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我,讓你受苦了。”夏千寧半靠在馬車上說道。
沈珍珠一揮鞭子,馬車開始趕路。
“別這麼說,如果不是我,你早就回到宮裡了。”
按照夏千寧的話,他們調轉馬頭順着大路往回走。
沈珍珠之前還一直擔心,會不會碰到掉頭回來的刺客。
許是夏千寧看出了她的忐忑,他說道,“刺客在小路也是往這個方向走的,他們是在追人,爲了節省時間,只會繞到上大路,絕對不會原路返回的。再說,他們也不會想到,咱們會往回走。所以,不必擔心。”
沈珍珠不得不佩服夏千寧,受了這麼重的傷,頭腦還是那麼好用.
她看着夏千寧實在是撐得很辛苦,於是說道,“你累了,進去閉上眼睛睡會吧。”
夏千寧搖搖頭,“我不累,我陪着你說說話,你纔不會害怕。”
沈珍珠咬脣,“我不怕。”
夏千寧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輕聲說道,“是我怕。”
“你怕什麼?”沈珍珠說道。
“怕閉上眼睛就再也睜不開了,怕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夏千寧說道。
“不許胡說,不然,這駕駛員我可不當了。”
沈珍珠厲聲說道。
夏千寧點頭,微微笑道,“好,我再也不說了。”
沈珍珠才點頭,繼續駕車。
“丫頭,如果我真的死了,你會難過嗎?”夏千寧不一會又說道。
沈珍珠歪頭看他,眼神犀利,“你又說!”
夏千寧輕輕一笑,“不說了。”蒼白的臉色,讓人心疼極了。
良久,夏千寧沒在說話。
沈珍珠看過去,他靠在那裡,閉上了眼睛。
她突然有些害怕了,因爲他此刻蒼白的臉色實在是太嚇人了。
她眼睛一瞬不錯的看着他,想叫他的名字,又怕他只是睡着了,將他吵醒。
就這樣過了很久,她也看了很久。
直到,他動了動身體,換了一個姿勢,她的一顆心纔算是落了地。
他一個小小的動作,卻讓她興奮的頃刻間流下了眼淚。
怕被他看見,她以最快的速度擦乾了眼淚。
然後,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又重重的吐了出去。
伸手將他身上的毯子向上拉了拉,然後視線
回到前方。
她啞着聲音輕輕開口自言自語說道,“你怎麼會問出那樣的話?我怎麼會不難過呢?哥哥是白叫的嗎?你早已經是我心中重要的人,我不希望你受一點點傷。竟然問我,你死了我會不會難過?真是個傻瓜!”
男人的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曲線微乎其微,幾乎讓人無法察覺。
其中的甜蜜和滿足,卻又張揚的有些突兀。
到了小路的時候,夏千寧醒了過來。
他指揮着沈珍珠,七拐八拐之後,竟然看到了一處房舍。
沈珍珠很是驚訝,先跳下去查看。
“這應該是座山神廟,進去之後如果看到了什麼猙獰的銅像別嚇着。”
夏千寧囑咐她說道。
不一會,沈珍珠自裡面出來,“裡面還算是不錯,可以暫時落腳。”
她扶着夏千寧下了車,“你以前來過這裡面嗎?怎麼這麼清楚?”
夏千寧忍着身上的痛,緩聲說道,“這是我的習慣,無論我走到哪,總是習慣做好所有最壞的打算。將一路上的地形都記在了腦子裡。”
沈珍珠對夏千寧的佩服又多出了幾分。
裡面有甘草。沈珍珠自後面的馬車裡拿出被子,一切的都安排好之後。
夏千寧又讓她拿出了藥箱,點燃了一堆火。
他用手拿着一把鋒利的小刀放在火上烤着,一邊說道,“這飛刀是特殊打造的,刀柄細小,刀身卻很寬還帶着倒刺。一會,你用這把刀先將皮肉割開一塊,然後,用力拔出來,再將金瘡藥倒上,包紮好就行了。”
沈珍珠驚詫,“你是說讓我幫你拔刀嗎?”
夏千寧說道,“不然呢,你要我自己來嗎?”
沈珍珠低下了頭,“好,我知道了。”
夏千寧看着她溫聲說道,“不要怕,當初你背上的刀就是我拔下來的。你看,你現在不是好好的了嗎?”
沈珍珠嘟囔道,“我寧可受傷的永遠是我。”
她實在是見不了鮮血。
“不許胡說。”夏千寧說着將手裡的小刀遞給沈珍珠。
然後,他自己脫了上衣。
男人赤裸的上身立即出現在眼前,沈珍珠驚訝的盯着他的後背。
他穿着衣服的時候,感覺他很纖瘦。
現在看到了他的肌肉,她才知道,他其實很健碩
,身上肌肉線條明朗,精瘦結實。
只是,他的背上有很多傷痕,橫橫豎豎的在肌膚上。
鮮血已經將衣服凝固在皮膚上了,沈珍珠剛要想辦法,卻突然一聲驚叫。
“啊!”
“對不起,嚇到你了。”夏千寧說道。
原來,夏千寧竟然一用力,乾淨利落的將衣服扯了下來。
頓時,鮮血不停的落下來,撕扯下來大片皮肉。
沈珍珠有些驚慌,“流血了。”
“不用管那些,先拔刀。那只是皮外傷,無礙的。”
夏千寧的語氣依舊那麼淡然自若,聽不出一點緊張。
沈珍珠自心裡佩服他,這男人對自己還不是一般的狠。
撕扯下自己的皮肉,卻完全不當回事。
她是含着眼淚下刀的,要了敵人性命的時候,你不會有絲毫的猶豫,也沒有惻隱之心、
可是,在自己所在乎的人面前,割上一刀甚至比刺進自己肉裡還要疼。
沈珍珠知道,自己越是猶豫,夏千寧也就會越痛苦。
所以,儘管她早已淚流滿面。
但是,她手中的刀法,卻是乾淨利落,絲毫沒後拖泥帶水。
夏千寧一直悶不出聲,甚至還和她聊着天。
“廣西好玩嗎?”
沈珍珠點頭,“好玩。”
“大海很藍吧?”
“是,你沒去過嗎?”
“沒去過,不過有機會,我會去看看你曾經生活過的地方。”
“好,倒時候,我可以給你當嚮導。”
“丫頭,你答應了我的,會帶我去伊犁是不是?”
沈珍珠含着眼淚點頭,“是,我不會變卦的。”
手握住那小小的刀柄,猛然一用力。
男人身子一陣顫抖,他沒有叫一聲,卻也不再說話了。
沒有人能清醒着承受住這樣的疼痛,他爲了不讓她擔心,甚至跟她談笑風生。
溫熱的鮮血和着她的淚水不停的自臉上垂落下去。
她哭着給他上了藥,然後用布條爲他纏好傷口。
好半天,他說道,“別擔心,我很好!不是很疼。”
沈珍珠卻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心裡的情緒,自他的背後緊緊擁着他,痛哭失聲。
他連說話都在顫抖,還說不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