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嬤嬤見她臉色大變又行事匆忙,早就跟了過來,帶到賈璐一喊,便給焦茜把上了脈,半響,臉色略略放鬆,然後輕輕嗅着,一路來到了帳篷邊上,果然見這一處有一個燒焦的洞口並些許的菸灰,道。
“姑娘無需擔心,焦茜她無事,姑娘可否讓老奴把把脈?”
賈璐伸出手來,孫嬤嬤把脈過後道,“這不過事尋常的安神藥經過濃縮和特殊處理之後的薰香,只有一指甲蓋就能昏睡到天明,姑娘剛起身之時可覺得頭混眩暈?”
“正是呢,我還道是白日裡太累的緣故。”賈璐回。
“您在裡屋,離着這兒遠些,所以還能醒過來,不過頭疼一些,焦茜在外頭,恐怕得到明天天亮才能醒。”
說着兩人又回到了那個昏迷得蔣公子身邊,賈璐瞧着這滿地得血,略略有些害怕,問道。
“嬤嬤,他流了這麼多血可會死呢?”
孫嬤嬤搖搖頭道,“暫時還算穩定,具體的還得檢查一下。”
說着擼起袖子,就將他的黑衣一扒,露出了精壯白皙的胸膛,上頭有着深深淺淺的傷痕。
賈璐不由輕呼一聲,孫嬤嬤這才意識到自己行爲有多麼不妥了,趕緊攏了攏一邊被她扯開的布料,擋着他,道,
“姑娘這兒不大方便您瞧,不若你到外間略等一會?”不管是這個男人的身子還是傷痕累累的疤痕,都不適合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瞧。
便是賈璐自己不在意,她也不好挑戰這世俗的規範,點點頭,便到了外間。
等到賈璐離開之後,孫嬤嬤重新檢查了一番,這傷痕雖多但都是舊日的痕跡了,唯一一處出血的傷口從肩膀處貫穿到了後腰傷,怪道留了這麼多血呢,瞧着卻是挺恐怖的。
孫嬤嬤自幼和孫神醫走南闖北,見多識廣,面對這傷口依然面不改色,這傷口雖重,卻不怎麼流血了,那手指輕輕摸了摸,發現上頭有一些綠色的粉末來,搜了搜他的衣裳,有着好幾個瓶子,孫嬤嬤瞧着都不似尋常東西,都自己收着了。
既然他自己有了藥了,也就不給上藥了,萬一有什麼衝撞得就不好了,撕開他的衣裳包紮好了,又餵了兩顆補氣益血的藥丸子,便喊了賈璐進來了。
賈璐瞧着他的形象一頭黑線,蒼白俊美的容貌,撕成條狀的衣裳隨意搭載身上,隱約間流露出白皙清瘦的胸膛,還有那道道的疤痕,活脫脫一副被凌虐後的場景。
“姑娘,這賊,這蔣公子可如何處置呢?”孫嬤嬤問道,總不見得留着他這麼一個爺們在她屋子裡吧?
賈璐也犯起愁來,“這人,要不然就直接丟出去吧!”
這人當初威脅過她,賈璐對他也沒什麼好感,能救他一命已經是好的了,扔出去之後全看他的造化了!
“這可不行!”孫嬤嬤勸導,“經過剛剛那一場鬧騰,這營地,尤其是內圈這裡恐怕更加嚴防死守了,咱們兩個弱女子也將他扔不遠,反而露了痕跡,傷了姑娘的名聲。”
就在兩人束手無策之際,卻聽着一男聲傳來,道,
“不需要兩位擔心,我自會離開的。”
轉頭一瞧,卻見那個黑衣男子蔣公子睜開了眼,烏黑深邃的眸子看向兩人,自己扶着一邊的桌子站了起來,有些搖搖晃晃。
賈璐想到之前他對自己的滿身殺氣,不由後退了一步,孫嬤嬤擋在了賈璐面前,有些顫抖卻強裝鎮定,道,
“不知蔣公子何時離開?”
那黑衣人,蔣子寧一擡頭,眼裡一絲暗芒閃過,“哦,你們知道我是誰?”
孫嬤嬤恨不得自打嘴巴子,明明他就要走了,偏偏自己還鬧了什麼幺蛾子!
賈璐從孫嬤嬤身後鑽出半個身子來,道,“我卻是認識你,我還幫了你一回,你可不能恩將仇報!”
蔣子寧一揚眉,是她,“這不是二公主的帳營嗎?你怎麼在這裡?”之前自己重傷有些神志不清,都不知道原來自己挾持的是這個小姑娘。
賈璐見他還記着自己,放鬆了些,不管怎樣得將這人給哄出去纔是最重要的,隨後探出了整個身子,回道,
“二公主和我一見如故,便邀請我來這兒住的。”頓了頓,掀開自己的額頭露出擦了藥的額頭道,
“不過我受傷了,加上營中戒嚴,我怕是明日就要回去了,你留下來恐怕也不大妥當了。”
蔣子寧面無表情,眼神中卻閃過一絲無奈和笑意來,他和這姑娘第一次見面,她就摔傷了額頭,她這額頭是和他相剋呢!
“咳!正如你所說,如今營中正是戒嚴的時候,我不方便離開,正好賈姑娘你也受傷了,何不在這裡好生養傷?”
“你!”賈璐咬牙,“你們平原侯不是也來了,怎麼不去不去你們自己府上!”
剛說出這話,賈璐就道不好!看向他去,明明依然一樣的面癱臉,莫名覺得溫度瞬間下降了很多,再一次感受到了那一股殺氣。
賈璐不由後退了一步,攥緊了拳頭,道,“你,你沒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
蔣子寧不再說話,轉了身,向帳篷邊上走去,抱着自己的劍在一處角落裡坐下了,整個人陷入陰影之下,彷彿沒了人一般。
賈璐和孫嬤嬤相視一眼,道,“罷了,我們還是想想怎麼收拾這血跡吧!”這樣捉摸不定的煞星打又打不過,趕又趕不走,隨他去吧!
收拾了半夜,方纔睡下。
到了白日裡,賈母帶着姐妹們過來看望賈璐,賈璐提心吊膽半日才發現蔣子寧並不在屋內。
到了晚間,他又自動出現了,依然是在那個角落裡呆着,一聲不吭,有的時候賈璐還會忘掉他的存在,摸約五六天的時候,他默默走了,就如他來一般,沒有任何人知道,賈璐有些悵然。
義德王爺傷情嚴重,營地內條件簡陋,不適宜養傷,越發不好起來;至於上皇,似乎是被卿可卿的事情給氣到了,原本就不是非常健壯的身子再一次垮了下去,而對於野狼涌入和兩位王爺的調查也漸漸陷入了僵局。
一來,重新檢查了一邊圍欄,都是好好的,沒有一點受損或脫節的現象,也不知那些野狼是從哪邊冒出來的。再來,在林中有抓到過幾個可疑的黑衣人,但這些明顯都是死士,被抓到之後就咬破了牙縫中的毒囊自盡了,全然沒了線索。
過了十來日,義德王爺的傷情越發嚴重了起來,不僅傷口開始化膿,持續不斷的發燒更是怎麼也降不下去,上皇更是渾渾噩噩,昏迷得多,醒得少,衆隨從得大臣忠心耿耿,紛紛勸聖上,上皇和義德王爺的身子要緊,還是早些回京診治纔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