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時,外頭傳來了敲門的聲音,不一會焦茜進來了,匆忙而道,
“姑娘,快些起來吧,咱們要回去了。”說着掀開了帳簾,點亮了燈火,一邊收拾起了東西來。
賈璐爬起身,倚在牀邊,往窗外瞧了瞧,正是烏黑一片,問道,“這是爲何,這三更半夜的,回什麼家呀!”
焦茜手腳利索得收拾了東西,道,“姑娘有所不知,剛纔家裡頭來人了,說是皇上給咱們家二爺栓了婚,是宮裡的二公主殿下,家裡老爺和太太沒了主意,怕有什麼事情在,便連夜派人下人過來告知,這不,便是老太爺也坐不住了,急急就要回去了。”
正說着,外頭一團團的火炬在閃爍,外頭就有人再喊,
“姑娘且安心休息,老太爺回了話,說是天黑了明兒再請姑娘回去!”
賈璐朝着外頭喊道,“是我一個留在這還是爹爹跟我一起呢!”
外頭小廝接着喊道,“老太爺剛剛收拾完東西離開了,好叫姑娘安心,老太爺留了一隊人在這兒,還請您休息便是!”
賈璐掀了薄被,就要起來,這老爹都走了,自己哪裡還能安心休息呢!正要推開門,就被焦茜攔住了,
“姑娘,您也不瞧瞧您自個兒穿的是什麼就要出去了?外面呆的可都是男人呢!”
賈璐取過一邊的外袍,披在身上就推開了門,道,“這有什麼,又不是沒經歷過!這還是自家的人。”
啪得一聲推開了門,門外得小廝也被嚇了一跳,忙低下了頭,不敢多瞧她。
賈璐一眼望了過去,摸約有十來個漢子,瞧着略有些眼熟,知道他們便是自己家的,便安心了些,問道,
“老太爺什麼時候走的?”
一小廝回道,“老太爺半刻鐘前走的,如今怕是已經下了山了。”
“那我現在出門可是趕得上?”賈璐問道。
小廝聞此,忙阻止道,“姑娘這可使不得啊,這黑燈瞎火的,不好趕路,便是強行下了山,也不一定尋得到老太爺的車馬呢!若是姑娘着急,還請姑娘早些歇息,待明兒天一亮咱門在出發,反而便利些!”
這樣聽着,賈璐也道不好就這麼出門了,又問,“你們可是從家裡來的?”
她和賈敬出門統共就四個人,這些人想來就是剛剛回來的。
幾人相識一眼,道,“姑娘,咱們中有幾個是一直都呆在您和老太爺身邊的,不過都是在暗處,有幾個是剛剛從家裡過來的。”
聽聞此,這既是意料之外,也算是在意料之中,早就聽聞了賈家有暗衛,只是一直都不曾見過,原來是真的,不過現在她也不關注這些。
便問,“可有家裡出來的說一下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個瘦小的身影站了出來,回道,“今日傍晚時分,太太剛從西府抓了造謠的戲子回來,就見宮中天使來了,下了賜婚的旨意,將二公主下嫁給府上二爺,茲事體大,老爺和太太不敢擅專,便忙派了我等前來通知老太爺。”
“等等,太太爲什麼要去西府抓戲子?又是抓的哪個戲子?”賈璐暗道莫不是她想的那樣吧?
那人回道,“那戲子喚作是齡官,從昨兒開始造謠,說是二爺和她有私情,還排了一齣戲,太太震怒,調查出來之後,便去了西府抓人了。”
賈璐撐着額頭,這覺得頭疼,正是這個齡官,原本是賈薔的官配來着的,今生今世賈薔多是在軍營中呆着,這樣還能和齡官碰上,只能說是真不虧是官配嗎?
還有二公主,想到在鐵網山,二公主對她的熱情,當時她就有了猜測,怕是和賈薔有關,當時便想着這賈蓉若是娶了這二公主會怎樣怎樣的,還唾棄了自己異想天開呢,轉眼就成了事實了?
罷了,橫豎都下了旨,便是自己回去了還能讓聖上收回旨意不成?雖是這樣想的,這一夜同樣難熬得很,迷迷糊糊睡了半宿,天還矇矇亮,便早早醒了過來,收拾了東西之後,便早早回了家。
正如賈璐之前所想的那樣,便是賈敬早早回去了又如何,寧府早就脫離了權力的中心,想打探個消息都困難,便是厚着臉皮請賈元春出面了,只能得到一個貌似是二公主曾經求旨於太上皇,不過太上皇拒絕了,之後便是皇上莫名下了這道旨意的消息。
聖意不可違,懷揣着複雜的心情,寧府一家人草草度過了今年的端午節。
寧府這邊波折不斷,榮府這邊也不曾安靜些。
是日,寶玉午後閒暇,去了王夫人哪裡,王夫人正在歇晌,金釧拿着小錘了邊敲邊打着瞌睡,寶玉偷偷塞了一顆薄荷糖給她,讓她醒醒腦子,也歡喜她,想着要跟王夫人要了她過來,一起進園子裡過快活日子,何苦大夏日的還得給人敲腿去!
金釧正回了句“金簪子掉井裡頭,該是你的還是你的”,不妨王夫人一個翻身打了她一巴掌,罵她是個下作的娼婦,寶玉嚇着了,連忙跑了出去,後頭金釧如何是再也不知的。
在王夫人那裡鬧了個沒趣,寶玉便回了大觀園,閒逛半日,吃了晚膳,就聽着幾個嘴碎的婆子說着閒話,說是梨香園的齡官被東府奶奶給抓了過去,就連梨香園了被璉二奶奶給封了起來。
寶玉聽聞之後心憂甚之,那些個小戲子們雖然各有各的淘氣,但是一個個長得好相貌,又是嬌憨可人的,在園子裡很受些歡迎,更是得了寶玉的歡喜。
聽聞此等噩耗,寶玉又如何忍得住,匆匆趕了過去,只可惜他來晚了一些,人頭簇簇的梨香園門口早就沒了人了,大黑木門上掛着大鐵鎖,裡頭烏烏泱泱傳來哭聲。
寶玉湊近了敲了敲門,湊在門縫裡喊道,“裡頭可有人在不?”
芳官第一個聽到了這個聲音,靠着門大喊道,“外頭可是寶二爺?”
寶玉趕緊回了,“正是我!你們在裡面可還好?”
聽着他的這番關懷之聲,裡頭哭泣聲更加高昂了一些。
寶玉聽得十分心疼,趕緊哄道,“莫要哭了,快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聽說齡官被抓走了,這是爲何?說清楚了我纔好救人啊!”
裡頭七嘴八舌說了起來,又說章氏狠毒棒打鴛鴦的,又說全然與他們無關,她們不過是唱了一齣戲的,有說齡官是無辜的,有說全是齡官的錯!
三三兩兩七嘴八舌的,還好芳官還有些分寸,三下兩下說了清楚,最後更是叮囑道,
“寶二爺,還請您救救齡官,齡官此去必然是凶多吉少的。”又反覆吩咐了道,“珍大太太身份高,一般人壓不住他,需得請太太或者老太太出面纔可以。”
事情不可耽擱,寶玉應下之後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