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離，”百里朔終於開口，“你有沒有喜歡的人，或者說心愛的人。”
“有吧。”慕離拖着腮幫子，“我喜歡我那個世界的爸爸媽媽，還有親戚朋友，當然你們也都是我們的好朋友，我也很喜歡你們呀。”
“我說的不是那一種喜歡。”百里朔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在擠牙膏一樣，一點一點地將心裡想要說的話，想要問的話，擠出來。
“是愛，是你願意一輩子只和他在一起。”
慕離疑惑地看着百里朔，爲什麼突然問她這個問題呢？她也許想過要愛，但是一次次被傷害，她現在已經沒有了說愛的勇氣。“呵呵，師傅，你今天怎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呢？”
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的她，只能選擇逃避。
“請正面回答我的問題。”百里朔無奈地苦笑，如果逃避有用的話，他又何嘗不想逃避呢？只有兩天了，也是時候應該面對這些問題了。
“我不知道呀。或許都還沒有愛上吧。”慕離嘆了口氣，這個問題，她怎麼可能知道呢？“只是師傅，你怎麼突然想到問這個問題了呢？”
“沒有。”百里朔的眼神有些閃躲，“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去把北堂墨叫起來吧，是時候吃晚飯了。”
慕離看了百里朔一眼，說她逃避，這明明是他在逃避問題嗎？只是他爲什麼突然想起問自己這麼嚴肅而深奧的問題呢？而且還是那樣一本正經的模樣。
不過，一說起吃飯，慕離就可以把所有的問題都拋在腦後，即便她剛剛就吃得很飽，並想着要控制飲食保持身材。
百里朔望着慕離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用微弱的聲音問到，“慕離，你會喜歡我嗎？”
“師傅，你在說什麼？”慕離轉身，剛纔百里朔有說什麼嗎？爲什麼她都沒有聽清楚呢？還有他是在跟自己說話嗎？如果是的話，爲什麼要說得那麼小聲呢？她聽力雖然是極好，但是也沒有聽得清楚。
“沒有事情，我只是……我只是在自言自語。”百里朔有些吞吞吐吐，幾步走到慕離的身邊，在心裡說了一句，“對不起。”
慕離，我知道我的這個決定會對你構成非常大的傷害，但是我只是爲了讓自己可以繼續活下去。只要這次可以活下來，以後要如何補償我都願意的。
只能，對不起了。
慕離一臉奇怪地看着百里朔，他今天真的好生奇怪，就好像，好像中了毒或者像是生了一場大病一樣，要不然的話，他怎麼橫豎看都不對勁呢？
算了。慕離扁了扁嘴巴，她也懶得想了，反正現在吃飯最大，天大的事情也絕對不能耽誤她吃飯。
“璞玉，今晚你有心事嗎？我看你晚上都沒有怎麼吃。”慕離坐在牀上，一句話就把站在一旁的璞玉臉逗紅了。慕離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果然有問題呀。
“沒有，沒有。”璞玉連忙搖頭，“我和黑影在回來的時候已經吃了，所以就沒有吃多少。”
慕離瞪了璞玉一眼，這絕對是託詞，她還不是吃了回來的，怎麼晚飯還吃得那麼盡興呢，所以璞玉一定是和黑影發生了什麼事請，說不定都有了實質性的突破。
慕離承認自己非常八卦，但是八卦不是就是女人的本能嗎？再說，黑影真的璞玉在一起，這會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被她八卦一下又不會少塊肉，就當是特別的慶賀吧。
“小姐？”璞玉有些害怕地問到，慕離現在的眼神有些可怕，她冷冷地壞笑讓她有些慎得慌。這天女是在想什麼事情呢？
“老實交代，你和黑影今天都做了什麼？”慕離乾脆拉着璞玉一道，坐在了牀上，開始了威逼利誘。
“小姐，你在說什麼，我不過是和黑影一起去街上採買了些東西，這事情北堂先生也
知道，不信我們可以當面對峙。”璞玉慌亂地想要站起來，因爲慕離的眼神分明就是在審問犯人一般。
慕離連忙拉璞玉重新坐下，“好吧，我們換一個問題，你們在街上好好的採買，怎麼就進酒樓吃飯了呢？說，有沒有什麼實質性的發展。”
“哪有什麼實質性的發展。”璞玉一臉無奈地看着慕離，她一定要認爲她和黑影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出來的時間久了，肚子餓了，我們就去吃飯了，小姐，這也有錯？”
好吧。慕離扁了扁嘴巴，肚子餓了就去吃飯這事情的確無可厚非，不過她今天不問出什麼來，也是斷然不會罷休的，於是將璞玉的手捉住，“璞玉，如果你還當我是天女，是你要守護的人，就一定不能對我隱瞞，知道不知道。”
璞玉點頭，這還是第一次慕離用天女的身份給自己說話。她的表情也變得嚴肅了起來，等會慕離跟自己說的事情，一定是件大事情吧。
“好了，你和黑影拉過手嗎？”慕離開始了自己的八卦。璞玉無奈地叫了一聲小姐，不過被慕離用天女的身份壓了下來，她也只能頗爲無奈地點了點頭，“拉過手了，可是當時情況非常危急，我們走在大街上，有輛馬車失控，他爲了救我，就拉着我的手，避開了。”
“我不關心過程，我只要結果。”慕離非常滿意地點了點頭，要不是黑影一向光明磊落，她甚至要懷疑這人是不是黑影一手安排的了。
竟然幹得如此漂亮。
“除了這一次，還有什麼肉體接觸嗎？”慕離繼續八卦，她發現自己真的非常有八卦的天賦，要不然乾脆就在這裡辦一份報紙吧，一定會大賣的。
她認識那麼多的王孫貴族和江湖異人，拉到一起出本書都夠了，更不要說是辦報紙了。
“還有吧。”璞玉的聲音更小了，“因爲當時情況危急，黑影就抱緊了我，而且事後還不放手，我一時忍不住，就給了他一個耳光，不過好像他並不是很生氣。”
嗯。慕離點頭，這黑影還真大氣呀。
“可是，我打過他之後，發現自己有些心疼。小姐你說，我這是怎麼了呢？”璞玉竟然主動交代了起來，慕離點了點頭，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解釋到，“這或許是因爲，你……你該不會是喜歡上了黑影吧。”
慕離微微搖頭，黑影這小子功力不淺，這樣就俘獲了璞玉嗎？
“喜歡？”璞玉一臉疑惑地側着身子，猶豫了好久還是開口問到，“可是，可是，什麼叫做喜歡呢？”
璞玉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正是情竇初開的時候，不知道這些事情也非常正常。可是問起這個問題的時候，慕離也有些疑惑，到底什麼纔是喜歡呢？應該如何定義那個喜歡纔好呢？
過了好久，才猶豫着開口，“我想喜歡就是一直跟那個人在一起，然後不願意和他分開吧。”
這樣的解釋可能真的有些牽強，但是世間又有幾人能夠準確解釋這件事情呢？
“哦，這就是喜歡呀。”璞玉微微點了點頭，“那麼小姐，璞玉喜歡你，因爲我一直都想跟你在一起，不想跟你分開。”
慕離一臉黑線，喜歡她做什麼，她又不百合的。不過又不好直接問璞玉對黑影的感覺，只能出了口氣，換了一個話題，“對了，你們今天進城有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呢？”
“有。”璞玉想了一下，“這事情和小姐您還有些關係，有一個說書人說起關於你的故事和傳說，而且說得跟真的一樣，他說他也有預知的能力，知道我們尋求寶藏，到最後會發現我們一直追求的東西，並不是我們想要的。”
是嗎？慕離不以爲意，關於天女的各種說書版本，這一路上她都聽了好多個了，基本上每隔兩個星期就會出來一種新的版本，有人說
她是普度衆生的神，有人說她可以預知人類所有的不幸，甚至還有人說，她就是惡魔和魔鬼的化身。而且一個版本比一個版本離奇。
“小姐，”璞玉突然湊了過來，“你剛剛爲什麼問我那麼多奇怪的問題呢？莫不是你也喜歡上了誰吧，老實交代。”
慕離嘆了口氣，她還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上了，只能急中生智的把百里朔給當做了擋箭牌，“其實也不是我問的，是師傅突然問我這個奇怪的問題，我參詳不出答案，所以就來問你了。你說這個問題很深奧嗎？如果明天他再問起的話，我應該怎麼回答纔好呢？”
璞玉點了點頭，突然眼前一亮，想出了一個不錯的辦法，“小姐，爲什麼你不用預言的能力，看看百里先生爲什麼要問你這個問題呢？你就當練習練習，反正你現在控制預言的能力還不是很強，多多練習也是有好處的。”
慕離點頭，這真是個好主意。於是一邊默唸百里朔的名字，一邊努力地瞪大眼睛，在腦海中努力浮現他的模樣，慢慢的，越來越清晰。
是在湖邊，百里朔痛苦的倒在地上，一個勁地打滾，大抵是因爲過於疼痛的緣故，他已經將脣瓣徹底的咬破，一張臉也蒼白得嚇人，原來黑色如幕的長髮，竟然變成了絲絲銀髮，身體也變得浮腫異常。
醫聖就站在百里朔的身旁，只是這一次，他沒有出手相助，只是默默地看着慕離，彷彿她有辦法一般。可是慕離又不是醫生，怎麼可能會救人呢？
……
慕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果然她的眼睛只能看到禍事。上一次是看到南宮焰命懸一線，現在又看到百里朔十分痛苦地倒在地上。
不行，這次不能再讓不幸發生了。她現在就要去問問百里朔，看他是不是有事情瞞着自己。
突然，她覺得自己的頭，似乎有些暈眩，並且炸裂得非常厲害，像是要爆開了一般。玉璞也沒有好到哪兒去，同樣地抱着頭，十分痛苦。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慕離掙扎着站起身子，她要去找百里朔，他是非常好的醫生，非常可靠的朋友，一定可以治療自己的痛苦。剛剛出門，就看到百里朔一臉沉寂地站在門口，一雙眼睛都佈滿了血絲，在看到自己出來之後，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發生什麼事情呢？他爲什麼嘆氣呢？而且眼中似乎還藏着痛苦的神情。
慕離一邊琢磨一邊搖頭，反正她是不懂了。不過這些都不重要，現在最爲重要的事情就是要緩解自己頭痛欲裂的情況，於是拉着百里朔的衣袖說到，“師傅，你來了就好了，快給我看看吧，我頭疼得好厲害，還有璞玉似乎也頭痛了，這是怎麼回事情呢？”
百里朔沒有說話，只是抱起慕離，慕離縮在百里朔的懷中，恐懼而不安，“師傅，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你要帶我去什麼地方？”
百里朔沒有說話，抱着慕離走過大廳，慕離發現南宮焰和北堂墨等人都倒在地上睡着了，像是被人下了毒一樣。
被人下毒？不知道爲什麼第一個在她腦海中出現的人就是抱着自己的百里朔。他把所有人都迷昏了，然後帶着自己離開……
他到底打算做什麼？
她雖然不知道百里朔的具體打算，但是知道現在的他是非常危險的。不安分地在百里朔的懷中扭動起來，百里朔冷哼一聲，慕離也只能安靜了下來。
“師傅，你……你到底要做什麼？”
慕離第一次覺得，一向對她非常溫順和縱容的百里朔，突然也變得好生恐怖了起來。
就好像，要生生把她吃了一般。
感覺到慕離探究的眼神，百里朔長長舒了口氣，把堵在喉口的千言萬語換成了無聲的一句話，“慕離，對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