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元殿。
上官弘宇今日着一身白緞繡金銀線龍袍,忖得人出塵飄逸之餘又分外尊貴非凡,這樣的他,這樣清美的面容,就彷彿小宇就站在她的面前。
“弘宇哥哥,珠珠今日遠嫁他國,從此也不知是否還有再見的機會,珠珠今日想聽弘宇哥哥爲珠珠再吹奏一曲,珠珠想要把弘宇哥哥的聲音牢牢的記在腦海,倘或日後回想起來,就權當弘宇哥哥一直在珠珠的身邊。”上官珠珠依賴的看着上官弘宇,上官弘宇笑若清風拂面,點了點頭,轉身面對他身邊的蘭熙說道:“把朕的玉簫拿來。”
蘭熙應了聲是,碎步走進內殿。
萊“珠珠,朕派了妳大哥重蓮送妳出帝京,他會在宮門等妳。”
上官珠珠眼裡有些不捨的淚,也不顧衆多的人,上來抱着上官弘宇,用低聲在他耳邊說道:“弘宇哥哥,愛情是要爭取的……不論結果如何……即便是死了也纔不會後悔……”
上官弘宇眼眸中掠起淡淡的波瀾,越過上官珠珠的肩膀將視線落在雪衣的身上,清淡一望又收了回來,歌盈盈卻沒遺漏他這一眼,靜靜的無聲立在一旁。
失蘭熙取了玉簫來,上官弘宇握了玉簫,空闊輝煌的宮殿內漸漸流淌着曲迴流轉的簫聲,一曲奏罷,上官珠珠面容含笑,淚噙珠花,盈盈拜別,在一干宮人女官的簇擁下出了青元殿,上了華麗的鑾駕,朝着宮門而去……
宮門前,雪衣看到了上官重蓮,也看到了楚州月。
上官重蓮臉色並不大好看,面對身披嫁衣的妹妹,眼神裡卻是無限的疼愛。
雪衣心中有些五味陳雜,走到楚州月的面前吩咐她要說的話:“楚大哥,這裡有兩封信,一封請你交給我父皇,另一封請給我母妃。”
楚州月收了信,遲疑了一會,說道:“雪衣,以我對師傅的瞭解,她要是知道妳記起了一切,她也不會輕易來方小說陵爲他解毒療傷,更甚至——,師傅她……一直都憎恨方小說陵人……”
是啊,她似乎從不瞭解她的母妃,
不知道母妃想要的是什麼,也不知道母妃在想什麼,
只知道,當年的父皇待母妃極好,可是母妃從來不開心,原來是因爲母妃不愛父皇,現在才知道,不僅不愛,還有恨吧?
那樣深的恨。
“楚大哥,我想問你幾個事。”
“妳想問關於妳母妃的事?”楚州月似乎猜到了她想問什麼。
雪衣點了點頭,“我想問,我母妃曾經與她愛的那個部族族長經歷過什麼?”
楚州月苦笑着搖了搖頭,“我一猜妳怕是要問這個,不過可惜,師傅從不對我說這些,這幾乎是她的禁忌。不過……”他話鋒一頓,雪衣失望的眼神又擡了起來,他接着說:“不過有一件事我或許該告訴妳。”
“是什麼?”
“師傅珍藏着一副畫,那畫上的男子……”他說道此時頓了半晌,雪衣一直望着他等着他接下去,他想了想,接着告訴她說:“那畫裡的男子幾乎和妳神似。”
雪衣怔怔的看着他,瞳仁擴大,“你的意思是,那畫裡的男子……不是我的父皇?”
楚州月搖了搖頭。
雪衣又問,“你是從什麼時候看見那幅畫的?”
“在妳和親之前。”
雪衣忽然短短的笑了笑,眼裡有些恍然大悟,“所以我出嫁那一天,我在你面前露出真容,你的震驚並不是因爲我的美貌,而是因爲那神似的臉?”
楚州月頜首,“那一瞬間我才明白,爲何師傅要隱藏起妳的容顏。”
“……因爲我不是父皇親生的女兒,我有一張像我親生父親的臉。”雪衣接下楚州月後面的話說道:“所以我母妃在我一出生便用易容術把我變得讓我父皇認不出,她擔心我父皇會知道我的身份而把我殺了,或者連我母妃也殺了。”
“我想,大抵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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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州月帶着上官珠珠,還有那幾百的北蒼國勇士,在上官重蓮的護送下緩緩出城。
這邊,雪衣同上官弘宇還有歌盈盈打道回宮。
馬車上,歌盈盈說道:“皇上,今兒早晨聽宮女們說,碧湖的蓮花這兩日開得很是茂盛,如今已是八月了,不如乘今日天色好,咱們去那賞花,再過些天,那花都該凋謝了。更何況,這幾天來,皇上爲了太皇太后的喪失,還有朝中諸多事煩心過度,也該適時的歇息會纔好。”說完不待上官弘宇回答,握着雪衣的手,說“妹妹也一道去。”
雪衣深看了歌盈盈一眼,時至今日,她也沒摸清這歌盈盈的底子,不知對方究竟混入這宮中來是爲了什麼。前去賞花是即興的提議,還是在算計什麼?
想到這她又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上官弘宇,想了想,答應下來:“既然姐姐相邀,妹妹沒有推辭的道理。”
“皇上,您說呢?”
上官弘宇沉默了一會,淡淡的應了一聲,“也好。”
偌大的華麗宮車一路行駛,到了行宮,行宮有一塊天然的碧湖,湖泊水清澈見底,開滿了一湖泊的蓮花,白的,粉紅的花瓣交相輝映,美不勝收。
一蓮暖風徐徐吹來,陣陣的荷香絲絲縈繞在鼻端,沁人心脾。
遼闊的碧湖中心,建了一座繆汀香閣。
去那閣樓,唯有划船前往。
這行宮較爲偏僻,是供皇上游玩的地方,上官弘宇來得較少,因此管事的宮人們變鬆懈了,臨到了,他們先在亭子裡等着人弄船來。
不一會船來了,幾人正要上船,誰知剛踏上船,只聽得身後嘭咚一聲響,伴着幾聲尖叫,雪衣回頭看時,走在後邊的歌盈盈落在了水裡。
有兩名隨從太監已經飛快將其拉了上來,一旁的宮女早已拜倒在地嚇得渾身發抖,連連叩頭,“啊——皇后娘娘恕罪——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沒想到會踩到娘娘的裙襬——娘娘饒命——皇上饒命——”
上官弘宇微蹙了眉,歌盈盈似乎很是生氣,但壓着怒火,對那宮女喝道:“罷了,起來吧,本宮要不了妳的命。”
“既然皇后渾身都溼了,這花,改日再來賞罷。”上官弘宇說話間已經踩下了船。
歌盈盈忙說道:“皇上,是臣妾掃了皇上的興了,不過,臣妾雖然不能賞花了,但臣妾的妹妹還在,皇上不如跟王妃一道賞花吧,臣妾與妹妹都是來自江南水鄉,想必妹妹也捨不得就這麼匆匆來匆匆就走了,碧湖美景,臣妾不該掃了皇上雅興,臣妾這就回宮換身衣裳再來也無妨。”
上官弘宇睇了雪衣一眼,雪衣沉默了一會,開口說道:“皇上,既然來了,咱們又怎能錯過泛舟湖上的美景,想必姐姐回宮換衣裳也要不了多少的時間,咱們去那繆汀香閣等也就是了。”
上官弘宇眼底掠過些微的波光,歌盈盈已經欠身隨着宮女轉身離開。
船隻滑動,駛向碧湖中心。
湖泊上暖暖的風拂來,金色的陽光灑滿整個波光粼粼的水面,船隻在蓮蓬之間緩緩滑行,一朵朵蓮花在身畔掠過,景色怡人,空氣更是怡人。
船尾有太監撐船,船頭坐着雪衣和上官弘宇。
清風裡,雪衣和他四目相望。
“阿雪。”他忽然輕聲喚了她一聲。
雪衣並沒有多大的意外,但對他這聲呼喊忍不住微微一顫。
“是珠珠告訴你的?”
他卻只是笑了笑,沒有回答她,而是接着說:“我時至今日才知道,妳跟我八皇叔原來早已相識。”
“弘宇……”雪衣不禁喚了一聲他的名字,“你這一年來……爲何不好好聽我的療養。”
“因爲我是被大夫拋棄了的病人,治與不治又有何區別。”
雪衣心裡微微一酸澀,劃過一點心疼。
遠處,歌盈盈回眸睇了一眼隱沒在蓮蓬之間的船隻,眼眸眯成一條縫,掠過詭譎的神色,望了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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