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清晨，五點。
天色還沒大亮，遠空才泛起一絲魚肚白。
摩星山，超果寺外，臨時搭建起來的片場已是一片忙碌。
“快點快點，在半小時之內必須把拍攝軌道鋪好！”
“威亞組，再把所有設備檢查一遍，今天絕不允許再出亂子！”
“道具師，道具師呢！”
一個場工回答道：“宋導，道具師發現液氮沒帶夠，回去拿液氮了。”
液氮，即液態的氮氣。
這玩意兒和乾冰一樣，都是製造舞臺煙霧效果的主要材料。
“等道具師回來了馬上讓他來見我！”副導演宋賀民聞言，罵咧了兩句，繼續神色焦灼地在片場各部門之間來回巡視。
宋賀民是李尋歸的心腹，也是這個劇組除了導演、製片人外話語權最大的人。
昨天李尋歸意外受傷，令宋賀民壓力倍增。
導演兼男一號倒下了，劇組卻不能亂。
不僅不能亂，宋賀民還得幫着李尋歸儘快把剩下的戲份拍出來。
可是，要做到這點談何容易。
昨天那輛醉駕闖入片場撞翻威亞機器的越野車來的實在太蹊蹺了。
這裡是摩星山景區，周圍只有寺廟沒有酒吧。
按常理說，怎麼可能有人酒駕衝到這裡來呢？而且還剛好撞翻了威亞機器。
儘管昨天那個司機在醒酒之後聲稱他只是想來摩星山上吹吹風，但事情還是讓人覺得古怪。
太可疑了。
李尋歸片場受傷的前因後果被傳到網上後，引起一片譁然。
有不少人都在網上發言猜測，說李尋歸肯定是招惹上什麼人了，要不然不會出現這種事情。
正是因爲這種言論的出現，導致目前劇組的人心浮動。
由於最關鍵的一場戲還沒拍下來，原本對這部電影信心十足的投資方和劇組工作人員都有些憂慮焦心。
儘管李尋歸昨晚已經發了微博，告訴廣大粉絲，說自己只是受了點小傷。
但宋賀民很清楚，李尋歸的傷勢並不輕。
至少在未來一個月內，李尋歸都無法正常行走。在兩個月內，他都不能做稍微劇烈的跑跳運動。
兩個月啊……
如果沒有合適的替身把最後這場關鍵的戲份拍下來，那整個部劇的後續剪輯、配音、送審、宣發工作就都被打亂了。
如果錯過了八月份暑期檔，再想找一個沒有強勁競爭對手的檔期上映就難了。
況且，如果拖得太久，其他不確定的不利因素就可能更多。
想到這裡，投了兩百萬砸進劇組的宋賀民就更憂心了。
……
在宋賀民憂心而鴨梨山大地巡視劇組時，三輛保姆車也正從市區方向駛來。
其中，第二輛保姆車的後排裡，坐着李尋歸和姚禹。
《九霄驚鴻錄》的最後兩場戲對拍攝畫面效果有要求，只能放在陰天或者太陽還沒高升的時候拍。
所以今天的劇組成員都早早地趕去片場佈置。而包括姚禹在內的幾位主演，也得趁早進山。
姚禹看着李尋歸打着石膏的右腿，說：“你這個樣子，去片場能行嗎？”
李尋歸說：
“我不去不行。劇組現在人心有點浮動，我要是不在，老宋未必鎮得住場面。”
“何況，你這次是代替我演主角的戲份。如果在拍戲過程中副導演和動作導演對你有意見，沒我在場也不好調解。”
姚禹又看了看手中劇本：
“我還是覺得你這部片子不太靠譜。劇情我就不說了。你這取景的地兒就有問題。”
“原著中的蜀山劍宮在奇峰險峻的羣山之間。”
“可你選的這個摩星山，最高海拔才二百多米。拍攝片場附近也沒像樣的景緻。攝影機的鏡頭如果擡高點，甚至還可能拍到山腳下的現代樓房。”
“就這麼一處平淡無奇的地方，你居然會選來拍決戰的重頭戲。”
李尋歸打趣道：
“老姚啊，你對拍戲很有見解嘛？一點都不像是個不願涉足影視圈的人。”
“滾。你再提這茬別怪我跟你翻臉！”姚禹翻了個白眼。
李尋歸笑道：
“其實，不論是拍仙俠劇還是拍科幻劇，關鍵都得看後期特效。”
“昔年那部《流浪地球》的特效佈景算不算出色？也全是在一塊室內影棚下做出來。”
“我現在的這部《九霄驚鴻錄》同樣也得靠特效撐起來。”
“這部片子的很多戲，都已經在室內拍好了。”
“蜀地那邊，也派了人去拍一些遠景畫面。”
“但那些遠景，還有我們現在即將在室外拍的戲，在剪輯時都要通過電腦合成，畫面拼接，特效渲染的方式，才能做出最後想要的效果。”
“既然如此，那你們幹嘛不乾脆都在影棚裡拍？”姚禹問道。
“因爲要力求真實啊。”李尋歸說：
“虛實結合才能把影片拍得像那麼回事。如果寺廟、宮殿、園林古建築也要室內搭建的話，工程量太大。”
“在原著中，蜀山劍宮空間裡有一座古廟。”
“根據劇情要求，顧商隱和盧夢生在決戰打鬥時，會打穿整座古廟。所以，我們才選擇在超果寺的外面拍這場戲。”
“等到時候開拍了，隨着劇情遞進，你和老馮扮演的盧夢生都得邊打邊飛進超果寺裡‘拆廟’。”
拆…拆廟……
姚禹無語。
他當然知道不可能是真的拆廟。
但此刻還是想說一句：你們拍電影的真會玩兒。
彳亍口巴……
既然李尋歸胸有成竹，姚禹也再懶得多問了。
畢竟，李瓜皮纔是專業人士。
而且李尋歸也不是第一次執導電影了。
之前拍得作品也沒撲街過。
該怎麼做，李尋歸和劇組的人肯定比自己有數。
而他現在能做的，就是拍好這兩場戲，然後完成任務，拿獎勵走人。
……
二十分鐘後。
姚禹、江雨琪、馮子藝等一衆主演坐車抵達片場。
保姆車停好，李尋歸的司機立刻從後備箱中取出輪椅，然後將他扶到輪椅上坐下。
然後，助理小安推着輪椅。
衆人一起走進片場。
李尋歸在劇組的威望很大。
眼見導演帶傷迴歸劇組，不少人都或關切，或假裝關切地過來問候：
“李導好！”
“李哥好！”
“導兒，腿沒事兒吧？”
副導演宋賀民也小跑過來，說道：“頭兒，準備工作都已完成，隨時可以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