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一邊吃着東西，一邊聽趙婉茹講解她的工作安排。
等她說完之後，便轉頭看向周亞麗。
周亞麗立刻搖頭，“我沒什麼好說的。”
她看向母親，咧嘴呵呵笑道，“以我現在的水平，連給媽咪做助理的資格都沒有，所以老媽說什麼就是什麼。”
趙婉茹正吃着東西，聽到這話，差點嗆到，她趕緊嚥下嘴裡的東西，又喝了一口茶，纔沒好氣地看着女兒，“你這樣子可不行，不管你的方案怎麼樣，但一定要有自己的想法，要不然就變成了你跟着別人的節奏走。
記住了，你纔是公司的老闆、實際掌舵人，既然是掌舵人，那就一定要把握好方向，不能讓下面的人糊弄住。哪怕這個人是我也不行，明白沒有？”
周亞麗撅了撅嘴，“哦。”
怎麼拍馬屁也捱罵呀？
姜麗麗看見她的樣子，立刻給她舀了一調羹櫻桃肉，以示同情。
對於捱罵這點，她也深有體會。
從小凡對她和姐姐的態度就能看出來，對姐姐的要求，是管理好一家雜誌社，而且未來還會成立出版公司，可謂是寄以重望。
但是對她呢？
安靜地在家裡做個會畫圖的美女就好！
什麼服裝設計公司，其實就是她自己一個人，其他的方面全都安排得妥妥當當的。
專利註冊有舅舅在美國的公司負責，連設計稿都不用她去寄，交給周亞麗以後，這位表姐自然會安排好。
生產有盧家灣的服裝廠，以後還會有深圳的服裝廠。
至於銷售，那更是用不着她來管。
因爲她只管設計，服裝廠會根據銷量給她支付設計費。……雖然到現在爲止，設計費還沒看到過一分錢，不過姐姐就是這麼跟她說的。
盧家灣不會坑小凡，亞麗姐更不會坑小凡，所以她還需要擔心什麼？
只是每當她想要上進，向姐姐請教的時候，姐姐教過幾次之後，就只剩下罵人了。
自己真的有這麼笨嗎？
本來她都被姐姐罵得有點自卑，但是看見亞麗姐三天兩頭的被小凡和舅舅舅媽教育，瞬間就感覺找到了同志。
相比姐姐，亞麗姐纔是真正的親人吶！
周亞麗沒想那麼多，只是有被姜麗麗的溫柔感動到，兩人立刻就聊到了一起。
陳凡一雙眼睛洞若觀火，對兩人的遭遇看得清清楚楚，再看到她們親如姐妹的樣子，頓時忍不住想笑。
周正東不知道里面的內情，還以爲他在嘲笑女兒，便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個，“你這個表姐啊，以後多費點心。”
陳凡陪着喝了一口，聽到這話，心裡總感覺怪怪的。
不都是向大的託付小的嗎，我這裡怎麼反過來了？
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趙婉茹擦了擦嘴，看着他問道，“小凡，你有什麼意見沒有？”
陳凡想了想，她的安排倒是挺完整，不過作爲穿越者，他很想提醒一下，在8、90年代，小本流行樂和港樂先後風靡世界，這是一塊非常龐大的蛋糕。
但是在考慮了兩秒鐘之後，決定不當這個預言家。
什麼事都要自己提前告知的話，那就不好玩了。
這跟自己去當管戰略方向的董事長有什麼區別？
所以他只是笑了笑，說道，“您的安排都挺好的，也比較全面周到，我沒有別的意見。”
趙婉茹還沒說什麼，旁邊周正東卻開口了，“那不行，以前說到什麼話題，你都能說個一二三出來，更別說你舅媽的這個方案，還是在你設計的規劃上制定的。
公是公、私是私，你有意見只管提，沒有人會生氣。”
正跟姜麗麗聊得正嗨的周亞麗聽到這話，也轉過臉說道，“對呀對呀，我媽絕對不會生氣。萬一要是生氣了的話，一隻包包就能搞定。”
她還轉頭看着母親，嬉皮笑臉地說道，“對吧，媽咪？”
趙婉茹瞟了她一眼，“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明年的包包，我可都走公賬了啊。”
周亞麗拍拍小傢伙的胸口，“向老弟保證，我同意了。”
陳凡在一旁看着哈哈直笑，等她們鬧完，纔對着趙婉茹說道，“我確實沒什麼意見，您的方案挺好的。”
頓了一下，他又說道，“如果非要我說什麼的話，就一點吧。”
他看了看周正東，再看向趙婉茹，笑着說道，“古話說，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取乎其中得乎其下。剛纔聽您的意思，是先把音樂公司建立起來，但是對這部分能取得多大的成果，並沒有抱太大的期望。”
聽到這話，趙婉茹若有所思地說道，“你的意思是，可以把音樂部分的重要性再提高的一點。”
陳凡輕輕點頭，笑道，“您剛纔不是說了麼，要用《龍騎士傳說》和《聖鬥士》這兩個系列作品，聯合好萊塢巨頭，投巨資打造熱門影視劇出來。
既然是大投入、大製作，又是熱門系列，那不妨把聲勢做大一些。
比如說，面向全世界徵集歌曲，主題曲或插曲都可以，再以千帆音樂的名義切入進去，未嘗沒有一番作爲。”
他提起酒壺給周正東倒滿酒，同時說道，“本身這個活動是爲了選歌，但事實上也可以是選人，要是能挖掘到幾個還不錯的音樂人，不管是創作人、製作人還是歌手，對公司來說都是寶貴的收穫。”
趙婉茹一聽這話，兩隻眼睛都亮了。
她放下手裡的筷子，邊想邊說道，“你的話倒是提醒了我。如果這樣的話，電影演員也可以從全球範圍內選拔，然後將選拔過程、包括你說的音樂徵集過程，放在電視上直播。
電視平臺就用我們自己新收購的電視臺，覆蓋不到的地方，才和其他電視臺進行合作。
如此一來，不僅能迅速將新電影炒熱，還能反哺傳媒業務線。”
她說着擡起頭看向陳凡，笑道，“你舅舅果然沒說錯，就是應該逼一逼你，要不然這麼好的想法都不拿出來。”
旁邊周亞麗抱着小傢伙，對着姜麗麗小聲說道，“我就最討厭這種天才了，你說一句話吧，他們能想到十句，明明是一件事，到了她們耳朵裡，立刻能變成八件事，你都反應不過來。”姜麗麗眨了眨眼，偷偷看了一眼自己身邊、正聽得入神的姐姐，不禁深深嘆了口氣，“你說的對！”
趙婉茹又聊了一點公司的事情後，就不再提這個話題。
本身需要告知陳凡的，也只是公司的近期安排和長遠規劃而已，具體事務自然由她這個CEO來負責，要不然請她來幹嘛。
等她說完了，陳凡還以爲公事就結束了。
這時周正東卻又說道，“小凡，我打算把周家旗下的所有公司進行整合改組，你給提提意見唄。”
陳凡轉頭愣愣地看着他，“這也找我？”
周正東也不管他，自顧自地說道，“其實以前周家的生意還挺簡單的，無非就是兩大部分，一個是貿易，另一個是地產。
至於其他的什麼出版社、銀行那些，要麼是小打小鬧，要麼是與人合作，都不是周家的核心業務。”
他喝了口酒，看了看陳凡，眼裡滿是欣慰，“這不，自從你的《龍騎士傳說》出版以後，風靡整個歐美，所到之處真是無人可擋。
你別看只是一本書，這裡麪包含的利益點可不在少數。
別的不說，如今幾乎所有美國城市都有的‘魔法師協會’、‘鬥士協會’這些，他們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成立的，而是需要向你的版權代理方，也就是出版社提出申請，經過我們的批准以後才能成立，而且還要向我們繳納版權費。
除了這個，書裡面寫到的魔法袍、魔法道具、鬥士鎧甲、兵器等等，都可以做成實體對外銷售。
版權周邊這一塊的收入，可不是一筆小數字。更重要的是……”
他意味深長地笑着、敲了敲桌子，“想要拿到版權授權，就需要跟我們接觸，在這一過程中，周家的生意，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延伸到我們想要進入的領域。”
陳凡好奇地問道，“所以，現在周家的生意有多少？”
周正東掰着手指，一樣樣地給他算，“國際貿易、國內貿易、物流、商業零售、商業地產、住宅地產、服裝、玩具、電子、文化、……”
說着連連搖頭，“太多了，有些東西我都不知道，是在我授權以後，管理層的人自己做主投資的，大部分效益都還可以，也就保留下來了。”
旁邊姜麗麗聽着有點迷糊，湊到周亞麗耳邊，小聲說道，“亞麗姐，我搞不懂，爲什麼小凡的作品授權，會跟那麼多的行業扯上關係呢？”
周亞麗雖然不靠譜，但也只是在陳凡和父母面前，對於同齡人來說，她的商業知識和經驗已經可以算得上十分豐富。
聽見姜麗麗的問題，當即解釋道，“有兩個可能。第一個，是尋求授權的人，也許是多行業經營，這樣我們在選擇授權的時候，可以適當地進行利益交換，或者說是商業合作，這樣就會涉及到許多不相干的行業。
第二個，是品牌影響力。在美國，如果你的名氣特別大，那麼就會有人主動捧着錢送上門來，希望能用你的名字來進行商業開發。
比如很多地產公司，就是與名人進行聯名開發。這種合作方式要比廣告代言更加安全，而且利潤也更高。
同樣的，這種合作也會拓寬你自己的商業版圖，讓你的經營觸角接觸到更多的領域。”
姜麗麗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子的嗎？”
另一邊，陳凡想了想，問道，“那您打算怎麼改組？”
周正東抿了口酒，皺着眉頭說道，“就是業務太雜太亂，我現在還沒有好的想法。”
頓了一下，他轉頭看着陳凡，正色說道，“最主要的，我想恢復當年周家盛隆昌的字號。”
恢復字號？
陳凡眨眨眼，看着他問道，“當年外公去到美國的時候，爲什麼不直接用盛隆昌的招牌？”
周正東搖搖頭，嘆道，“是他那個美國朋友建議的，既然到了美國，最好是起一個本土化的名字，這樣更方便融入主流社會。盛隆昌的字號不是不能起，只是用了之後，就會被侷限在唐人街，可能永遠都無法走出去。”
陳凡眉頭輕挑，問道，“那，如果現在用的話，就能走出唐人街了嗎？”
周正東緊皺着眉頭，過了好幾秒，才輕輕搖頭，“不好說。”
陳凡咂咂嘴，“那就是大概率走不出去了。”
頓了兩秒，他又說道，“哪怕我從來沒去過美國，但聽亞麗說那邊的情況，什麼唐人街、西人區、黑人區、這個區、那個區的……，就知道那邊的社會有很深的隔閡。
這樣的話，帶有很明顯民族和地域特色的名字，就只適合社區小店，而不適合作爲大型公司名稱。
盛隆昌是當年外公創立的基業，連盧四爺都記得這家店，可見當年也是有口皆碑，您想要重新立起這塊招牌，心情完全能理解，但是，……”
他轉頭看着周正東，笑道，“不一定非要在美國啊。”
周正東微微一愣，看着他問道，“你的意思是……？”
陳凡笑了笑，說道，“內地暫時不合適，不過在香港，盛隆昌這樣的名字，可以說是數不勝數。剛纔您也說了，現在周家的生意太多太雜，我的建議是，您不妨將其中一部分業務，比如說國際採購、跨國代工等等，轉移到香港來。
反正現在全世界範圍內都在進行產業轉移，亞洲又是最大的產業接收地，順應形勢，將一部分製造和物流、採購業務，轉移到香港，順便恢復盛隆昌的字號。
如此一來，豈不是兩全其美？”
他還打起了手勢，“可以剝離的業務，不以行業作爲類別劃分標準，而是以工序、流程進行劃分，將產品設計、品牌管理、批發零售放在美國，原料採購、倉儲運輸、加工生產等放在香港和內地。
如此一來，既可以重建盛隆昌的招牌，還可以節約成本。
至於不能剝離的業務，比如地產那些，就還是按照原來的方式運營，而且還要徹底‘本土化’。”
不只是陳凡一個人說，周正東自己也不時提出自己的想法。
趙婉茹還在一旁趁機教女兒，“看見沒，提問的時候，你自己也得有思考，否則就真成了擺設。”
兩人一邊喝酒一邊聊，等桌上的女人們都散去，周正東腦子裡也對產業規劃有了更清晰的設想。
最主要的是，按照陳凡提出的意見，將部分業務轉移到香港，周家盛隆昌的老招牌，也能順利重新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