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相問
秦王與太皇太后之間的矛盾，世人皆知，但是對於幕僚們而言，這是他們關上門說的事，現在從一個第一次見面的小女娃嘴裡說出來，他們反而愕然了。
反倒是秦王並不在意，他道：“昨日那刺客臨終前說的話，本王猶縈在耳，此刻想來，的確透着蹊蹺。或許就連宮裡那位也只是局中人而已。”
說到這裡，秦王看向蕭韌：“抓住的那人可問出口供了？”
蕭韌道：“還在熬着。”
“小七，刺客的來歷就交給你了，務必查出來”，秦王又看向蔣雙流，“本王記得你和鄒雪懷私交甚篤。”
蔣雙流苦笑，王爺什麼時候也會說半句話了，這讓他怎麼接？
上次他讓莫敢從鄒雪懷手裡要了一張龍虎衛的憑信，之後他們用那張憑信冒充龍虎衛的事，鄒雪懷鐵定是知道了，還不知背後怎麼罵他呢。
蔣雙流硬着頭皮說道：“請王爺放心，末將一定會鼎力協助七少。”
秦王很滿意，對衆人道：“那就先議到這裡吧。”
“十歲。”沈彤道。
走出外書房，沈彤微微眯起眼睛，秦王是懂她的意思吧，和聰明人打交道真好。
朗月站着沒動，待到一清道人從他身邊走過去，他飛快地擡起頭看向書房，書房的門已經關上，兩名小內侍站在門外。
一清道人倒也痛快：“那貧道沒有可問的了，多謝沈姑娘解惑。”
身後傳來輕咳，朗月慌忙轉身，小跑着跟上師傅。
一清道人微笑：“沈姑娘真是自謙。”
一清道人搖搖頭，道：“走吧。”
坐在光線不甚明亮的書房裡，秦王深深地看着沈彤，他的聲音裡多了幾分長輩對晚輩的親切：“本王第一次見到令祖沈首輔，是在先帝的御書房裡。那時本王比你現在的年齡還要小，先帝的龍體也還硬朗，唉，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了，本王沒有想到，沈氏一門書香，居然出了一位巾幗不讓鬚眉的女公子。”
秦王凝視着沈彤，他從小姑娘的臉上看到了慧詰。
沈彤再次頷首，道：“道長請問。”
“不是自謙，這是事實。”沈彤展顏一笑。
果然，秦王沒有追問陶世遺的事，他嘆了口氣，道：“令堂是位奇女子啊，改天本王也想見見令堂。”
關於陶世遺的事，沈彤猜到秦王定然是知曉的，蔣雙流南下回來，雖然沒有帶回她，可是一定會把陶世遺查得清清楚楚。
“道長又搞錯了，我只是制住了六個人，這六個是協助刺客的，她們並沒有行刺王爺的能力。而那位假扮縣主的刺客，不是我一個人制住的，還有七少和那位已故的公公呢。”
沈彤頷首，其他人紛紛離座，正準備出去，忽然，一清道人說道：“沈姑娘，貧道有幾句話想問問你，可妥否？”
好看的人總會惹人注目，沈彤的目光在他那張宛若謫仙的臉上停留許久，才慢吞吞地說道：“道長搞錯了，不是七個啊。其實我一個都沒有殺死，她們是自盡的。”
小女娃彬彬有禮，大方得體。
蕭韌刺了刺客一劍，內侍則做了人肉盾牌，爲秦王擋下致命一擊。
“只有幾招？”一清道人目光如炬，他看着沈彤的眼睛，似是要看到她的心裡。
當然，希望這個小姑娘不要太淘氣......可是那又怎麼可能呢？
沈彤微笑：“好啊，我和阿孃說了，她一定會很高興。”
朗月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腳尖，沒有說話。
說完，一清道人就率先走出了外書房，其他人也跟着魚貫而出。
小姑娘說的是黃氏喜歡西安城，卻沒有說到她自己。
書房外面有兩株枝幹虯勁的老梅，朗月正站在梅樹下，看到師傅走出來，他連忙迎上去，一清道人卻瞪了他一眼，道：“你怎麼還在？”
這一刻，秦王的心裡忽然升起一個念頭，這小姑娘來到西安城，莫非就是想要找個地方安置她娘？方便她去做她自己的事？
“沈姑娘今年芳齡幾何？”一清道人問道。
“對，他老人家說這幾招最適合我，我只要把這幾招練好了就能自保。”沈彤對答如流，說到自保二字時，她彎了彎眼睛，得意之色毫不掩飾。
說到這裡，她像是忽然想起什麼，對秦王說道：“阿孃很喜歡西安城呢。”
“晚輩告退。”沈彤屈膝，退了出去。
沈彤嘴角含笑，她輕聲說道：“晚輩沒有見過祖父，甚至也只是從別人口中得知的自己身世。”
不過這也無妨，他原本也是想要找到她們，只是他沒有想到，會以這種方式和她們見面而已。
一清道人輕咳一聲：“沈姑娘就是憑着區區幾招制住了七名刺客？”
衆人腳步頓住，齊齊看向一清道人和沈彤。
“令堂沒有對你講過嗎？”秦王一怔，在他看來，沈彤如此行事果斷，定當是如小七那般，從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也知道自己要成爲什麼樣的人，卻沒想到，沈彤竟然是從別人那裡知道的身世。
“請問沈姑娘習武多久，師從哪位高人？”一清道人又問。
“沈姑娘就是用這幾招殺死了七名刺客？”一清道人面白如玉，鳳眼長眉，頗有幾分仙風道骨，如果不瞭解他的身份，會誤以爲他也是一位世外高人。
他又對沈彤道：“沈姑娘，本王還有些事想與你說。”
“家師閒雲野鶴，偶遇於我，也只是傳授了幾招而已，未行師徒大禮，我也不知他老人家高姓大名。”這套說法是沈彤兩年前就準備好的，可惜還是第一次用上。
“我不記得啊，直到後來出了事，我被陶家表舅抓走，才從他的口中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沈彤說道。
“本王知道了。”秦王莞爾，語氣溫和。
當然，那位公公並不是心甘情願做盾牌的，他是被沈彤扔出去的。
“沈彤。”
耳畔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沈彤轉過身去，她看到了蕭韌。
蕭韌沒有說話，大步向前走去。
沈彤加快腳步追上了他，兩人走出外書房所在的院子，七拐八拐，來到一個小小院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