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皓二十五年前到桐古縣擔任仙官縣督時,剛達到練氣四層境。
他初來乍到,沒有顯赫家世,沒有人脈背景,僅僅憑藉三系真靈根和仙官的靈石俸祿,這輩子想登臨築基境界堪稱希望渺茫。
於是他投靠了縣令呂家,與呂易鬆的孫女呂金蘭成婚。
靠着呂家在蒼梧山的靈地,姜皓前不久突破至練氣七層,成爲練氣後期修士。
他五十歲出頭的年紀達到如此境界,之後順風順水的話、有希望八十歲之前達到練氣九層。
有築基之姿!
此刻,姜皓與呂易鬆、呂青巖三人飛在空中,神情焦急,在魔修出沒的破廟附近搜尋着。
呂家除了他們三個練氣後期修士,還有地面上行動的修士、先天武者等衆多人手,足有幾百人。
“小婷,你在哪兒啊?”
姜皓心急如焚,漫無目的在附近尋找。
他心情悲痛,不久前得知消息:他女兒姜琳死了、呂玄婷被魔修抓走。
這個消息是呂家人告訴他的。
呂玄婷的日常生活是呂易鬆安排的,不是他。他甚至不知道呂玄婷和姜琳去縣城逛集會。
另一邊。
呂易鬆的臉色陰沉無比。
對於呂玄婷和姜琳的失蹤,他發現的很晚,直到察覺不對勁讓人去尋、才發現了被殺的姜琳和車伕。
也就是那時,荊卓派來求援的人到達蒼梧山。
“在桐古縣的地界,竟然有人敢綁我呂家的人!還是有靈根的族人!”
他胸口充斥着一股戾氣。
他是什麼身份?仙官之首、縣令!
他呂家,就是桐古縣如今的天。
這種情況下,哪個不知死活敢綁他們呂家族人?
這是呂易鬆大意的原因。他沒想到真有人如此膽大妄爲。
得到求援消息,他立即率領呂家大量族人前往支援,將破廟附近搜了個遍。
他們發現了縣督荊卓的屍體,以及他那些身死的伏魔衛手下。
之後在附近抓到了散修李莽和一個先天武者。
那先天武者並非王年,而是另一個幫趙帥辦事的手下。
二人都沒被殺,而是被廢了丹田、抓捕起來。
呂家人沒工夫處理他們,都忙於尋找魔修和呂玄婷的下落。
方圓十幾裡被搜了個遍,並且還在擴大搜尋範圍。
“我的乖乖曾孫女,你可千萬別出事啊。”
呂易鬆的焦急絲毫不亞於姜皓。
呂玄婷姓呂,是他呂家後輩,以後肯定要招散修女婿入贅、與其成婚。
————
呂家之人分散開,將周圍區域搜了個遍。
姜皓越飛越遠,企圖尋找魔修遺留的蛛絲馬跡。
“那裡有人?”
他飛得很低,看到遠處有大片戰鬥遺留的痕跡,還有人影。
他迅速靠近,先是看到徐孝牛和徐孝厚,隨後是幾具分散各處的屍體。
“徐縣尉?這是…?”
姜皓滿臉疑惑,看現場的痕跡、想必經歷了慘烈的大戰。
徐孝牛守着三弟的屍身,心情低落,也不知道該如何說起這段變故。徐孝厚更是沉默不語,跪在徐孝苟屍身旁。
“敢問,是否見過我女兒玄婷?”
姜皓剛詢問出聲,就聽遠處傳來清脆女聲:“爹!爹~~”
呂玄婷心思機敏,剛纔躲在暗中藏起來了,見到她爹出現才現身。
“小婷?!”
姜皓驚喜循聲望去,腳尖點地來到呂玄婷面前,一把將她抓住。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呼~~”
他已經失去了女兒姜琳,找回呂玄婷能讓他好受些。
片刻後他反應過來,朝着空中施放了法術:照明術。
照明術是輔助性的小法術,沒有殺傷力,但在此刻發揮出效果:姜皓練氣七層施放的照明術,在夜空中如同耀眼的烈陽一般。
遠處的呂家衆人注意到照明術,紛紛趕來。
呂易鬆、呂青巖先一步趕到,之後是呂家衆人。
“太爺爺!”
呂玄婷見到呂易鬆,張開雙手就撲了過去。
呂易鬆見曾孫女沒事,終於舒緩一口氣,笑得眯起眼睛、眼角浮現出層層褶子。
他俯下身抱住呂玄婷:“小婷你沒事可太好了,嚇死太爺爺了。”
呂玄婷面對呂易鬆比對姜皓更親暱:“我沒事,我報出太爺爺的大名,那壞人嚇得立馬把我送回來啦。”
“哦?這麼回事?”
呂易鬆心中暗想:那魔修還算上道,知道他們呂家不能得罪。
片刻後呂家衆人押着李莽二人前來,還帶來了荊卓等人的屍身。
伏魔司司長荊卓身死,還死了不少伏魔衛,這可不是小事。
呂易鬆身爲縣令,他得承擔責任。
呂玄婷指着李莽:“太爺爺,就是他!是他綁的我!”
她昏迷之前的最後一段記憶中,有李莽的面孔。
姜皓聽到李莽就是殺害姜琳的兇手,走上前準備報仇雪恨,卻被呂易鬆攔下。
“別殺他。”
別殺?
姜皓沒說話,只是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呂易鬆。
呂易鬆卻沒答話,擡頭看向垣黎郡郡城的方向,心想:快來了吧。
仙官死了,肯定會引來郡衙的人前來調查。現場陷入莫名的安靜。
呂易鬆擡頭看向遠方,一句話不說,也沒有詢問徐孝牛關於魔修之事。
李莽被呂家人押着,等待死亡降臨。
還有在旁邊守着徐孝苟、默不作聲的徐孝牛和徐孝厚。
時間流逝。
半晌後,一道浩大氣息從天邊飛來。
其氣息強盛,如空中耀陽、壓得衆人喘不過氣。
呂易鬆躬身低頭,顯得無比恭敬。
他作出判斷:這是築基後期的氣息。
在場衆人,無人能擡頭直視那道懸浮於空中的身影。
————
樊空燁身披一襲寬大黑袍,懸浮在距離地面十幾米的空中,氣息巍峨如山、磅礴如海,居高臨下俯視衆人。
他神識朝着四周擴散,籠罩方圓五六裡的區域。
“本地仙官可在?”
他看到遍地的屍體,卻不知道哪個是死了的仙官荊卓。
只見呂易鬆上前走了一步,作揖行禮:“下官呂易鬆,桐古縣縣令,拜見大人。”
“荊卓是哪個?被何人所殺?”
樊空燁是來調查仙官之死,沒想到趕巧,剛到桐古縣就見這麼多人聚在一起。
倒是省事了。
呂易鬆連忙解釋:“這位是我縣伏魔司司長荊卓,被魔修所害。近日魔修在我縣作惡,伏魔司調查、緝殺魔修及其手下們……”
他將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沒有隱瞞全部說了出來。
然而他知道的信息很少,就連魔修身份、怎麼死的都不清楚。
“此二人就是魔修手下?”
樊空燁從天而降,落在李莽二人面前。
“是。”
只見樊空燁手掌按在李莽腦袋上,施展搜魂術。
“額~~”
李莽渾身震顫、像是遭受了巨大痛苦。
等到樊空燁鬆開手,李莽口鼻冒出血沫、軟癱在地,失去聲息。
只是片刻樊空燁就從李莽的記憶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隨後對另一個先天武者搜魂。
這就是呂易鬆留下李莽一命的原因。
樊空燁將搜魂得來的信息和呂易鬆講的內容拼湊,發現還是缺少很關鍵的部分。
他走到荊卓身旁,手掌放在其屍身上、一縷靈力流過,將其查探清楚。
“嗯?怪事。”
他發現了讓他詫異無比的事情。
荊卓在垣黎郡郡衙的信息是金木水三系真靈根的仙官,可經過樊空燁查探、他是五系僞靈根!
————
“你們二人,說吧。”
樊空燁來到徐孝牛和徐孝厚面前。
事情的真相,只能從這二人口中得知。
徐孝牛知道此人是來自郡衙、實力地位都極高的大人物,得罪不起,於是壓下悲痛整理心緒,講起侄女忠汐失蹤後發生的一切。
從發現魔修趙帥的身份,到之後的銀婆,如實講述。
原來是這樣。衆人明白了事情經過。
樊空燁伸手查探徐孝苟的情況,確實與描述一致,又查看銀婆和趙帥。
然而當他靠近趙帥的時候,嬰魂盅忽然從趙帥懷中飛出、朝着遠處飛逃。
“呵,想逃?”
樊空燁早就發現趙帥身上的魔修靈器,卻是沒想到這魔器有自己的意識、懂得逃跑。
只見他一伸手,硬生生將嬰魂盅定在空中。
“回來!”
他一招手,嬰魂盅被其抓在掌中。
打開盅蓋,從中鑽出石崢的幽魂。
不等石崢逃離,樊空燁將石崢的幽魂同樣以搜魂術煉化。
————
“還差一人。”
樊空燁從李莽的記憶中得知,還有一個罪魁禍首:王年。
“轟~~”
只見他飛昇而起,神識擴散到最大程度,朝着遠處飛去。
築基後期的神識,足以覆蓋方圓五六裡的範圍,再加上築基後期修士的速度,片刻時間就能查探整個桐古縣的情況。
“咦?”
然而不等樊空燁仔細搜尋,就在十幾裡外找到了王年。
王年根本沒有趁機逃離,自以爲聰明的他躲在破廟附近,“欣賞”自己的傑作。
當樊空燁從天而降的時候,他無路可逃。
樊空燁單手握住王年的腦袋,將其搜魂。
“原來是這樣,事情明瞭。”
從王年的記憶中,他得知王年爲何針對徐家。
如此一來他已經知曉事情的來龍去脈,唯一沒弄清楚的是荊卓如何以五系僞靈根僞裝真靈根成了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