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紅俏聽見阮文淵的苦笑聲,狐疑的回過頭,正好看見他疑惑不解的樣子,不由鄙夷的看着他,似是能讀他的心般的柔聲問道:
“你是不是想問楚帝是否帶了軍隊?”
阮文淵正欲作答,阮紅俏卻不給他機會,自顧自的道:“告訴你吧!二十萬大楚軍隊連同溯原的幾萬守軍,已經在厲王——我魏寧的爹爹的帶領下進了城。”
阮紅俏故意將“爹爹”二字的尾音拖得老長,音調也提高了好幾分,“此刻你那些零零散散在京城各個城門,以及分散在皇城附近的軍隊,怕是被解決得差不多了。”
她竟然認了大楚的厲王做了爹爹!記憶中她還從來沒叫過自己呢!
這樣的打擊,對他阮文淵來說,比聽見大楚軍隊進入燕境更能擊垮他!
阮紅俏望着阮文淵轉陰的老臉,接着問道:“你是不是還想問你爲何沒得到絲毫的消息?我再好心的告訴你吧,你在大燕九大州各個郡縣的生意、暗茬以及消息脈絡,全數被我的暗樓瓦解了,那些欲回程報消息的人,也早就去見了閻王!靖王已死,林奎已死,羅志成已死,施湛、廖健、楊猛通通都已死去,蔡元軍雖說暫時沒有消息,不過量他也翻不了什麼大浪,那些個小頭目,就更不是問題!”
都已經被瓦解了嗎?這一波接一波的震撼消息,讓阮文淵的心臟堪堪不能承受。
阮文淵看着阮紅俏,那眼中不知是該恨,還是該爲她的能力加以肯定。
這便是自己造下的孽,也活該她如此恨阮家,且恨得這樣的徹底!
阮文淵頹敗的晃了幾晃那已然委頓下去的身體,心脈再次痙攣,疼痛難耐,滿臉苦楚之色,是以不得不以手狠抓着心口,才覺得好受些。
這時他身側的同僚,聽了這些個消息,自己都無暇顧及,根本沒人上去攙扶他,甚至都沒人注意到他,更別談給他以慰籍。
完了,全完了!自己死倒不要緊,如今這一失利,只怕是要累及家中父小了。
其他那些剛纔還一副趾高氣昂的官員,無不是一副萎靡的模樣,唯有瞪着阮紅俏的那雙眼帶着仇恨,帶着犀利的光芒,如若利刃一般。如果眼光可以殺人,阮紅俏只怕是死了好幾次了。
然而阮紅俏一點也不在意這些足以殺人的目光,此刻的她嘴角噙着笑意,看起來是那麼的溫和,那麼的無害。
可是在對方看來,她與地獄的魔鬼無異,她只不過是披了一張美麗的外皮罷了。
已經拿掉人皮面具的燕三施了輕功,掠到衆人跟前,那滿是疲態的臉上漾着淡淡的微笑。
燕三朝着阮紅俏抱拳道:“外面的情勢在名劍山莊兩千多志士的幫助下,已經控制了下來,叛軍死傷三萬餘人,其餘一萬多人降了。”
阮紅俏點了點頭。
這一情況,對一衆逆臣來說,無疑又是沉重的一擊!目前來看,他們所剩的人馬,就是這皇家點兵廣場上的血煞盟的幾千人,以及各家帶來的府兵,加起來不過一萬來人。
血煞盟的人或許還能與眼前這些人對抗一陣子,可那幾千府兵,整個就是烏合之衆,是各家帶來增加氣勢的。
“名劍山莊?”那賀天堯怒視着雲澤,問道:“你是名劍山莊什麼人?”
雲澤淡笑道:“臭道士,我是雲夢天第十七代孫,雲家下一任接班人!對了,我還有個身份是……”
雲澤還未說完,賀天堯搶過話頭道:“你是沈昭的徒弟,有小神醫之稱的雲澤!”
“沒錯!”雲澤打趣道:“看不出我雲澤還滿有名的嘛,連你這個老東西都知道我的名姓。”
“哼!那沈老頭歸隱山林,老道我尋不着,今日殺了他徒弟也是一樣!”
“呵,那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日頭灑着金光掛在當空,只是伴着一陣陣的輕風,讓人並不覺得有多熾烈。
“小子,找死!”賀天堯氣極,正欲飛身而起。
“等等!”雲澤溫聲打斷他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怒氣。
“怎麼,怕了?”賀天堯得意的問道。
雲澤嗤之以鼻的道:“老東西,四十年前,我師父像追老鼠一樣的追得你到處躲,今日,我這小輩也將打落水狗一般的打你!只是你要動手,先等一會,我還有事情沒交待。”
原本賀天堯聽他罵自己是狗,已是怒氣沖天,待聽見後半句時,當即笑道:“也是,老道我就留點時間給你交待後事。”
雲澤混不理會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白玉瓶,以刁鑽的角度遞給阮紅俏,傳音道:“寧兒,這裡面的藥丸,是我才研製出來的,事先吃下它,三個時辰以內可以百毒不侵。只是這藥丸難煉,只有二十來顆,你先給功夫好的吃了,預防賀天堯施毒。如若一會有中毒的人,你不要擔心,等解決了這些逆賊,我再爲他們解。”
“好!”阮紅俏點點頭。
“公子,看,嫺兒的信號!”魏衍指着南面空中一抹淡紫的煙霧,語氣中是掩不住的興奮。
原本點兵場上這會兒是極爲安靜的,阮紅俏與雲澤的對話也只是在傳音進行着,是以,魏衍的一聲驚呼就顯得特別突兀。
阮紅俏依言望去,嘴角的笑容越扯越大,再回過頭來時,連那眼中也含了些笑意,讓一衆逆臣頓覺毛骨悚然。
“阮文淵……你的家人……”阮紅俏故意一頓一頓的說,讓阮文淵的心也跟着一陣一陣的抽搐着。
“妖女。”阮青決掙扎着站起來,問道:“你把我阮家的人怎麼樣了?”
阮紅俏嫣然一笑,溫柔的說道:“別急啊,小王八蛋,我也不清楚……只不過……”
“你,你竟然叫我小王八蛋?!”阮青決指着自己的鼻尖,哆嗦着問道。
阮紅俏面色一凜,道:“就叫你小王八蛋!阮文淵是老王八蛋,你是小王八蛋,這是不爭的事實!”
阮紅俏這話說的帶了些小孩兒吵架的成分,竟是讓她身側的一衆人等聽出了一些嬌憨的味道,這樣的她,是他們從來沒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