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白色的飛機如大鳥一般劃過玉京市的長空，於茫然夜色之中悄然降臨在西郊國際機場。
“終於回來了。”
走出機場，張凡深深吸了一口氣，回家的感覺總是輕鬆自在，似倦鳥歸林，如浮雲回山。
“六朝金粉地，青衫競風流……這就是江南啊。”
齊德龍託着行禮，跟了出來。
“你們沒來過嗎？”張凡隨口問道。
“小時候跟着師門拜訪過茅山，當時可沒功夫好好玩一玩。”齊東強搶先道。
“茅山啊，當時我們只有七歲。”齊德龍眼中涌起一抹追憶之色。
當時，他們也只不過是老君山一個不起眼的小道童，元神未覺，自然也沒有日後雙神合相的氣魄，更不是老君山的傳人。
齊德龍，齊東強兩兄弟，雙神一體，年幼時並未表現出來，反而體弱多病，方纔被送入老君山修行，以身奉仙神，希望得到上天庇佑。
正因如此，他們年少時並未表現的如何驚豔，甚至於默默無聞。
直到後來，元神覺醒，雙神同體，那一日，這兄弟倆的資質驚豔了整座老君山，從此開啓縱橫無雙之路。
“我在茅山有個好友，不知道你認不認識？”張凡輕語道。
“誰？”
“方長樂！”
“茅山傳人！？”齊德龍凝聲道。
“小時候見過。”齊東強也道：“雖然沒有什麼印象，可前些年聽師傅說過，茅山的這位傳人不簡單，元神異變，不僅融合了茅山祖傳的【赤龍火符】，甚至見過茅山的純陽法寶。”
此言一出，張凡都不由露出異樣的神色。
赤龍火符，乃是茅山祖師留下的寶物，神妙非凡。
先前抓捕寅虎【洪山君】的時候，方長樂便展現過一縷威能，只不過他當時境界未成，還沒能將元神與這道靈符徹底融合，貫通爲一，否則成就遠不止於此。
到時候，方長樂的元神足以媲美齊家兄弟的雙神合相之法。
若只是如此，那還罷了，偏偏他機緣莫測，竟然還見過茅山的純陽法寶。
那可是凌駕於紫羽法寶之上，由純陽無極之境煉製出來的寶物，由道門名山世代供奉，香火不絕。
這樣的寶物藏於深山，隱於道門，天地難見，日月難現。
“我都沒有聽他說過。”張凡喃喃輕語。
“純陽法寶，乃是一脈根基，他自然不會多言，否則便是背棄師門，天人共誅。”齊德龍淡淡道。
“那你們見過老君山的純陽法寶嗎？”張凡話鋒一轉，突然問道。
“這……”
齊德龍欲言又止，不過張凡看他的神態便知道，這兄弟倆肯定是見過老君山的純陽法寶。
“真是好運氣啊。”張凡感嘆，名門大派的弟子就是不一樣。
“天下十大道門名山的傳人可不是名字唬人那麼簡單，都是獲得祖師認可，有大氣運在身。”
齊德龍看出張凡心思，凝聲輕語。
“哥，我聽說前不久齊雲山的傳人莫名其妙就死了。”齊東強突然道。
“秦明！？”
“不錯，堂堂玄門世家秦家也完了。”齊東強補充道：“也不知道他們是遭了哪門子的災星，家破人亡，太慘了。”
“……”
“天命不在他……”齊德龍淡淡道。
“自古以來，齊雲山便有李代桃僵之法。”
“李代桃僵！？”張凡露出疑惑之色。
“不錯，爲了保護傳人的一種手段，相當於替身，以此代劫，真正的傳人才能確保無虞。”齊德龍解釋道。
齊雲山對於傳人的保護算是十大道門名山當中最厲害的。
“你是說秦明是齊雲山推出來給他們真正傳人擋災應劫的？”張凡怔然道。
“就是這樣。”齊德龍點了點頭，不由看向張凡。
“怎麼？你認識秦明？”
“不認識，沒聽過。”張凡搖了搖頭。
“其實，天下十大道門名山之中最蹊蹺的是夏微生。”齊德龍話鋒一轉，突然道。
“爲什麼？”張凡眼皮輕擡，不由問道。
“她是超然真人的關門弟子，當年收徒大典可是邀請了各方頭臉觀禮，白鶴觀去了兩位副觀主，江總會長親自派人送了賀禮……”
“夏微生二十出頭便參悟高功境界，前途不可限量，承接真武山，幾乎是板上釘釘。”
言語至此，齊德龍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疑惑之色。
“可是不久之前，超然真人居然宣佈要再收一徒，作爲關門弟子。”
“這波操作實在讓人看不懂。”
既然已經關門了，還能再關一次？
更何況，夏微生作爲真武山的傳人，名聲在外，已有多年，若是超然真人再次收徒，那她如何自處？
這裡面的關門過節，處處透着蹊蹺。
“我也納悶。”張凡凝聲輕語，他至今也不明白超然真人這步棋是什麼意思。
“走吧，車來了。”
就在此時，張凡叫的網約車來了，兩人上了車，先將齊德龍，齊東強兄弟倆送到了距離張凡家最近的酒店，之後他才折返回家。
夜深了。
洪福花苑內，黯淡的路燈發出呲呲聲響，忽閃忽亮。
保安室內，今天卻不是劉福生值班。
“爸爸的爸爸是妖怪，爸爸的媽媽是妖怪……”
剛剛走到樓下，張凡的手機便響起來起來，他掏出來一看來電顯示，卻是李一山。
“喂！”
“回來了？”
李一山的聲音從手機另一頭傳來。
“回來了。”張凡感慨，臉上浮現出久違的笑容。
“怎麼樣？這一趟還順利嗎？”
“一波三折，不過總體還算順利……我這次出去還認識了一個朋友，他叫秦二狗，回頭介紹給你認識，很不錯一個小兄弟。”張凡輕笑道。
“你看重的人必是不會錯的。”李一山淡淡道：“正好我們家這份產業缺人，以後他就是我的人……”
“你我的人……”李一山補充道。
“要不要出來擼個串？”張凡看了看天色，道。
“不了，你剛回來，好好休息吧。”
“那明天？”張凡問道。
“我這兩天忙的焦頭爛額，怕是沒有時間。”李一山的聲音有些疲憊，有些無奈。
“嗯？你忙什麼？”張凡隨口問道。
“相親！”
“相親！？”
張凡差點笑出聲來，他記得李一山說過，這世上有三種戀情是最不靠譜的。
一是網戀。
二是異地。
三是相親。
“你還需要相親嗎？”張凡笑道。
“別說了，別說了……都是家裡介紹的。”李一山無奈地回道。
“你早點睡吧。”
“嗯！”
張凡點了點頭，便掛斷了電話，如今他兩三天也睡不了幾個小時。
回到家中，空氣都顯得清冷，打開燈，映入眼簾的是桌上放着的張靈宗和張凡的合影。
“老爸……”
自從張靈宗走後，這個家顯得越發冷清了，就連他也時常不着家。
“有朝一日，我們一定會一家團聚的。”
張凡拿起那張合照，擦去了落在上面的灰塵。
……
次日，中午。
光明路316號，不見山咖啡館。
“來晚了，來晚了……”
張凡坐在角落，等候多時，隨春生姍姍來遲，連忙打着招呼。
“聽說你升官了？”張凡笑着道。
前兩天，他還在長安市的時候，刷朋友圈便刷到了隨春生高升的消息。
在江南省道盟之中，以他的年紀和資歷，可謂是前途無量了。
“小小的辦公室主任，不值一提，不值一提……”隨春生哈哈大笑。
到底是官氣養人，今日看來，隨春生卻是紅光滿面，天庭都飽滿了許多。
隨春生能有今天的成績還要託張凡的福，畢竟幾件大案子都是得了張凡的幫助，尤其是抓捕寅虎洪山君，那份功勞可是也算在了隨春生的頭上。
“你這幾天去哪兒了？都找不到你人。”隨春生問道。
前些日子，他升職，還特意辦了一桌，邀請張凡，連消息都沒有回。
“去了一趟長安市。”張凡隨口道。
“去那兒幹嘛？”
“觀光旅遊。”
張凡隨口說着，不願意在這個話題上多做停留，趕忙道：“我今天來是有一件寶貝要出手，不知道你們江南省道盟收不收。”
“收啊，我們本來就有這項業務。”隨春生道。
每年，江南省道盟都要派人去全國各地，名山大川，收藥材奇珍，轉口買賣，可是一大筆進項。
“什麼寶貝？價格上我絕對能夠給到你最高。”隨春生信誓旦旦道。
以他現在的位子，價格上提個兩三成還是能夠辦到的，年底的時候，在其他寶物的價格上壓一壓，挪一挪，空間便出來了。
“龍蟾油。”張凡輕語道。
“龍蟾油？這可是寶貝啊。”隨春生眼睛亮了起來。
這是煉外丹的寶貝，本身便有滋養元神的功效，最關鍵是這種寶物不可再生，且極難尋獲。
道門之中，最近一次【龍蟾油】的交易記錄還是在二十多年前。
“有多少？”隨春生忍不住問道。
如果他能夠收到這種寶貝，年底的時候，工作彙報上也能增色不少。
“十六斤！”張凡凝聲道。
那葫蘆龍蟾油，分了兩斤給齊德龍，齊東強兄弟，林見月的元神也吸收了小半斤，即便如此，她的傷勢也只是堪堪穩固，卻依舊沒有復甦的跡象。
龍蟾油對她的作用已經微乎其微了，可見其傷勢之重，能夠活下來已是奇蹟。
“十六斤龍蟾油，我能夠給你七百二十萬。”隨春生略一沉吟道。
“你可以出去隨便比價，我估計最高也就六百八十萬左右。”
“不用比價了，就賣給你江南省道盟。”張凡點了點頭，從包裡取出一個葫蘆，放在了桌上。
“好，放心，賣給我江南省道盟你絕對不會虧。”隨春生大喜。
“回頭我先去驗驗成色，不是不信任你，這是手續，沒有問題我給你轉賬。”
“好。”
張凡點了點頭，突然有種手握鉅款的感覺，當真有些飄飄然。
“我要買點東西。”
“買什麼？”
“能夠修復元神的寶貝。”張凡沉聲道。
林見月不能不管，她的傷勢必須藉助外力，龍蟾油雖然有滋養元神的功效，可畢竟效力有限。
“什麼級別的元神？”隨春生問道。
元神境界不同，修復寶貝的價格也是天壤之別。
“高功。”
林見月的境界便是高功。
“那可有些貴。”隨春生沉聲道：“急嗎？”
“有點急。”
“這樣，我回去看一看庫存，列個清單給你看看。”隨春生道。
現在讓他報價，他也不知道庫裡還有什麼寶貝。
“大概什麼價？”張凡問道。
“修復高功級別元神的寶貝，大概需要兩三百萬吧，可能略有浮動，我得回去看看報價。”隨春生道。
江南省道盟庫裡的寶貝，每年會根據原材料的價格進行調整，主打一個不吃虧。
“好，儘快。”張凡點了點頭，有人就是好辦事。
龍蟾油脫手了，林見月的傷勢也有轉機了。
接下來，張凡還準備花錢將【威靈鎮魔金印】修復一下，不過這東西本來就是從姑蘇玄妙觀流出來的，不能見光，所以他不打算找江南省道盟，而是準備跟方長樂探探路子。
茅山應該也有這方面的業務。
早先張凡已經跟齊德龍打聽過了，修復【威靈鎮魔金印】估計要花個一兩百萬。
“我現在也是有錢人了，出手便是七位數。”張凡心中樂呵。
“對了，老方最近忙什麼呢？還在茅山？”
“他最近可忙了。”
隨春生看了看左右，壓低了聲音道：“他如今藏在落荒山，閉了死關，準備突破大士境。”
方長樂因爲寅虎的在栽贓陷害，在牢獄之中困了兩年，如今總算是彌補回來了。
“落荒山！？”張凡眉頭一挑。
自從那位絕妙觀主，也就是無爲門副門主念先生破劫離開之後，那座山便更加荒廢了，倒是個閉關的好去處。
“大士境界啊，老方也要踏出這一步了……”
張凡下意識看了看外面街道上的車水馬龍。
修行必有劫，精進必有禍，這是上天的考驗，也是大道的磨練。
“希望他順順利利……”張凡喃喃輕語。
“應該不會有意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