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荷葉間似乎有着不知名的物體朝他們包圍靠近。
“鳳郎,好像......不對勁?”
她豎起耳朵細聽,可划水的聲音攪亂了聽覺。
上官鳳瀾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他忽然停下來,兩人泡在湖水裡,銀色月光灑在每一片風中搖曳的荷葉上,折射出波光粼粼的光芒。
籃此刻清澈見底的湖水已經深不見底,一望無邊的偌大碧湖,宛若一張充滿危險的傾盆血口,張牙舞爪無聲欲要將他們吞食入腹。
陡然,他們身後隔着一段距離的湖面,那落水的小太監發出驚恐的慘叫聲——
“啊啊啊——蛇——有蛇——有蛇————”
好蛇?!
剎那間,一層的汗毛豎起,雪衣連連打了好幾個寒顫,忽然覺得腳底如有針扎一般,彷彿下一刻就會有無數的蛇鑽入水底,狠狠咬她的腳心!
是什麼蛇?水蛇?還是毒蛇?有多少?
這種看不見摸不着的恐懼令她冷汗直冒。
她想要喊那太監的名字,可一張口又不知對方名字,只聽見慘叫連連傳來。
心裡頓時一驚,這必然是毒蛇無疑!
上官鳳瀾似乎也察覺到了,拖起她的手臂,快速朝碧湖對岸劃去。
她不停的回頭向後瞧,不時被湖水嗆入口鼻,‘沙沙沙’的響動越來越大,危險的氣息如滾滾的濃霧籠罩而來,彷彿他們遊得再快,也不及危險來的迅疾——
周圍不遠處的荷葉開始唏嗦搖晃,銀色的月光下,水面浮游着一條條蜿蜒滑行的物體,漸漸的朝她靠攏——
察覺到上官鳳瀾的力不從心,雪衣驚喊出聲:“鳳郎——你的傷口裂開了!”
“別出聲,很快就到岸了。”
他的聲音聽來很吃力,雪衣着急的不知該怎麼辦,“鳳郎,你把我放開,你先游回岸上,再找船來救我——”
“傻瓜,我怎麼能放開妳。”
他抱着她從水裡騰空躍起,旋轉落在那一片荷葉上,踏着輕功飛了一段距離,似乎終究不支,又雙雙落入水中,他依舊扛着她不放,另一隻手臂用力划動,帶着她躲開那一羣蛇的追逐。
眼看着那羣蛇以極快的速度遊攏過來,她彷彿能看見它們吐着腥紅的蛇信,閃着碧色的眼光。
荷葉叢在搖擺,‘沙沙沙——’的聲音像是催命符。
與此同時。
半空裡疾風掠動,一抹飄逸的身姿踏月而來,一曲簫聲清冽,如魔音穿石,擴張的音符像是一層層密織的天羅地網,帶着渾厚的內力劈向茂盛的荷葉叢,在兩人周圍激起丈高的水花。
‘嘭——嘭——嘭嘭————’
巨大的響聲在碧湖中心爆開,鋪頭蓋臉的浪花將人籠罩,一片片的蓮蓬頃刻碎裂,無數的花瓣紛紛落下,圍繞她跟上官鳳瀾的那一片水域頃刻間一片凋零狼藉,那些浮游而來的蛇羣,大半被簫聲震裂成一截一截,可緊接着又有一羣的蛇浮游而來,迅疾快速——
簫聲冷冽,堅韌而強大,如萬箭齊發,劈開叢叢茂盛的蓮蓬。
嘭然又是幾聲巨大的水花爆開——
不遠處,有船隻快速的划來,上官鳳瀾將她先推上船,就在她回頭看時,只聽簫聲頓停,如繃斷的琴絃,錚一聲嗡嗡的迴盪在她腦子裡——踏着輕功躍在荷葉上的上官弘宇直直的栽向碧湖水面。
水花濺起,再不見那飄逸頃長的身姿。
“弘宇——”
“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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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元殿。
“快——快快——快把所有的太醫都叫來——”青元殿內亂成了一團。
“不用了——蘭熙——把藥箱拿來——”
雪衣不顧渾身溼答答的狼狽,一邊爲牀上的上官弘宇把脈,一邊言辭下着命令。
蘭熙整個一怔,盯着雪衣看了良久。
這感覺,爲何如此的像一個人?
“還愣着做什麼,快——”雪衣再顧不得那許多,一邊奪下宮女手中的帕子爲上官弘宇擦去嘴角的血跡,一邊讓宮女動手給他tuo衣。
“鳳郎,我必須爲他施針,你與其他的人都退下吧。”雪衣懇求的看着上官鳳瀾。
上官鳳瀾渾身淌着水,他沒有多說什麼,而是暫時離開了上官弘宇的臥房,上官弘宇的貼身侍衛柴風僵持着不肯離開,歌盈盈亦一直沉默的站在牀頭,臉色陰沉得嚇人,眼神複雜,一直盯着昏迷的上官弘宇,只有掩藏在衣袖間顫抖的十指泄漏了一些情緒。
蘭熙拿來藥箱,雪衣接了藥箱速速回到牀前準備爲上官弘宇施針。
“王妃且慢!”
蘭熙困惑的望着雪衣,“王妃懂得治病?”
“蘭熙,讓她治吧。”歌盈盈的聲音透着細微的顫抖。
皇后開了口,蘭熙躊躇間只有揪着一顆心站在牀前幫忙,看雪衣熟稔的給銀針消毒,施針,她眼底的驚訝越發藏也藏不住。
從雪衣的側臉瞧去,那認真的神情。
簡直和當年的景王妃一模一樣!
這——怎麼可能?
最後一針拈在手指間,雪衣將視線一直停在上官弘宇的心口位置,她的手指摁在穴位上,銀針緩緩推入,隨着指間的力道,昏迷的上官弘宇陡然翻身吐出一口鮮紅的血,濃密睫羽遮掩下的鳳眸開啓,清醒過來。
雪衣的一顆心頓時鬆懈,手指不禁一下子抖得厲害,眼眶漸漸的發熱。
幾乎忍不住的想哭出聲來。
她真怕......怕他就這樣再也醒不了,怕這雙眼睛再也睜不開了......
就彷彿是小宇在她面前又一次離開,
那種害怕讓她心痛得無法承受。
上官弘宇忽然擡起手握緊她手腕,蒼白的薄脣抿着一抹弧度:“妳沒事......就好......”
牀前的人都僵硬在原地,雪衣眼裡的淚跌下一顆,啪嗒落在他手背上。
他的身體本就羸弱,更別說在那一刻爲了救她,以內力震開湖面,猝然的破功,導致奇經八脈逆轉,若非剛纔她施針逼出這一口血,他必然武功盡廢不說,更有可能從此癱瘓再也無法動彈!
所有人的臉上都是或擔憂或複雜的神色,只有上官弘宇的目光落在他手背那一滴淚上,清美無雙的鳳眸裡含着笑意。
第一
阿雪,妳在爲我而擔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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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深邃的寢殿,夜半深沉。
歌盈盈站立在牀頭,靜靜望着上官弘宇沉睡的臉。
爲什麼,我並不想傷你。
爲什麼你可以不顧性命去救她,她的眼裡心裡明明沒有你,爲什麼還要如此執着的追逐着她的背影。
牀前宮燈晃了晃,闔上的鳳眸忽然睜開望着她。
歌盈盈微微一驚,忙收了臉上的表情,低聲喚道:“皇上恕罪,臣妾......臣妾不該擅自進來。”
上官弘宇似乎想要起來,她忙走過來爲他墊了一把被褥。
“流霜,碧湖的那些毒蛇,可都是妳放出來的?”
淡冷的語氣,卻足以讓歌盈盈失魂落魄,“看來皇上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
上官弘宇微眯起眸子盯着她瞧了兩眼,“當初流鶯死後,我讓柴風爲妳安排好後路,沒想到妳卻藏了起來,柴風也一直未能找回妳,我更沒想到,妳會不惜冒着生命危險混進宮來,只爲了替妳姐姐流鶯報仇。”
流霜笑了笑,眼底藏着冷冽的恨意,“不錯,我是想替我姐姐報仇,我只有姐姐這一個親人,姐姐辛苦把我拉扯大,我甚至來不及報答她的恩情,眼睜睜看着她冤枉慘死,身首異處,這血海深仇,我又怎能不報,姐姐的恨,我又怎能不顧!”
“可妳不該,對她下毒手......”淡冷的聲音忽而又冷了幾分。
流霜眼底充斥着狂囂的恨意,眥裂般的目光望着上官弘宇,苦笑起來,“爲什麼不能,當初若不是她,要不是景王府,我姐姐又怎麼會死得那樣悽慘!”
(PS:呼~累趴下了~親們晚安,明天見!)
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