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我一直渴望有一個機會,可以和望舒面對面,毫無顧忌地彼此說說心裡話。
現如今,這機會終於來了,卻是在牢獄之中。
隔着監獄的鐵欄杆,我直視他的眼睛,千言萬語,都凝在深意的眸光中。
來之前,我準備了許多話題。從輕鬆閒談,到逐漸引入,再切入正題,設計得一環扣一環,可是面對望舒,這些話都啞在喉嚨裡,只想看着他,安安靜靜地看着他。
我們都沉默着,空氣細碎,各色的情緒在我的骨節裡膽顫,氣氛安靜得不着邊際。
我熬不住沉默,終於開了口,垂着頭,聲音細若遊絲:“望舒,對不起……”多的不能說,說不出口,監獄的環境也不允許說。
望舒凝着眉頭:“雨澄,我做這些,並不是爲你。”
他的聲音,再自然不過,彷彿只是在閒聊家常事。
我頓了一下,覺得他一定在開玩笑,便笑着迴應:“我知道呀。”聲音輕快,也和他開起玩笑來,權當做調節氣氛。
他聽了,長舒了一口氣:“那就好。”
這舒心的動作自然而然,他方纔還蹙緊的眉頭,也在聽了我的話之後舒展開來,看不出一點假意。
他恢復了溫和的笑容:“我還以爲你會想多,多和你提了幾句,不要介意。”
我怔在原處,剛纔還輕鬆的臉色變得慘白。我嚥下口水,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是說真的?”
望舒的神情又變得凝重:“你剛纔以爲我在開玩笑?”
他調整了坐姿,又變成一副嚴肅的樣子:“雨澄,我沒有跟你開玩笑,我是說真的,我的確不是爲了你。”
我嘶啞着嗓子,不想去相信,卻又被他鄭重認真的樣子哽住,質問他:“那是爲誰?”
他沉默不語。不安的感覺在我的心底越漫越深,剛要捉住,又飄散如煙。
不!他就是爲了我!這都是藉口!望舒在獄中,他一定是害怕對我有所牽累,纔會下狠心對我說這些!
我把手伸過鐵欄杆,想要去握住他的手,和他再傾一顆心、訴一段情。
旁邊的獄警突然走過來,粗暴地拉回我的手,冷言命令:“傳遞物品必須經過審覈同意,不要有激烈行爲。”
我不甘心地把手縮回來,熾熱的眼睛仍盯着望舒,挪不開眼。
望舒被我灼灼的目光看着,垂下頭去。他一改往常的溫和,變得嚴肅非常:“雨澄,國慶那晚你問我,我是不是真的對你四年的喜歡毫無知覺。的確,我有覺察到,但我把你當做很好的朋友。這些年來,你從來不曾和我說過,我就也沒有和你提起。作爲朋友,我很珍惜你,但也害怕傷害你,以爲沉默可以讓你少受一點傷。是我錯了,什麼都不說,纔是對你最大的傷害。雨澄,終歸是我辜負了你。”
我閉上眼,痛苦地搖着頭:“望舒,你本可以不辜負我的,一切都還來得及。”心中又升起一股怨忿:“你口口聲聲說珍惜我,可是你爲什麼寧願用四天和婭楠在一起,也不願意對面我四年的感情?”
“正是因爲珍惜你這個朋友,所以不願意傷害你。”望舒壓低了聲音:“我和婭楠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