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碧蘭淚如雨下,“你胡說,我不信,我不信!”
夏千億突然扭頭看她,雙眼赤紅,“那今天,我也還你。你父親當年如何對待我母親的,你今天就來償還吧。”
說着,他俯身撕扯郭碧蘭的衣服。
這無疑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是最殘忍不過的事情,尤其那個男人還是自己愛了半生的人。
郭碧蘭哭着,喊着,掙扎着。
她狠狠咬在了夏千億的手臂上,夏千億一把將她扔了出去。
此時,屋裡已經成了一片火海。
夏千億慢慢的走向郭碧蘭,這時候一道房樑被燒斷,直奔着郭碧蘭砸過來。
夏千億忽然衝了過去,他先一步撲到了郭碧蘭的身上,房樑重重的砸在了夏千億的身上。
“你怎麼樣?夏千億,你怎麼樣,你不能死。”
郭碧蘭此刻忘記了仇恨,驚慌失措的去摸夏千億的臉。
夏千億被房樑死死的壓在下面,口中不停的涌出鮮血。
“我拉你起來,我來幫你。”郭碧蘭起身就要去擡仍舊燃燒的房樑。
夏千億卻一把抓住郭碧蘭的手,他顫抖的手將什麼地上拾起,塞進她的衣襟裡。
郭碧蘭看到了很久沒看到過的笑容,上一次還是在當初他們成婚的那個夜晚,他就是這樣笑的,那樣滿足,那樣幸福。
他抓住她的手,用盡自己全身最後的力量,將郭碧蘭推了出去。
郭碧蘭直到自己凌空而起,飛向門口,才驚醒他要做什麼、
“碧蘭,對不起!”
“不要!夏千億,你別死!”郭碧蘭痛苦的伸出手,厲聲嚎叫着。
視線模糊間,她彷彿看到,夏千億笑了,始終帶着那個笑容看着她。
她已經無法取證,那句對不起,是她自己的幻覺,還是他真的說過。
只是,一切都徹底結束了。
她出門的瞬間,宮殿早已變成一片火海,再看不清他的笑容,再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她跪倒在夏千寒的面前,“求求你救救他,求求你救火啊.......”
夏千寒下令救火,只是,早已無力迴天。
郭碧蘭顫抖着雙手自胸口掏出他塞進的東西,是一張被鮮血染紅的休書。
他,到死都要與她脫離關係!
郭碧蘭仰天痛苦,“夏千億,既然你恨我如此,又何必救
我!夏千億,我恨你,我恨你。”
夏千寒冷漠的站在一片火海之前,夏千億是存了必死之心,將殿門鎖死,外面的人第一時間無法衝進去。
在他心裡,也許也沒想過真的將他救出來。
一個人,如是抱了必死之心,那是誰也攔不住的。
他死在自己的宮裡,總算是體面。
一輩子囚禁宗人府,生不如死的痛苦折磨,也許真的不如此刻來的痛快。
由於,夏千億寫了休書,郭碧蘭與夏千億也就再無任何關係了。
但是,她到底是皇家的兒媳,回家另嫁,已是不可能了。
皇上下旨,將她送到映月庵削髮爲尼,從此後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一代世伐之家,也就此沒落。
沈珍珠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着實有些震驚了。
她沒想到,夏千億最後竟然會選了這樣一條路。
這一場大風波,算是過去了。
過不去的,是那些糾葛在其中,如今卻仍舊活着的人。
沈珍珠去看了郭碧蘭,無論如何,郭碧蘭都曾救過她一命。
她早已想過,如今郭碧蘭會是怎般的模樣?
見到了之後,她還是不免大吃一驚。
短短几天,形同枯槁的,雙眼無神,憔悴不堪的女子出現在眼前。
她真的是郭碧蘭嗎?
她看見沈珍珠,很長時間才輕輕說了一句,“原來是你啊!”
若不是她說了這樣一句話,沈珍珠當真會以爲自己認錯了人!
她與郭碧蘭對面而坐,卻都沉默。
自古以來,一個男人成敗的路上,犧牲的總是女人。
沈珍珠看着此刻如同變了一個人的郭碧蘭,心裡升起一絲不忍。
“你還好吧?”她輕聲問道。
郭碧蘭露出一絲蒼白無力的笑,“我不會跟着他去死的,那樣豈不是說,我還在乎他嗎?”
她突然轉眼看着沈珍珠的眼睛,“我恨他!”她一字一字的說道。
“人死如燈不滅,放下才是對自己的放贖!”
沈珍珠想勸她。
“不,我無需放贖自己。因爲,我早已不是我自己了。我都不知道我是誰?”
她瞪着雙眼,茫然的說道。
“郭小姐,你是郭家的小姐啊。”沈珍珠說道。
“不,我如今誰
也不是。誰也不是,我不姓郭了,他也將我休了。”
她輕聲說道,臉上毫無痛苦的表情,卻讓人聽着想流淚。
一瞬間,沈珍珠不知道該怎樣去安慰她了。
“他對你那麼不好,與他脫離關係不是正好嗎?”
沈珍珠說道。
郭碧蘭突然很激動,淚水毫無預警的落下,她哭了起來。
“我不懂啊,我不懂。他爲什麼要那麼對我?慢慢恨極了我,卻又將我送出火海,他寧可自己一個人去死,也不讓我陪他!”
她擡起淚眼朦朧的的大眼睛看着沈珍珠,“你知道嗎?他被房樑砸在底下,卻對我笑。他一直對我笑,還跟我說對不起。你告訴我,是他瘋了,還是我瘋了?”
她緊緊攥住沈珍珠的手。
沈珍珠聽着她的話,也覺得震驚了。
那是夏千億那個大變態做出來的事嗎?
生死邊緣,他救了郭碧蘭,還說對不起
這代表了什麼?
沈珍珠有些不敢深想,可是,她現在知道了,原來郭碧蘭對夏千億的感情,竟然如此深刻。
她在猶豫,那天夏千億跪下求她的事要不要告訴她呢。
郭碧蘭終於痛哭失聲,她跪在地上,瘦弱是很子顫抖不已。
看的沈珍珠心裡,一陣一陣的難受。
郭碧蘭是愛着夏千億的,可是他們後來爲什麼變得那樣水火不容,原因她不得而知。
只是,她想,如果郭碧蘭知道,夏千億在心裡仍舊是在意她的,心裡會好過一些吧!
想到此,她輕聲開口說道,“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你,只是有件事我覺得應該告訴你。”
她將那天的事情,跟郭碧蘭說了。
郭碧蘭忽然擡頭,雙眼緊緊瞪着沈珍珠,“你說的是真的嗎?他真的跪下來求你?”
沈珍珠點頭,“是。”
接着,郭碧蘭仰天痛哭,雙手緊緊揪住胸口,痛苦的無以復加。
沈珍珠默默退出她的禪房,心情無比沉重。
她覺得透不過氣。
女人,真是可悲!
郭碧蘭哭了很久,直到哭不出聲音,直到癱軟在地上。
她就默默的躺在那裡,流眼淚。
第二天一早,郭家的人發現她渾身傷痕的昏倒在府門口。
誰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回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