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第一天。
江城某小型劇院裡,一場小朋友的春節匯演即將開始。
羽生秀樹剛剛和劉筱莉、周文瓊踏入劇院,就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這倒不是有人把他認出來了,畢竟在國內,他可沒有盡人皆知的知名度。
別人注意他的原因,依舊是因爲他的外表。
按照後世互聯網的術語,那便是他的外表,和如今國內的人民羣衆,看起來完全不在一個“圖層”。
長得帥也就罷了,衣着打扮,造型氣質,也完全是鶴立雞羣,往人堆裡一站,畫風簡直突兀的有些過分。
“姐夫,周圍人都在看你呢。”
幾人纔剛剛坐下,周文瓊便小聲道。
“沒辦法,這我也控制不了。”羽生秀樹無奈攤手。
“都說讓你打扮的低調一些了。”
劉筱莉的話看似在抱怨,可語氣裡那股子得意與驕傲勁,卻是怎麼都掩蓋不了。
畢竟剛剛坐下來之前,碰到熟悉的孩子家長,她介紹起羽生秀樹來可沒有一點低調的意思。
“這是我家茜茜他爸,在海外做生意。”
“今天爲了看茜茜表演,專門從國外趕回來的。”
“只是做點小生意……”
想起這些話,羽生秀樹微微一笑,卻沒有點破。
只是指了指身上說,“這已經是我這次回國帶的最便宜的衣服了。”
羽生秀樹倒也沒撒謊,比起那些找歐洲著名裁縫鋪子定製的西裝,身上這套一個標籤都看不到,找田中家老裁縫定做的西裝,連個價格都沒有,又何談“貴”呢。
“我纔不信呢。”
劉筱莉跟了羽生秀樹後,也算是見過世面了。
一看羽生秀樹身上西裝的材質和工藝,就知道是不可能便宜。
旁邊周文瓊跟着表姐附和,“就是,就算西裝不貴,姐夫你戴的眼鏡怕是能直接買輛小汽車了。”
“怎麼可能!”羽生秀樹語氣誇張。
看似是在否定,不過他後面沒有說出的心裡話卻是。
‘買小汽車也要看買什麼,蘭博基尼的跑車確實只能買一輛,但要是普通的家用車,他這副眼鏡的價格買上幾十輛應該沒啥問題。’
“那手上的表呢?”周文瓊又問。
“這個也不貴。”
羽生秀樹再次撒謊了,畢竟能被他佩戴的江詩丹頓,怎麼也不可能是便宜貨。
爲了堵住這位因“慾求不滿”而發難的小姨子,他在回答完之後,果斷岔開話題。
“我旗下的艾伊國際年前收購了寶格麗,回頭我讓人給你送一份女式腕錶系列清單,你喜歡什麼樣式,我讓他們給你做定製款。”
一聽有禮物可以拿,小姨子高興之下總算收手。
旁邊的劉筱莉見狀,低聲打趣道,“還是你懂得怎麼應付她。”
羽生秀樹笑道,“小孩子心性罷了。”
話說到這裡,他見主持人已經走上舞臺,便壓低聲音道,“表演要開始了。”
“嗯,咱們女兒第三個上場。”
劉筱莉話音落下,羽生秀樹便開始期待起來。
很快,前兩個節目表演結束,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穿着白色紗裙的寶貝女兒,便出現在了臺上。
音樂聲響起,竟然是小天鵝舞曲。
只不過看四歲小朋友的表演,明顯是幼兒版本。
他女兒的動作雖然依舊稚嫩,但無疑是一衆小朋友中最標準,跳的最好的。
羽生秀樹忍不住誇獎,“有模有樣,看起來很不錯啊。”
“那是當然,我親自教導的還能差。”劉筱莉語氣得意。
羽生秀樹卻緊跟着說,“當愛好就好了,孩子喜歡纔是第一位的,不要強逼着她學什麼。”
“你的寶貝女兒,我哪敢強迫啊,跳舞是她自己喜歡,平日裡不見管,現在卻爲了女兒怪我……”
眼看美人在旁碎碎念,渣男立刻暗暗捏住對方的手安撫起來。
“辛苦你了,都是我不好,我不也是爲了……”
就這樣,羽生秀樹在安撫身邊美人的過程中,看完了女兒的整段表演。
而隨着這場春節表演進入尾聲,所有小朋友在被請上舞臺,給家長們提前拜年後,表演就算是正式結束了。
一個個家長上臺領走自己的孩子。
羽生秀樹作爲代表剛走到臺前,寶貝女兒便高興的跑過來跳進他懷裡,連連問着,“爸爸,我跳的好不好。”
羽生秀樹抱起女兒,自然是誇獎不停,好話連篇。
而互動的父女兩人並未注意到,他們兩人已然成了人羣的焦點。
畢竟父親高大帥氣,溫文爾雅。
女兒漂亮可愛,宛如天使。
這樣的組合,想要不吸引注意都難。
這直接導致羽生秀樹抱着女兒返回時,小姨子正酸溜溜的告狀,“表姐,你可要把姐夫看緊點,我看不少女家長都偷偷看他呢。”
“又在亂講,手錶不想要了?”
羽生秀樹威脅出口,周文瓊立刻舉手投降。
旁邊劉筱莉見狀,笑而不語。
表妹從早上到現在,一直對着羽生秀樹“找茬”,什麼心思她多少能猜出來,無非是沒受寵罷了。
“好了,茜茜的表演結束了,回家一起吃個飯,明天我們該出發去燕京。”
羽生秀樹一聲招呼,幾人便打道回府。
一場提前的春節家宴過後,一夜休息無需細說。
當時間來到二月二日,羽生秀樹一行人坐上前往燕京的雲上號。
而周文瓊憑藉對錶姐軟磨硬泡,最終也成功登上了飛機,可以和羽生秀樹一起去燕京過年。
飛機落地,燕京的歡迎場面相當低調。
不過他這樣的海外貴客,自然是有專人接待,對方也告訴了羽生秀樹,接下來與幾位特殊人物的見面時間安排。
這其中有的明天就能見到,也有要等待年後,要去河北某療養勝地才能見到的。
總而言之,羽生秀樹肯定是要在燕京待上一段時間了。
離開機場,羽生秀樹住進了燕京飯店。
女兒一路上生龍活虎,折騰到酒店就好似沒了電的玩具,嚷嚷着讓羽生秀樹陪她休息。
女兒奴羽生秀樹自然是乖乖聽話,拒絕了接待人員的活動安排,安心在酒店哄女兒睡覺。
而等到女兒睡着的時候,再看窗外的天色早已經是漆黑一片。
羽生秀樹洗漱一番,也打算早點休息,畢竟明天可還有重要的會面,關乎到蘭博基尼汽車集團的投資成敗。
昏暗的套房臥室內,羽生秀樹掀開被子躺了進去,攬住被子裡的嬌軀就說了起來。
“哄女兒睡覺還真是不容易,你帶孩子辛苦了,我……”
話還沒說完呢,被他摟住的人便細聲細氣的說,“姐夫,是表姐在帶孩子,不是我。”
“咦!小瓊你怎麼在這裡?”羽生秀樹語氣意外。
但很快,他就猜出是怎麼回事了。
周文瓊能出現在這裡,肯定是劉筱莉授意的。
羽生秀樹問,“你姐呢?”
“在另一個臥室裡呢。”周文瓊小聲回答。
渣男聽到答案,起身便是一個公主抱,抱住周文瓊就朝門外走去。
周文瓊急忙問,“姐夫,你這是要去哪?”
“當然是帶着你,一起去收拾你那個擅作主張的表姐了。”
——
翌日。
羽生秀樹在接待人員的安排下,前往燕京某處去進行見面。
而劉筱莉則帶着女兒和表妹,在專人的安排下,於燕京遊玩起來。
一直到晚上,幾人才重新在燕京飯店見面。
劉筱莉關心的詢問羽生秀樹,“工作順利嗎?”
羽生秀樹回答,“還算順利。”
今天見面的人,羽生秀樹也不是第一次見到了。
雙方私事公事都聊了一些,過程融洽,氣氛愉快。
至於更多的細節,實在是無法多說。
總之算是一個好的開始。
至於最終談的如何,還要等此次的燕京行程徹底結束才知道。
簡單回答完,羽生秀樹想起接待人員今天給他說的一件事,便轉而詢問劉筱莉和周文瓊。
“今天接待員問我,五號除夕的春節晚會,我們要不要去現場觀看。”
周文瓊詫異問,“春節晚會,該不會是央媽的春晚吧。”
羽生秀樹說,“不然呢?要是路邊的表演,怎麼可能專門邀請我。”
周文瓊趕忙道,“我當然想去現場了,那可是春晚!”
劉筱莉卻對羽生秀樹說,“你想去的話我就去。”
對於羽生秀樹來說,這答案當然是肯定的。
沒記錯的話,今年的春晚上,可是有本山大叔首次登臺,以及那部小品經典之作《主角配角》。
既然有機會,要是不去現場見證歷史一下,那他豈不是白穿越了。
“那我們就後天一起去現場看春晚。”
羽生秀樹決定之後,便向接待員做了答覆。
時間到了二月四號。
當天並無見面安排的羽生秀樹一行人,上午先帶着女兒去爬了八達嶺長城。
比起後世的人山人海,如今年代這裡的遊客就只能用“人煙稀少”來形容了,完全不用擔心人看人的情況發生。
而離開長城之後,幾人又在接待員的安排下,去吃了正宗的烤鴨。
畢竟有他這位“國際友人”在,海外貴賓三件套之一的燕京烤鴨,自然是每次來都少不了的。
烤鴨店內,羽生秀樹正細心的爲女兒卷鴨肉的時候,旁邊桌子突然響起的說話聲,卻吸引了他的注意。
只聽一個略顯倨傲的女聲說,“馬克先生可是貴賓,你們的服務態度還需要提升,要知道在阿美利卡……”
接下來針對阿美利卡的一通彩虹屁,羽生秀樹實在是懶得入耳。
當然吸引他的並非女人的態度以及話語內容,而是那聲音有些熟悉。
他不禁擡頭一看,發現不遠處桌子旁說話的果然是熟人。
阿美利卡女演員,陳中。
對方身邊,還坐着一個留着絡腮鬍的中年白男,想來就是對方口中的馬克先生了。
羽生秀樹倒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對方。
不過他對此人實在沒啥好印象。
之前在好萊塢幫過對方,也只是藉着對方算計迪諾·德勞倫蒂斯,爲了搞到那隻老狐狸手裡的《金剛》版權。
目的達成後,這女人就沒有了利用價值。
上次見到對方,是在好萊塢參加歐美電影交流會時,羽生秀樹甚至連理都懶得理會。
所以在發現是這個人後,羽生秀樹立刻收回目光,懶得再多看一眼。
可羽生秀樹卻沒想到,就是這短短投去視線的一眼,就被遠處的女人敏銳的捕捉到了。
對方在看到羽生秀樹後,起初還有些不相信,仔細分辨確定沒有看錯後,臉上立刻泛起驚喜之色。
也顧不上對服務員擺架子,趕忙低聲衝身邊的中年白男說了幾句,然後兩人便一起朝着羽生秀樹走來。
“羽生先生,沒想到我竟然會在這裡遇到您,真是太有緣分了。”
靠近之後的陳中,熟絡的向羽生秀樹打招呼,好似兩人有多麼熟悉一樣。
羽生秀樹本不想搭理對方,但無奈身處公衆場合,女兒又在身邊,爲了維持形象,只得不鹹不淡的回了句。
“是啊。”
可陳中彷彿感受不到羽生秀樹的態度一般,指着身邊的中年白男熱情介紹起來。
“羽生先生,這位是馬克,他是派拉蒙電影公司的高級製片人,此次來華夏是爲了合作一部紀錄片。”
眼看這女人如此不識趣,羽生秀樹語氣又冷淡幾分道,“我對他是誰不感興趣。”
一個派拉蒙的高級製片人而已,羽生秀樹根本不放在眼裡。
他此時也大概猜出來了,陳中爲什麼會在燕京,又爲什麼會在這位白男馬克身邊了。
前世這個時期,陳中拿下了一部由派拉蒙製作,大衛·林奇指導,ABC播出的劇集《雙峰鎮》中的角色。
很顯然,對方特意來華夏,跟在這位馬克身邊,八成是爲了公關那個小角色。
別看對方靠着《末代皇帝》在海外露臉,但要說在海外影視圈有多大名氣,多被圈子裡的人看中,那基本是聊勝於無的。
崇洋媚外,逃離祖國,自然是要想盡辦法在海外混出名堂,否則洋爹豈不是白認了。
爲此,對方付出什麼代價羽生秀樹都不奇怪。
只不過到了現在,對方卻彷彿還聽不出羽生秀樹的態度,反而笑臉盈盈的,配合身邊的白男馬克,向羽生秀樹發出邀請。
“羽生先生,明晚除夕夜,馬克想邀請您參加一場派對,組織方有阿美利卡使館,還有……”
羽生秀樹此時已經有些懶得應付了,不等對方介紹完派對的組織方來頭有多大,直接便打斷道。
“我明晚要去現場看春晚,沒空參加什麼派對。”
說話的女人聽到春晚,彷彿想起什麼不開心的回憶,有些應激的開口道。
“土裡土氣的春晚,哪比的上阿美利卡使館組織的派對,而且邀請的貴賓裡可是有來自霓虹的……”
女人並不知道,她開頭的第一句話,就把羽生秀樹的耐心徹底消磨完了。
她以爲說出阿美利卡使館組織,再說客人裡有幾個霓虹來的所謂貴賓,羽生秀樹就會認同她的話,會和她一樣覺得春晚是土氣的,外國人組織的派對是高級的。
可她根本不知道,羽生秀樹靈魂根子上就不是個外國人,更不會在乎所謂的霓虹貴賓。
所以在其說話的時候,羽生秀樹轉身就對劉筱莉說,“把女兒耳朵捂住。”
劉筱莉雖然搞不清狀況,但還是把女兒抱緊懷裡,別過女兒的頭,捂住了女兒的耳朵。
下一刻,羽生秀樹的聲音就響起來。
“傻逼!”
正說話的女人一臉錯愕的被打斷,眼睛看着羽生秀樹,完全不敢相信那兩個字是羽生秀樹說出來的。
而且,明顯還是衝着她說的。
羽生秀樹見對方這樣子,露出不屑的目光又罵了句。
“臭傻逼!”
這一回,女人確定了,羽生秀樹就是在罵她。
一瞬間就進入了懵逼狀態。
在她看來,像是羽生秀樹這樣的海外大人物,不應該和她一樣,也瞧不起此時的國內嗎?
連罵兩句的羽生秀樹心中大爽,眼神鄙夷看向對方繼續道。
“怎麼?改了國際就聽不懂人話了?非要讓我說鬼話?”
言罷,他毫不客氣的手指女人,以及其身邊的白男道。
“Get out of my face!(從我的面前滾蛋!)”
“對不起!”
女人有些不理解,她是怎麼惹到羽生秀樹了。
但她卻明白,面對羽生秀樹這位世界娛樂傳媒大亨的怒火,她能做的只有道歉。
同時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身邊的馬克。
馬克雖然不知道身邊女人怎麼惹惱了羽生秀樹,但身爲派拉蒙管理層的他,自覺還是有幾分面子,便想要說點什麼。
“先生……”
可他才張口,便看到羽生秀樹正用冰冷的視線看着他。
想到羽生秀樹身份能量的他,頓時把後面的話嚥了下去。
白男無視了身邊女人求助的目光,說了句“打擾”轉身便走,甚至連烤鴨也顧不上吃了。
女人眼看自己想要巴結的白男,在羽生秀樹面前連句話都不敢說,心中惶恐之餘,爲了前途和角色又不得不跟上對方。
可即便到了這份上,這女人在離開前,還依舊不忘給羽生秀樹說了句再見,彷彿之前的事情都沒發生一樣。
這也不禁讓羽生秀樹感慨,這種人的臉皮果然厚的超乎想象。
待兩人消失洪湖,羽生秀樹這才重新把女兒抱回懷裡,繼續神色如常的給女兒卷鴨肉吃。
在女兒奶聲奶氣喊着,“爸爸,多要肉肉,多要糖糖。”時。
旁邊劉筱莉小心開口,“他們說的派對你真不去嗎?”
羽生秀樹反問,“我爲什麼要去?”
“畢竟是阿美利卡使館組織的,而且還有那麼多外國貴賓。”
劉筱莉的話音落下,羽生秀樹忍不住問。
“外國的月亮就一定更圓嗎?”
言罷,他看着這位女兒的母親,失望的嘆了口氣。
雖然他沒有再說什麼。
但卻忍不住想起,明年上映的一部香江電影裡的臺詞。
“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有金山的話,這些洋船爲什麼要來我們的港口?也許我們已經站在金山上了。”
只可惜,今生穿越後的他,已經沒法以“我們”自稱了。
這一世,某些被剛纔那女人棄之如敝履的東西。
卻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