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天魔降臨
待無天先行步入其中。
天聖湖一衆門徒剛要跟上，卻是撞了一頭鐵壁。
那原先通往未知大殿的門戶消失不見！
衆人神色一變，玄冥等人快步上前，幾位天人圓滿聯手搜尋周邊虛空。
“是虛空類型的大陣。”玄冥沉聲道，“除非身具【無所不至】，不然要想破陣，不是一時半會的功夫。”
來自滄海帝國與魔眼帝國的天人圓滿皺眉，天王特徵又不是大路貨，他們並不具備此項特徵。
魔眼帝國倒是有一位。
但那位不久前才與無天打過照面，此次說什麼也不願來。
“這是陷阱？”天青子沉聲問道。
“未必。”玄冥擡頭，“四神殿的人不可能事先得知我們的到來，這應該是他們最後的保護措施。這是想分化我們的最強戰力，分批解決？”
滄海帝國的天人圓滿忽然看向一方，神色沉凝：
“小心，有人來了！”
“嘿，我就說這四神殿怎麼一路沿途無人鎮守。”
玄冥分身冷聲道，
“諸位，出手吧，莫要等無天教主解決麻煩出來後，我等還在苦戰，這豈不是貽笑大方？”
……
……
步入門戶。
無天出現在一座主殿中。
而等他步入此間後，身後門戶就詭異地消失，彷彿只等他一人。
無天毫無回頭的意思，不管敵人有何等謀劃，都是平淡視之。
很快，他的目光落在大殿深處的四座神像上。
四座神像中，三座無面，僅有一尊露出了真容。
這便是吾周的真容？
說起來，主身那先後擒獲的兩個吾周，容貌其實各不相同。
不知這神像，可是吾周真正的本來面貌。
說起來，海拉所捏的小吾周，容貌與這神像有些相似，就是Q版了一些……
一道氣機將無天鎖定。
前方款款走出一道人影，那是一個女子，容貌氣質皆是頂尖，一身緊身大紅衣裳，襯托的雪白肌膚越發豔麗。
此女渾身上下彷彿皆是媚骨，一舉一動分外勾動人心底的天雷地火，最特別的是她眉心的一朵黑蓮印記。
“【自在天】瑤光，見過無天道友。”
名爲瑤光的女子，正兒八經地與他行了個禮，淺笑盈盈，給人一種難言的好感。
無天審視着此女。
此女尚未出現就在以某種近乎無孔不入的心靈神通，悄無聲息影響他的心神。
自在天？
那當是吾周的道場，神國所在，全名是【他化自在天】。
此女是吾周的信徒，地位還不低。
從海拉處，季驚秋得知，天魔麾下的門閥，修行初期，皆需以秘法依次剝離自身“形、聲、色、識”，以此修煉《無相天魔卷》。
《無相天魔卷》大成，即可化爲無形無質之魔念，遊走於真實與虛幻之間，穿梭各界，身具“天魔”之能。
若修不到大成，那自然是與偉大的神明融爲一體。
吾周麾下地位的信徒，大部分早已被其同化，成爲‘偉大’的一部分。
僅有極少部分，能擁有獨立性。
無天已從本尊那得知這部分消息。
此女既然能擁有名字，那應該是後者。
另外，她的皮囊可未必是自己的。
“道友？”無天淡淡開口，“你有何資格與我並稱道友？”
名爲瑤光的女子伸手掩脣，吃吃笑道：
“若是其他人，哪怕是真聖道場的道種，在瑤光眼中，也不過是等死之輩，自是不放在眼裡，可無天道友不同。”
“說起來，瑤光有個疑惑，不知無天道友是從何處學來的【無相天魔大法】？”
“幽厲那蠢貨再怎麼說也是一代神子，居然就這麼中了招，難道無天道友所學，是最根本的本命法？真是令瑤光好生豔羨。”
無天並不答話，本尊已從海拉處得知，所謂的【無相天魔卷】可以理解爲【無相天魔大法】的上部。
唯有表現好的神子神女，方有資格得到後續傳承，修成完整本命法。
至於【無相天魔大法】，雖是無上層次，但道果隕滅，早已從無上法跌落，失去了【諸界唯一】的特性。
“無天道友若是願意相告，瑤光定有大禮相贈，”
瑤光仍是不死心，嫵媚一笑，勾人心魄。
“難不成，無天道友其實與我等差不多，是吾主在此界的神選？”
無天忽然道：“我想起來了，你這具皮囊的原身，名爲玄幼微，當是四神殿昔年的聖女，四神殿就這麼丟給你作爲皮囊了？”
見無天依舊是神色淡漠，毫無動搖，瑤光眼底泛起一絲冷意，卻是嫣然笑道：
“難不成此女是無天道友的舊識？這倒是奇怪了，此女的記憶中可沒有道友的存在，又或者說……無天道友另有一番尊榮？”
兩人談話看似平和，場間的氣機衝突卻早已交鋒過千百餘次。
無天安然無常，神色淡漠。
瑤光卻是微微變色，腳步不斷退後，心中震驚。
按照情報，此人剛穩定災後天地，堪堪躋身大天位，一身道力卻是強的可怕，難怪能讓幽厲狼狽而逃。
按照事前分析，無天唯一的弱點，或者說相對的薄弱處，應該是心靈脩行。
可她嘗試數十次，始終無法攻破其心靈防線。
對方的心靈、體魄就像是渾然如一體，沒有漏洞——是以【行無忌】構成二者的橋樑，彼此彌補？
瑤光皺眉，那無法聖人的無上法，可不單單是一門煉體術，不然何敢自稱“永劫自在”。
這門道法修至最深處——
行諸天萬界如履庭戶，
斷因果宿命似扯飛絮。
真正強化的，乃是其“本我”所在。
“無天道友好本事，今日看來是一場硬仗了。”
瑤光淺笑盈盈的神色消失，不再遮掩，泛起冷色。
“硬仗？”
無天冷哼一聲，目光終於從女身後的神像中收回，好整以暇道：
“你們太高估自己了。”
“清掃垃圾，算得上什麼硬仗？”
他擡起右腳，一步踏出，就邁到了瑤光身前，雙手負後，面色冷漠俯瞰，單以氣勢壓迫，就勝似一尊神明。
瑤光近有窒息之感，彷彿看到一座連天接地的神嶽，仰望也難以見到其頂，無可撼動！
“道兄果然好本事。”
幽幽一嘆。
掌下瑤光瞬間“癱軟”下來，只剩下一張皮囊。
一道無形無質的魔念屹立此間。
她圍繞着無天而動，外力似乎無法觸及她，將天魔幻音施展到極致。
剎那間。
無天耳畔、眼前，乃至是心靈中，重重虛影浮現，被勾動了心中魔念。
“咦，道友此身，竟然無有多少‘念’，執念妄念……居然少的近無，真是令人驚奇。”
瑤光心中愈發起疑。
是生靈，有七情六慾，就會誕生各種“念”。
而她所習本命法，能引動人心各類雜念，以其爲大補之物。
類似執念，境界越高，執念越深，“食”之就越發大補。
而這無天，一身雜念卻是寥寥可數。
難怪先前嘗試的諸法皆以失敗告終！
難不成是那傳聞中最質樸純粹的“赤子心境”，又或是恰好與前者相反，僅存在傳聞中的“七竅玲瓏心”？
無論是哪種，都是她的剋星。
“你屢次以天魔幻音試圖亂我心神，就這麼急着想死？”
無天聲音隆隆若天音，五指張開，一掌幽幽暗暗，掌心中如含一方天地，隨着手掌翻落，天地倒傾，籠罩四野。
瑤光神色冷然，她身化一縷魔念，無形無相，難不成還能被此人抓住不成？
她怡然不懼，卻是面色一變。
她被強行拉入了一方天地！
煌煌之音如天音雷鳴，從天地至高處落下——
“弱，你們真是太弱了。”
“四魔麾下的神子神女，就只有這等程度？實在令人失望。”
“你們如果只有這點程度，那就可以都去死了。”
……
“瑤光神女在盡力拖延時間，血祭爲何還沒完成？！”
神殿深處。
一位老者身着華貴教袍，神色震怒，呵斥前方衆人。
“大主教，太過匆忙，祭物儲備不足，又切斷了與外界聯繫，我等實在無計可施！”有人硬着頭皮上前解釋。
“無計可施？”
老者面色沉了下來，目光陰冷，掃過前方的衆人，忽然道：
“這裡不還有這麼多祭物？”
衆人臉色驟變，先前開口解釋的人強行擠出笑容道：“大主教不要開玩笑了，這裡的都是教會的忠誠信徒。”
老者淡淡道：“能與偉大的天神融爲一體，是爾等此生所能得到的最大殊榮。”
衆人開始後退，但很快絕望地發現，根本無處可退。
“大主教，我是第一神主的信徒，你將我獻祭給第三神主，這是在瀆神！”
“我是第二神主的信徒……”
一時間，有人嘗試反抗，咒罵他們在瀆神，有人嘗試向偉大的神明禱告，以此獲得救贖，但最終卻什麼也沒能改變。
老者面無表情，大袖一揮，身後的諸多強者冷漠走出，無視謾罵與哀嚎，將此地諸多信徒一一送入血池，進行血祭。
“還是不夠……”老者皺眉，看向身後。
一名天人沉默走出，竟是主動走入了血池中。
但結果依然不夠。
接着，是第二位，第三位。
如此場景，看的人毛骨悚然，而老者只覺心痛無比，心頭滴血。
這些都是四神殿的根基所在！
卻因此刻強敵登門，不得不折損其中，召喚臨時性“神使”庇護四神殿。
隨着四神殿天人的主動犧牲，血祭終於達到了標準。
血池中突然出現一道漩渦，無數血肉順着漩渦而下，被什麼東西吸收。
隨着血池高度不斷下降，逐漸露出了一具金色的骸骨！
骸骨表面遍佈猙獰骨刺，伸入虛空，就像與某處界域相連。
伴隨血祭完成，這具金色骸骨慢慢擡起頭，在其額前，一道黑點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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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一道恢弘磅礴，古老不朽，神聖中隱含邪異的意志強行從狹小的黑點中“擠壓”了出來。
頃刻間。
這道意志就佈滿了大殿的每個角落，無處不在，宛如無數觸鬚深入每一寸虛空。
老者瞳孔慢慢放大，猶自不敢置信。
“這不是神使……”
他喃喃着，身軀近乎哆嗦。
四神殿的高層普遍有一個共同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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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遠比普通教衆更瞭解四神的存在，所以恐懼。
他們渴求四神的恩賜，也在隱隱恐懼四神的降臨。
但這一刻。
四神似乎真的降臨了。
老者身後，拼命壓制體內心魔的幽厲面色驚悚。
瑤光那瘋婆子這次前來，真的是爲這位神主打頭陣？
等等……
這是第三神主，還是第四神主？！
……
天聖湖。
那落座在“湖底”的男子仰起頭，洞穿冥冥虛空，嘴角忍不住上揚。
他開創【行無忌】，此生追尋的就是一大自在。
而那位天魔，號稱世間最自由之人。
如果有機會，他很想與這位當面“請教”下——
何謂“自由”。
……
萬劫山。
一座矗立在無垠虛海中的道山，通體幽暗混沌，彌散着萬劫不朽的古老氣息。
道山之上，聳立着一座宮殿，殿閣正面的匾額上寫着三個玄妙道文。
“道一殿”！
道宮深處，一位閉關萬年的少年甦醒，眸光無波，眼底看透紅塵的淡漠滄桑，還帶着深深的疲憊。
感應到那位大道相近者的降臨，少年自語道：
“是吾周？”
“還是‘釋尊’？”
“竟然不是在炎煌聯邦，而是在天聖湖落子的第三飛昇臺？”
……
凰血宮。
一座火海託舉的宮殿中，層層簾幕後，慵懶的帝袍女子緩緩睜眼，風姿如火，氣質高貴，眉心的紅鸞印記在此刻愈發耀眼，宛如滴血。
她冷笑起身，身形高挑，美麗絕倫，如一團誰也無法忽略的火焰，肆意燃燒於天地，永不熄滅。
“吾周？終於等到了這一……”
但很快，她蹙起眉頭。
爲何不是炎煌聯邦？！
……
此刻的三千閻浮提內。
那些位格達至真聖，幾與天地宇宙同不朽的存在，皆在此刻擡頭，隱隱感知到了某個不應該降臨的存在。
而令他們驚訝的是。
吾周率先降臨的地方，不是他們原先預測中的炎煌聯邦，而是聖王一脈的疆域。
有人嘗試出手介入，天魔降臨，只需觸動大宇宙天意，祂們就可獲得短暫權限，出手“撥亂反正”。
這是因爲天魔與幽海大道相契，是大宇宙天意必除之人！
屆時，他們或許還可抓緊時間做一些細微的佈局……
但很快，暗中出手之人發現，已經有人等候在了此地，攔住了他們的出手。
天聖湖。
守真道人。
……
……
一道幽然深沉的氣息遍佈大殿，且無限衍生，最後竟是佔據了整個亂淵海，將散落在此方各地的昔日“散落”一一收回，最終收納爲一，氣息不斷攀升，最終觸碰到此方天地的極限。
在臨門一腳前，祂止住了腳步，不願引來大宇宙天意的注目。
一切散落，盡數迴歸此方大殿深處。
一道容貌與外面神像一模一樣的身影浮現在衆人面前。
老者顫巍帶頭跪下，率領如今僅剩核心門徒信衆，向着至高神主叩拜。
“拜見神主！”
幽厲神色變幻不定。
雖說他屬於第二神主麾下，但四神互有盟約，得見與自家神主同等層次的存在，理當跪拜，但他此刻的狀況哪裡容得下他多動……
就在這時，那道身影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擡手便將幽厲攝入了手中。
幽厲面色大變，剛要出聲，卻發現已經口不能言，就連心靈都在瞬間沉寂！
降臨此地的吾周看着手中的“傑作”，露出了一絲欣賞笑意。
祂一指點在幽厲眉心，被後者苦苦壓制的心魔瞬間脫困！
後者出世後欣喜地看着眼前世界，享受着大自在大自由，而後目光突然定格在面前的身影上。
怔然過後。
便是發自本源的恐懼！
它神色警惕，不斷後退，卻發現怎麼也離不開此人的身周。
吾周無視了一旁跪拜的信徒，如果不是四散的本質就已經將祂推到了極限，這些人也將是祂的滋補。
與這些補品相比，祂更有興致的是面前這頭心魔。
【無相天魔大法】？
先前無上真佛的那縷分念並未迴歸，祂不清楚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現在，祂大概明白了。
“海拉？”
祂輕笑着。
看來這一次，說不定還能與故人相見。
就在此時。
隨着轟然一聲！
被層層大陣封鎖的虛空門戶被強行擊穿。
一隻腳邁入其中。
手中拖曳着一道完好無損的皮囊。
旁若無人地走入殿中。
道人無天。
他的目光無視了一衆四神殿門徒，落在了那道似乎剛降臨不久的身影之上。
後者微微一笑，丟開幽厲，伸手將那後退的心魔攝入手中，瞬間煉化。
無天的目光落在吾周掌心中。
一枚疑似道果之物沉浮，形狀不定，卻充滿了尊貴與沉重感，彷彿世間萬物的源頭，又似一切的終點，是萬物之一，也是萬物歸一！
“我改主意了。”
吾周含笑道，
“拜我門下，傳你真法，從此你不再是分身，只爲自己而活，得享大自在。”
“日後待我證道，你可繼我之位，爲第二代天魔。”
場間皆寂。
那被棄若敝履，道基近乎崩塌的幽厲艱難爬起身，神色茫然，什麼分身，這無天此次前來的只是分身？
很快。
他的目光落在那尊偉大的身影上，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真是那位神主！
還是以真容現世！
哪怕他一身道基盡數被其所毀，他也竭力控制着自身，不敢生出任何怨念，生怕被其感知到，陷入永世沉淪……
幽厲目光落在無天提着的皮囊之上。
連瑤光都沒撐住多久嗎……
可惜，無論這無天有多強，今日的結局都已註定！
但緊接着，這位神主的話語，讓幽厲愣在原地。
繼其神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