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荒和烏邪的描述,很像是鬼神領域造成的現象。
在西牛新洲,這種事情很是常見,每當魔出世,或者災、厄出現,都會形成邪變,籠罩百里、千里或者萬里疆域,同化其中的一切生命,改變天地大道。
而造成這些現象的源頭,就是元蟲入侵和天尊元神污染,導致西牛新洲險些變成人類無法生存之地。
而因此誕生的邪祟,也造就了西牛新洲獨有的修士職業,符師。
陳實沒想到,在地仙界居然還可以遇到類似的事件!
他死而復生,可以說前半生都在與這種現象鬥爭,熟悉無比。
地仙界應該很少見這種事情,因此不知該如何處置。
“西牛新洲的邪變是由元蟲和天尊元神污染造成的,元蟲是從黑暗海域中尋到的寶物,天尊則是修煉大荒明道集的仙魔雙修。”
陳實目光閃動,心道,“此次豐安郡的泥菩薩,會不會是大荒明道集主人弄出的事件?”
不過,聽龍荒的描述豐安郡發生的事情,又與鬼神領域有所不同,讓他不敢確定這裡是否是鬼神領域。
鬼神領域有着魔域迴廊,任何人逃到邊緣都會回到中間,循環往復,豐安郡的人卻可以逃出來。
雷霆玄省還需要佈下封禁,提防裡面的人逃走,造成更大範圍的大道污染,顯然這裡沒有魔域迴廊。
而且,鬼神領域的威力並沒有那麼強大,豐安郡發生的事情,甚至連仙人和神人都可以影響!
“達到元蟲級別了。”
陳實心道,“元蟲級別的污染,一瞬間便可以摧毀大商。豐安郡雖然沒有那麼恐怖,但也非同小可。鬼神領域一般都有個源頭,會不會是泥菩薩就是這場邪變的源頭?”
龍荒道:“此地極爲險惡,我們調來驅邪院的驅邪幡,才能不被影響。驅邪幡可以壓制大道污染。不過,此地的大道污染太嚴重,導致此幡被外道侵襲,也堅持不了多久。”
他命人送來驅邪幡,道:“如今這面驅邪幡,還可以保護你們進入豐安郡,但只能堅持十二個時辰。十二時辰後,你們若是沒能解決大道污染,你們也會變成泥人。”
他頓了頓,道:“我們神祇,本就是木雕泥塑,靠着香火還能活下來。你們變成泥人,風吹就散,水淋就坨,日曬就硬,時久化石。一定要當心,切莫丟了性命。”
張閒接過驅邪幡,衆人聚在跟前,仔細打量, 但見這面幡不是傳統的三角幡,而是一面大幡,一根一丈七八的龍血杆,挑着幾乎差不多長的錦布幡。
長條形的幡面,用金絲繡着鬼畫符一般的道紋,不過更多的是神道紋,而非仙道紋。北斗驅邪院中,多是神祇,因此煉法寶用的是神道紋。
對於神道紋,火字營上下,沒有人看得懂。哪怕陳實盯着驅邪幡看了片刻,也是一頭霧水。
他手裡還有幾顆浮羅村靈丹,盤算着是否要吃一顆,研究驅邪幡的道紋。
張閒已然祭起驅邪幡,沉聲道:“火字營的兄弟,咱們入豐安!跟我走!”
火字營的衆人跟上他,向豐安郡而去。
龍荒和烏邪等人目送他們深入豐安郡,一個個皺緊眉頭。
龍荒道:“天庭派他們前來是來送死的吧?他們之中的某人,一定得罪了天庭中的貴人!”
烏邪笑道:“你都變成泥人了,還操心這個做什麼?”
龍荒笑道:“我本龍神,再塑金身便是。無非是多討些香火。”
這時,他突然呆呆地看向烏邪後方,烏邪急忙回頭也不由呆住,只見雷霆玄省事葛天師,竟不知何時出關,駕馭祥雲,仙氣飄飄,向這邊而來。
葛天師羽扇綸巾,氣息縹緲,修爲不知深淺,身後跟着些貌美的仙子,皆是身段婀娜。
而在葛天師身邊,還有一金甲神人,手託玲瓏黃金寶塔,身高丈六,器宇軒昂。古怪的是,無論距離多遠看這尊神人,他的身高都是丈六!
“天庭的李天王!”
他們各自怔住,“他怎麼來了?還有葛天師,不是在閉關麼?何時出關的?”
葛天師與李天王有說有笑,立在雲頭,顯然是熟識。
二人一個是仙,一個是神,但交情頗深,並未受到如今仙神對立的影響。
“仙翁,你好自在!”
李天王笑道,“如今你這雷霆玄省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你卻偏偏閉關不出,莫非還嫌事情不夠大?”
葛天師笑道:“我人微言輕,在雷部下面做護法,四周都是神祇,能有什麼權勢?即便想處理此事,也無兵無將。”
李天王知道他所言非虛,這些年仙神對立的現象越來越嚴重,神祇對仙人也十分防備,遠不如從前那般親密。
葛天師雖掌管雷霆玄省,但這些年早就被架空,剝奪了實權。
“何況此事頗爲詭異。”
葛天師放低聲音,道,“我懷疑此次大道污染,是針對大勢至菩薩來的,要趁着大勢至菩薩降臨金身之時,將其污染。他是在我雷部遇襲,被污染成邪物,西天便會對我天庭生隙。”
李天王遲疑道:“你的意思是說,有人暗中下手?”
葛天師笑道:“我可沒說。”
李天王道:“此人定是仙人,挑撥天庭與西天的關係,倒是好手段。道友難道便要坐視不理?”
葛天師嘆了口氣,道:“我在雷部不受重用,你還想我自絕於仙道?”
李天王沉默下來。
葛天師話鋒一轉,笑道:“你一向無事不登三寶殿,此次派區區一個天兵營前來,就想解決大道污染,連我也懷疑天兵營裡有你的仇家。但你親自前來,就讓我不敢那麼肯定了。”
李天王道:“火字營中有個叫陳實的,來歷有些奇特,是來自黑暗海,飛昇後纔在天庭合道成仙。他在道墟,煉化了一個大道異常點。”
“什麼?”葛天師失聲道。
李天王道:“他的確煉化了一個大道異常點,我也不知他用了何種手段,但這是我親眼所見。我懷疑他是大魔,或者是黑暗海中的其他什麼東西。”
葛天師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你想借泥菩薩事件,查看他的底細。”
李天王輕輕點頭:“黑暗海太恐怖了,我擔心他是黑暗海中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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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天師目光向豐安郡看去,搜尋陳實等人的動向,喃喃道:“但是煉化大道異常點,太離譜了,就算是黑暗海中的怪物也做不到吧?”
他尋到陳實等人,道:“你爲了試探陳實不惜讓火字營的一千二百人陪葬,心狠手辣。莫非,這一千二百人也有問題?”
李天王的目光也落在陳實身上:“他們是仙人中的亂黨,釋放大魔,衝擊天庭,毀了天道法寶天機策,死不。足惜。此行危險重重,不論陳實是什麼,都會身不由己的亮出自己的底細!”
陳實跟着火字營的衆人不斷深入豐安郡,繼續不緊不慢的祭煉紫天葫蘆中的陰陽劍氣。
兩道劍氣已經在他的祭煉下成形,像是兩根沒有任何鋒利度的棒槌,在葫蘆中相互交擊,磨礪,逐漸碰撞出鋒芒。
陳實心神拴在這兩道劍氣上,控制着劍氣施展混元劍經的招法,相互碰撞,如此祭煉,劍氣會磨礪得越來越鋒利,祭起之時纔會得心應手。
在他的祭煉下,兩道劍氣的威力驚人,但好在是在紫天葫蘆中,葫蘆裡幾乎藏着一個世界,劍氣的威力沒有半點外泄。
“你們是否察覺到,我們的法力在漸漸鈍化。”突然有人驚聲道。
此言一出,立刻引來不少人的附和。
“我也察覺到了!”
“我的仙元,像是變成了泥土!這驅邪幡有些不對勁,能護住我們的身體,護不住法力!”
“我的大道法則也在鈍化!”
“我也是!”
他們嚷嚷起來,有些驚慌失措。
張閒道:“若是堅持不住,可以先進入自己的道境中躲一躲。能堅持住的,繼續前進!”
當即便有人承受不住壓力,催動自身道境,但見他腦後浮現出一片萬里道境,隨即升騰而起,走入道境之中。
那位仙人剛剛進入自己道境,突然身軀僵住,眼耳口鼻中不斷有泥漿涌出,站在那裡不敢動彈。
這時,他的道境中下起了大雨,雨水從天而降,砸在他的身上。
他的身軀在雨水中逐漸溶解,化作泥水流淌,很快腦袋便消失不見!
下方,火字營的衆仙呆呆地看着這一幕,均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躲入道境中,爲何行不通?”有人聲音沙啞道。
仲麟沉聲道:“因爲,我們被污染了。自從我們踏入豐安郡的那一刻,我們便被污染了。我們處在驅邪幡的庇護下,纔沒有化作泥人。但只要離開驅邪幡的庇護,我們就會變成這副模樣。”
衆人不寒而慄。
他們都被污染了?
蕭度蘆道:“你是說,一天之後,我們解決不了泥菩薩事件的源頭,就算我們離開豐安郡,也還會變成泥人?”
仲麟道:“我們離不開豐安郡。”
衆人不解,白芳芳疑惑道:“爲何?”
仲麟擡頭看着天空,空中是一輪有如驕陽般的明鏡,道:“我們已經是污染源,雷部不會讓我們把大道污染帶出去。這面純陽神鏡,會在我們試圖離開豐安郡時,將我們燒死,一個不留!”
衆人心中一沉。
只有解決泥人源頭,纔有生還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