏那個女娃娃,沒有想到被那女娃娃家奴一頓修理,饒是他會武功能防身,還被打的三個月不能下牀走動,今年開春,身體剛剛好轉。”冷玖眯了眯眸子,她的話已經很明白了。
這件事甚少有人知道,但沒有不透風的牆,有幾個夫人立刻明瞭是怎麼回事了。
“然後呢?”蘇晴霜也忍不住問着。
“然後嗎,那家人擔心這件事情會給家裡帶來影響,想着女娃娃無論嫁給誰那錢家都不會善罷甘休,也是就將那女娃娃送入了宮中。”冷玖意有所指的看向安臻臻,瞧着她臉色蒼白,身爲抑制不住顫抖的模樣,驚訝道,“賢妃娘娘這是怎麼了?”
即便她明說,大家都知道那人是誰了。
難怪博陽侯府這麼急急忙忙的送她入宮,原來是爲了這種事情。
其餘的嬪妃對安臻臻有些不懷好意的笑着,這種事若是傳入湛冰川的耳中,怕是她這賢妃就做到頭了。
蘇晴霜雙眸熠熠,這倒是一個能扳倒安臻臻的機會。
安臻臻氣憤不已,臉色煞白,“滿嘴胡言亂語,什麼錢家,本宮一個字都聽不懂,你若是敢再污衊本宮,我就讓人撕爛你的嘴!”
看着她頤指氣使的模樣,冷玖卻笑靨如花,有空谷幽蘭,“那你儘管試試。”
“你!”安臻臻心驚,就因爲她剛剛一句話,卻給自己招來這麼大的禍事,蘇淺月果然是個害人精!
“賢妃妹妹,冀王妃也不過是說說市井傳聞,你何必認真,更何況她又沒說是誰。”蘇晴霜優雅的笑着,心情順暢。
安臻臻不敢多待,眼下風平浪靜,等這些夫人們離開皇宮以後,這些事情就瞞不住了。
她起身,容色有些扭曲,沉聲道:“霜妃姐姐,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她轉身拂袖而去。
看着安臻臻氣急敗壞的模樣,冷玖搖頭淡笑,毫無定力,她若不是漏了怯,別人也不會懷疑她。
宮中妃嬪三千,誰又敢去查皇上的妃子。
“賢妃妹妹怕是累了,你們繼續吃,繼續喝,這百花釀還有很多,還有杏花酒。”蘇晴霜出聲,打破了尷尬。
衆人自然不會在意這些,不過背地裡還是會暗暗議論,這種事情實在是太值得八卦了。
過了片刻,露兒走到蘇雅莞的身邊耳語了幾句。
蘇雅莞一雙平靜的眸子霎時一亮,她看向蘇晴霜,蘇晴霜神色不耐的點點頭。
她笑彎了眼睛,緩緩點頭,起身朝着櫻花林走去。
冷玖暗暗蹙眉,總覺得有事要發生。
——
蘇雅莞來到櫻花林,這裡粉紅一片,花團錦簇,猶如粉色的雲,簇擁在一起。
花林深處有一抹深色身影,身形健碩,髮絲飛揚,俊美飄逸。
“炎王殿下。”她來到湛天河的身後,緩緩開口,身影媚的讓人骨頭髮酥。
湛天河聽着聲音有些不對勁,倏然轉身,看見蘇雅莞眼底是失落和憤怒,他衣袖一甩,“怎麼是你!”
約他來的不是蝶蓮嗎,怎麼成了蘇雅莞了?
難道是蝶蓮幫着蘇雅莞算計他不成?
蘇雅莞有些不滿,一雙杏眸微微發紅,含着淚水,委屈道,“爲何不能是我?”
“本王對你沒興趣!”湛天河確實沒興趣,縱使她長得再沒又如何,卻是瘸腿,而且對他的事業毫無益處。
蘇雅莞含淚笑着,“王爺對我可是有什麼誤解,我雖然患有腿疾,但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又是鎮國公府的嫡女,難道配不起王爺嗎?”
湛天河不想與她糾纏,不耐道,“你別沒完,本王瞧不上你就是瞧不上。”他轉身欲要走出櫻花林。
蘇雅莞捏了捏自己的手,指甲陷入了掌心,這是她難得求來的機會,怎麼能就這麼放棄了。
她下定了決心,跑到湛天河的面前,張開雙臂攔住他,問道:“我哪裡配不上你,你不說出來,我是不會讓你走的。”
“滾!”湛天河失去了耐性,他推開蘇雅莞就往外走。
蘇雅莞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她心中一狠,拔下頭上的髮簪,弄亂了自己的髮髻,讓自己看起來有些狼狽。
扯開領口在白皙的脖子上用指甲劃下了幾道血痕,她撲到湛天河的腳邊,放聲大哭,“啊,救命啊,有人欺辱我,救命啊!”
湛天河愣住,完全沒有想到蘇雅莞居然不顧禮義廉恥用上了這麼抵減的招數。
聽到了聲音最先趕來的是櫻花林外的侍衛,看見湛天河與蘇雅莞這般糾纏,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接着就是在海棠林賞花的衆人。
看着這副模樣,衆人自然想入非非了。
“四妹妹,你這是怎麼了?”蘇晴霜佯裝錯愕,她走到蘇雅莞的身邊,蹲下身子將她護在懷中。
蘇雅莞哭哭啼啼,“姐姐你可要替我做主,是炎王對我……嗚嗚……”
湛天河有口難辯,他看着之前來送信的小宮女,怒道,“是你陷害我!”
小宮女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慌慌張張道,“冀王殿下這是在說什麼,奴婢一句話也聽不懂。”
湛天河磨了磨後牙,他不能說是這小宮女通知自己蝶蓮要與自己在這裡相見,不然更加百口莫辯了。
蝶蓮
蝶蓮終是嫁了人,他不能因爲蝶蓮而捨棄了自己的名譽。
一雙眸子因爲憤怒猩紅到了極致。
冷玖站在一旁幽幽的笑着,倒是她小瞧了蘇雅莞,這女人果然夠狠。
看着她將自己弄得如此狼狽,脖子上的血痕涔涔透着鮮血,女人若不是對自己夠狠,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的。
“是你們算計我!”湛天河狠狠的瞪着她們,目光最後落到蝶蓮的身上,她也有份是不是!
蝶蓮被他的眼神嚇到,身體倒退了半步,落在湛天河的眼中,確實心虛。
很快,這件事情就鬧到了湛冰川和慎太后的耳中。
慈寧宮偏殿中,蘇晴霜陪着蘇雅莞,她輕聲啜泣,哭得傷心。
殿外,湛冰川與慎太后並肩而坐,看着湛天河,冷玖和傾姿還有幾個妃嬪站在一旁,默不作聲。
又過了片刻,湛冀北與蘇晉豐一起入宮。
湛冀北看到冷玖,步伐穩健的走向她,眼神溫柔而澄澈。
“黃上,人都到齊了,你可以說了。”慎太后聲音透着幾分蒼老,眼神卻精明。
湛冰川微微頷首,“鎮國公,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蘇晉豐聽通傳的小太監將前因後果講了一遍,心裡也有了幾分瞭解,他臉色深沉,“一切皆有皇上做主。”
湛冰川神色無奈,“朕是沒有想到,八弟會做出這種事情來,毀了四小姐的清白,讓她以後怎麼嫁人。”
湛天河表情一頓,他擡眸想要反駁,卻被慎太后冰冷的眼神壓了下去。
“臣父親纔去世不久,四妹就遭受了這些,是我這個做哥哥的不稱職,但是讓她常伴青燈佛祖,臣愧對九泉之下的父親。”蘇晉豐也是很有心計的,無論怎麼樣也不說出讓湛天河取了蘇雅莞的話。
倒是擺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樣。
湛天河氣得牙根癢癢,卻又無可奈何。
湛冰川同樣非常惋惜,“唉,你父親爲大貞國也曾立下汗馬功勞,是朕沒能照顧好他的孩子。”
“天河,你說該怎麼辦!”慎太后顯然厭煩了這種推來推去的言語遊戲,她有些精神不濟的揉着額頭,無比冰冷的問道。
湛天河知道自己是逃不過去的,他張了張嘴,沉聲道,“本王會娶她爲側妃的。”
“等等,雅莞是我嫡親妹妹,爲何是側妃!”蘇晉豐等着湛天河,這根本是瞧不起鎮國公府。
他和湛天河本就不合,再出了這種事,自然更加互看不順眼。
“不然呢,明明是她勾引我在先,爲何我要娶她爲正妃!”湛天河的心中憋着一股怒火,無處宣泄。
“你說什麼!”蘇晉豐忍無可忍。
“好了。”湛冰川緩緩開口,不想看他們再爭執下去,他沉聲道,“這件事情朕來決定,就讓四小姐嫁給炎王爲正妃。”
“皇上!”湛天河快要瘋了。
“就這樣。”湛冰川不再給湛天河反抗的機會,堵住湛天河的話。
片刻,偏殿中的蘇晴霜扶着蘇雅莞從裡面走了出來。
蘇雅莞可憐楚楚,白皙的臉頰上還掛着淡淡的淚痕,她杏眸泛紅,緩緩下跪,“臣女多謝皇上,太后做主。”
“可憐的孩子。”慎太后又是一副慈善模樣,她從手上褪下一隻玉鐲套在蘇雅莞的皓腕上,疼惜道,“委屈你了。”
蘇雅莞紅着眼眶,垂眸不語。
旁邊的湛冀北卻偷偷扯了扯冷聚的衣衫,像是在告訴她,這慎太后明明是因爲蘇雅莞決絕了一個心頭大患纔會這麼說的。
冷玖淡笑,眉絲眼角盡是譏諷之色,慎太后的爲人處世她自然是瞭解。
誰對她有用處,她就會和顏悅色的對誰。
“好了,事情就這麼定了退下吧。”慎太后忽而看了一眼蘇淺月,悠悠道,“冀王妃,你留下。”
湛冀北想一起留下,但慎太后的意思很明顯,她只想與蘇淺月單獨說話。
冷玖對湛冀北試了一眼色,讓他出去等自己,她會沒事的。
湛冀北微微頷首,跟着衆人走出了慈寧宮。
偌大的寢宮,只有慎太后和蘇淺月四目相對,窗櫺上的錯金香爐中飄散着淡淡的檀香,聞了格外的安神醒腦。
冷玖緩緩開口,“太后讓我留下所爲何事?”
慎太后嘴角微微一彎,“你和冀王相處如何?”
“很好。”冷玖語氣淡淡,不知慎太后又想做什麼。
“冀王身體不好,你更要用心照顧,別讓哀家擔心。”慎太后喟嘆着,不知情的人會以爲她是真心替湛冀北在擔憂。
殊不知湛冀北這幅模樣全是拜他們所賜!
冷玖淡笑,冰冷之意浮上心頭,再想起前世的重重,恨不得殺了這老妖婦。
“太后教訓得是,我以後會盡心盡力服侍。”
慎太后不悅的一哼,責備道,“倒不是哀家不信任你,只是你瞧這幾日冀王的氣色越來越不好,你倒好整天忙於無關緊要的事情,忽視了這些。”
冷玖垂眸不置可否,慎太后話裡有話,她不反駁靜待下文。
慎太后鳳眸瞥了她一眼,微微擡眸目視前方,髮髻上的珠翠輕顫,她眯着眼,嚴肅的臉上多了一絲笑意。
一少女從內殿緩緩走來,蓮步生花,搖曳生姿,倒是難得一見的乖巧美人兒。
“青青拜
“青青拜見太后,冀王妃。”女子聲若鶯吼,悅耳動聽。
慎太后滿意的笑了笑,側首對蘇淺月道,“這是哀家遠房表親家的侄女,出身醫藥世家,哀家將她賜予你,幫着你一起照料冀王。”
冷玖看向她,端莊乖巧,杏眸黑白分明,年紀倒是不大,笑靨中透着幾許少女的明快。
她笑,笑得不露聲色。
這哪裡是賜給她的,分明是用來監視他們,順便試探湛冀北病情的。
“還是太后細心。”冷玖隨意恭維了一句,有些敷衍。
青青在內殿等候許久了,她剛剛從門縫中倒是見到了湛冀北,確實如同傳聞中的那樣,病容猙獰,但是她卻又覺得他很英俊,若不是被病容所影響,怕會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男子。
想着,她臉頰微紅,有些羞澀。
冷玖暗暗驚訝,這姑娘居然在害羞,卻不知道是爲何會這樣?
不管如何,這種女人都不能留在冀王府。
青青察覺到眼前妖嬈冷豔的女子釋放出攝人心魂的冷意,她嚇得微微一顫,心中萌生了一抹懼意。
慎太后也是擔心青青會被蘇淺月的氣勢所震懾,微微沉吟道:“冀王妃,青青尚小,你可要多擔待。哀家遠房表親就這麼一個孫女,你可不能欺負她啊。”
言外之意有什麼閃失,都是蘇淺月的錯。
冷玖垂眸溫婉淺笑,一雙宛若寶石般明亮的烏眸卻有一道陰鷙冷芒一閃而逝。
這抹笑意只有青青看見了,她更加畏懼眼前的攝人心魄的女子,有些惶恐不安的看向慎太后。
慎太后揉着額頭,沉聲道:“冀王妃,我的話你都聽到了嗎?”
冷玖不動聲色淡笑,轉過身,眸光淡泊,“聽到了,我會照顧好青青姑娘的。”
慎太后並不喜歡她那慵懶的眸色,閉上眼睛點點頭,打發道,“行了,帶着人去吧,別忘記哀家的囑託。”
冷玖冷眸含笑,退出了慈寧宮。
出宮的路上,青青邁着小碎步跟着冷玖,她心中七上八下,雖然慎太后早就叮囑過蘇淺月不好鬥,也交給了她一些應對的辦法,但是她還是很忐忑。
湛冀北正在御花園裡等着,見冷玖身後居然還跟着一個女子。
他步伐穩重輕緩來到冷玖的面前,伸手握住了她小而冷的手,明明已經暖春了,她的手還是這麼涼。
“這是誰?”湛冀北神色冰冷,一雙漆黑幽深的眸子撞上青青的杏眸,薄涼刺骨。
青青有些發愣,湛冀北未免也太冷酷了,爲何對她這麼冷淡。
她也是天之驕女,是被父母呵護長大的大小姐,從來沒有受到這樣的對待。
“太后的遠房表親的侄女,叫青青,專門負責照顧你的。”冷玖想從湛冀北的手掌中抽回自己的手,卻發現他扣得更緊,他低頭在她耳際呢喃道,“太后的人,你我更要做做樣子了。”
冷玖心中一悸,這妖孽。
青青看着他們如斯恩愛的模樣,心情有些複雜。
“小女青青,拜見冀王。”須臾,青青緩緩開口,暗示二人自己的存在。
“太后怎麼說的?”湛冀北吝嗇的連一個眼神都不想給青青,而是非常專注的看着冷玖。
“賞賜的,你覺得呢?”冷玖輕笑。
“那就是婢女而已。”湛冀北很是輕視,他拉着冷玖往前走。
青青被奚落得面紅耳赤,她有些傷心,心中惱火,湛冀北不過是命沒幾天的潦倒王爺,居然還敢嘲笑她。
冷玖斜眸瞥了一眼跟在身後的青青,用眼神詢問着湛冀北。
湛冀北抿脣淺笑,低聲道,“你是冀王妃,冀王府的一切由你做主。”
有他這麼說,冷玖的心中就有了打算。
——
冷玖帶回了太后賞賜的青青,在冀王府並沒有引起任何的騷動。
冀王府上下加起來不過三十人,而且每一個下人都對湛冀北非常的忠心,這也是之前慎太后無法安插人進來的主要原因。
冷玖將青青安排在芳草園住下,又指派了一個婢女去照顧。
阡陌閣中冷玖閒來無事,看着春琴和秋書在外面摘了海棠花瓣,準備做糕點。
傾姿那小妮子去找慕飛逸了,二人有婚約在身,名正言順。
看看身邊,唯有段三娘能與她說到一起去。
“太后手太寬,都管到冀王府來了。”段三娘想到芳草園住的那位心裡就不舒坦。
冷玖淡笑,白皙的手指摩挲着白楚的玉笛,最近她深思的時候習慣手裡摸着東西。
“她不是手太寬,是真的坐不住了,以前盡在掌握,現在一切漸漸偏離了她的預想,自然是坐不住了。”她慵懶的轉過身子,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茶。
段三娘冷哼,“就讓那女人這麼住着?”她可是覺得天天被人監視着,渾身不自在。
“她可以暫時不用管,這裡是冀王府不是皇宮,倒是鎮國公府那邊有什麼消息嗎?”冷玖眸色深沉,鎮國公府最讓她不放心的就是昏迷不醒的蘇正陽。
段三娘頷首,“一直盯着,自從蘇寒死後,鎮國公府遠不如從前了,聽聞蘇家莊子那邊出了很大的漏洞,月前買的桑樹苗都死了,大夫人急得生了病,眼下將這些交給蘇雅莞去處理了。”
冷玖眸光一亮,凝紅的脣微微勾起,“蘇雅莞
,“蘇雅莞指婚給了湛天河,大夫人終於開始重視這位女兒了。”
段三娘輕笑,“哪裡是重視,王妃你不知道,蘇家最大的產業就是紡織業,從種植桑樹,養蠶,再到將蠶蛹紡成絲線,織成錦緞,染色,繡花,成品販賣,都是息息相關的,如今桑樹苗一夜全死了,蘇家可是面臨着最大的困難。”
冷玖眼眸灼灼,她對蘇家的產業不怎麼好奇,不過蘇家遇上這麼大的事,大夫人怎麼安心就交給了蘇雅莞?
“這事有些古怪,你再打聽一下。”冷玖低聲道。
“好。”段三娘頷首。
院子裡春琴和秋書的嬉笑聲止住,段三娘擡眸看去,眼中閃過一絲不屑,“王妃,麻煩來了。”
冷玖黛眉一挑,紅脣凝笑,來就來吧。
片刻,春琴帶着青青進來。
青青緩緩施禮,“見過王妃姐姐。”
冷玖閉眸,嘴角噙着笑意,被她一句王妃姐姐逗得張開了眼眸。
她眸子很亮,亮如皓月,折射着冰冷的華芒。
段三娘不由得皺起了眉,沉聲道,“什麼王妃姐姐,你與王妃非親非故,不過是太后賞賜的一個婢女罷了。”
青青臉色一燙,有些尷尬的低下頭,片刻,她收斂了心中的委屈,輕聲道,“是,我……奴婢明白。”
冷玖笑容清冷,青青能被慎太后選中,應該是因爲她的能屈能伸,這般羞辱都沒有仗着慎太后而反抗,看來她不似外表那麼柔弱。
“你來找我有何事?”冷玖可做不慣名門世家的大夫人那套,她只想快點打發了青青,好去處理傾姿的婚事。
“奴婢就是來感謝王妃的照拂,奴婢在冀王府一切都好。”青青輕悠悠的開口,“只是奴婢是太后派來照看王爺身體的,就是不知道何時才能給王爺診脈開藥?”
冷玖冷眸微眯,青青確實精明,知道湛冀北躲着她,所以就求到了這裡。
“王爺就住在梧桐苑,你想去就去了。”
青青有些不知所措,“但是王爺似乎不喜歡我。”
冷玖笑容越發深刻,青青果真是極品,“這我就沒辦法了,我又不是王爺的心,管不着他喜不喜歡你。”
青青怯怯的一笑,“奴婢是想着,王爺與王妃恩愛如斯,定是有什麼秘訣,特來討教一二的。”
一旁的段三娘忍無可忍道,“什麼東西,你一個婢女也望向和王妃比?王爺喜歡王妃,那是嫡妻原配,你連妾室都不是,卻在王妃面前說這些,真是不知羞恥。”
她是真的被氣煞到了,怎麼會有這般無恥的女人。
青青紅着眼眶,她委屈道,“王妃定是誤會我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段三娘還想質問她,卻被冷玖攔住,她似笑非笑道,“三娘,你嚇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