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大義滅親
自從魁星樓鬧鬼，加之後來死了人，魁星樓前便門可羅雀。
可是今天，魁星樓前卻人山人海，但這些人只是遠遠看着，沒有人敢靠近。人羣裡不時傳來驚呼，有人暈倒，有人嚇得矇住眼睛，有人當場嘔吐，即使如此，看熱鬧的人還是有增無減。
“讓開，都讓開，官府來人了！”
擁擠的人羣並沒有散開，直到飛魚衛亮出繡春刀，人們才四散奔逃，但也沒有逃出太遠，只是站在遠處向這邊張望。
飛魚衛百戶高池仰頭向上看去，去看那顆掛在魁星樓上的人頭。
他在遠處時就已經看到人頭了，只是看不清楚，現在離得近了，他能清清楚楚看清人頭的相貌。
沒錯，就是楊錦軒。
人頭兩側，各垂着一條輓聯．
上聯：除孽得告列祖列宗；
既然提到列祖列宗了，那這顆人頭就是楊家人掛上的？
片刻後，楊錦軒的人頭就擺到高池面前。
高池在飛魚衛多年，手中的人命早就數不清了，可是醃人頭這種事，他想想就不寒而慄。
於是，當高池帶着人頭回去覆命時，幾乎所有來看熱鬧的百姓全都知道了兩件事。
對仗並不工整，一看就不是出自讀書人的手筆。
高家世代軍籍，高池讀書不多，但是這十幾個字還是能看明白的。
如今的形勢，對於楊家而言極爲不利。
這是楊家人實施家法了？
楊家清理門戶是楊家的事，飛魚衛要輯捕逃犯，哪怕這名逃犯只剩下一顆腦袋。
不到半日，京城裡的大街小巷都在流傳着這件既可怕又噁心的事。
有個飛魚衛先是懷疑沾在手上的是鹽粒子，他這樣一想，就不由自由舔了下手指，我的娘啊，真是鹹的！
那名飛魚衛吐得頭暈腦脹，想都沒想，就說：“那顆人頭是醃過的，孃的，嘔——”
太皇太后抱着小皇帝坐在龍椅上，這件事她已經聽說了。
殺掉子孫清理門戶倒也罷了，居然還要把腦袋醃上。
下聯：安良以慰黎民百姓。
楊勤怕是不肯善罷甘休。
楊錦軒的頭髮和眉毛上還沾着白乎乎的東西，看上去竟然像是鹽粒子。
入夜，數十隻鴿子從京城不同的方向飛出，飛向四面八方。
楊鋒上前一步，恭敬地說道：“承蒙太皇太后掛念，老臣孫兒尚未歸來。”
滿朝瞠目，同朝爲官多年，只是見過御史參人，還是頭回看到御史夸人的。
這個時候，楊家稍作手腳，就能把楊勤的怒氣引到飛魚衛和安昌侯李冠中身上，最壞的結果，就是楊勤和護國公府離心。
回來的有十幾個人。
楊勤和楊家就不是單單離心了，這是殺子之仇！
御史們終於誇完了，太皇太后看向老護國公楊鋒，關切地問道：“錦庭回來了嗎？”
這倒是奇怪了，人頭都給掛到魁星樓上了，砍下人頭的楊錦庭卻沒有回來。
不過，正值盛夏，這顆人頭卻沒有太大的臭味，十有八、九真是被醃過的。
楊家清理門戶斬殺了不肖子孫楊錦軒；
楊家不但殺了楊錦軒，還把楊錦軒的人頭醃成了鹹菜。
因此，楊錦軒是楊錦庭帶人殺的，這已成事實。
他不說是因爲他不能肯定這人頭是醃過的，一切只是猜測而已。
楊敏派出去尋找楊錦庭的人還沒有出府，跟着楊錦庭一起追捕的侍衛就回來了。
不但沒有回來，也沒有讓人來報信。
可是楊錦庭卻殺了楊錦軒，還是以如此慘不忍睹的形式。
“去，摘下來！”高池對手下說道。
散朝之後，楊鋒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巧的是，今天在朝上當衆頌揚楊家大義滅親的，和前天在朝上當衆參奏楊家的是同一批人。
次日朝會，十幾名御史上書盛讚護國公府大義滅親。
可是但凡是認識字的都能看懂，意思就是除掉這個孽障上告列祖列宗，下撫黎民百姓。
太皇太后相信，滿朝文武相信，就連護國公府上上下下也全都相信。
楊錦軒殺死楊四老爺楊訥是事實，楊家把楊錦軒逐出祠堂理所當然，楊勤即使要遷怒楊家，也師出無名。
高池噁心得不成，他強忍着沒有說出來。
楊錦軒的人頭是楊家斬的，是楊家醃的，還是楊家掛的。
高池不敢確定，難道這人頭被醃過？
在此之前，她也聽說楊錦庭率領楊家一百餘名侍衛出城追捕楊錦軒，這件事千真萬確，守城門的旗手衛可以證實，爲此，就在安昌侯李冠中在殿外長跪不起時，御史們還參了楊家一本，說楊家竟公然豢養上百名侍衛，居心不軌。
楊敏連忙召見了他們，爲首的侍衛講了他們跟着楊錦庭出城，在路上與七個人大戰，損失了四五十人，直到那七個人全部戰死，他們才赫然發現，當中的楊錦軒是假扮的。
楊家可真不是一般的人家。
飛魚衛大吐特吐，把隔夜飯都給吐出來了，圍觀的百姓並沒有走遠，有個想要拍馬屁的就過來詢問：“官爺，您是吃壞了肚子吧，小的身上有藥。”
“不用”，楊鋒揮揮手，道，“讓人馬上把錦庭找回來，馬上！”
想到這裡，楊鋒不由自主在心裡責備楊錦庭，這孩子太沖動了，怎能真的就把楊錦軒殺了呢？不但殺了，還給醃上？
可是他不能肯定，動手去摘人頭的那兩名飛魚衛卻能百分百肯定。
護國公楊敏看到父親的臉色不好看，連忙上前攙扶，道：“父親，要不請太醫來給您看看？”
對於楊錦軒的那件事，護國公府只要抽身事外就行了，沒有必要動手殺人。
於是楊錦庭把他們分成三路去追擊楊錦軒，他自己則親自帶了二三十人繼續追趕。
現在回到護國公府的，便是其中一路。他們就是到城外那家賭坊搜捕的人。
從賭坊出來，他們繼續尋找，一直找到了保定府，也沒有尋到楊錦軒的蛛絲馬跡。
無奈之下，他們只好回到京城，還沒進京就聽說楊錦軒的死訊，他們還以爲楊錦庭已經先他們一步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