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一夢
熊熊烈焰中，蕭韌仰起頭來，他看到了火，城內的火，火光沖天，把夜空染紅。
除夕夜的火，榆林城裡纔有的風俗。
城內的火，城外的火，交相輝映，蕭韌嘴角溢出一抹微笑。
“大朴刀！”蕭韌喝道。
他常用的兵刃是劍，但是現在他想用刀。
大朴刀隨手可得，屬下從一名副將手中接開一把，交給蕭韌。
這是最普通的刀，沒有來歷，也沒有鑲金嵌玉，但是隻要能殺人，就是好刀。
蕭韌持刀在手，策馬向前衝去。
“衝啊，殺啊！”廝殺震天，如山呼海嘯，地動山搖。
城門官抹了一把臉，臉上溼漉漉的，也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
“殺啊！”
忽兒金割下她的一隻耳朵，派人送去給她的父王。
密道里潮溼陰冷，她裹緊身上的貂裘，可仍然感覺很冷，鼻端是溼土特有的腥氣，令她幾次都有窒息的感覺。
到了，終於到了，也不知走了多久，他們終於走出了密道。
她的侍衛們全都死了，嬤嬤和丫鬟們也死了，只有她了。
城門官喘着粗氣，望着火光中奔殺的軍隊，忽然一拍腦袋，高喊道：“快快，開城門，迎接大軍進城！”
“衝啊！”
已如驚弓之鳥的韃子兵被這一聲巨響嚇了一跳，有人從馬上摔落下來，立刻便被緊追而來的西秦軍斬殺。
一條密道通往後山，另一條密道通往樊家。
在樊三太爺的哀嚎聲裡，一名中年文士帶人把她交給了韃子。
“迎戰，殺了那小兒！”忽兒金怒吼，他是韃剌第一勇士，他是大汗親封的大將軍。
忽兒金伸手扯了一把燒焦的鬍子，狠狠吐了一口唾沫，空氣裡瀰漫着燒焦的味道，可惡的齊人，竟然放火炮，欺他突襲行軍未帶火炮嗎？
“忽兒金已死，七少英勇！”岳陽眼尖，率先大喊。
“做什麼證啊？”小兵不明所已，這一晚上，城門官已經拽過他三次了。
她和很多女人一起，被捆綁着坐在大車上，女人們都在哭，她沒有哭，她茫然地看着熟悉而陌生的城池。
就在不久之前，她還在這城中走過，綠的樹，紅的花，五顏六色的酒旗招牌，所過之處是民衆的歡聲笑語。
越來越多的韃剌士兵在馬蹄下翻滾，西秦軍的呼喊聲撼天動地！
他們想像不出，如果這支西秦軍沒有來，等待他們等待榆林城的會是怎樣可怕的殺戮。
話未盡，手中大朴刀已經飛了出去，忽兒金揮刀去擋，可是已經晚了，他只覺脖頸間一股冰涼，大朴刀穿過他，飛向他身後的將官，一起飛出去的，還有他的項上人頭！
宜寧郡主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可是等待他們的不是榆林衛的衛軍，她中計了。
蔣修傑一騎當先殺入韃剌軍中，手中長矛一挑，搶在韃剌人之前把忽兒金的人頭搶了出來。
就在昨天，在榆林主持大局的三老太爺已經讓人來送信了，他已經調了榆林衛的守兵前來，普渡寺太大，反倒不如樊家安全，有了樊家，有了那些守兵，她不會有事。
城門上的官兵們驚愕地望着這一切，他們已經看清楚戰旗上的名號，這不是樊家軍，但，這是西秦軍。
雖然樊家父女均不在榆林，但是樊家是最安全的地方。
戰火硝煙中，上萬兵馬在廝殺，戰旗獵獵，殺聲陣陣，跨下的追風如同出海蛟龍，在千軍萬馬中一騎當先，蕭韌手中大朴刀如同砍瓜切菜一般上下翻飛，鮮血把他身上的戰袍染得更紅，火光中，他看到了忽兒金，蕭韌笑了，高聲喝道：“忽兒金，拿命來！”
馬車停下，等待她們的是韃剌兵將滿臉橫肉的臉，她在貪婪的目光中一步步向前走去，她看到了韃子的大將軍忽兒金。
現在那一切全都沒有了，韃剌人把這裡當成了他們的牧場，把百姓如牛羊般宰殺奴役。
忽兒金用手指托起她的下巴，獰笑着說道：“這就是秦王的女兒啊，大齊朝的王孫貴女也沒什麼好的，沒奶(防)子沒屁（防）股，玩不了幾下就死了。”
“來，再來一炮，讓韃子們知道，我們榆林人不是孬種，不是他們想搶就搶想殺就殺的！”
他們在黑暗中前行，四周安靜得可怕。
“忽兒金已死，七少英勇！”
西秦軍士氣大振，如同下山猛虎向韃剌軍包抄，失去主帥的韃剌軍不敢戀戰，向來時的方向奔逃，喊殺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震破天際。
她既害怕又噁心，她知道等待她的會是什麼。
“忽兒金已死，七少英勇！”
夢中她帶着嬤嬤和兩個武藝高強的大丫鬟走進了密道，身邊還有十幾名侍衛。
韃子來了，就快要打到府衙了，她雖然害怕，但是卻沒有表現出驚慌。
韃子只會屠城和擄掠，他們不會放過富庶的榆林城。
她還有密道。
忽兒金的人頭被長矛高高挑起，與人頭平行的，是戰旗上碩大的“蕭”字。
......
這一次城門官的手不再顫抖，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氣，一把拽過那名小兵：“若是我老婆不相信，你要給我做證。”
“轟隆！”又是一聲巨響，這一次並沒有打到韃子兵，但是聲音卻比上一炮更大更響。
“做證這炮是我放的啊，看那婆娘還敢在我面前撒潑不。”城門官得意洋洋，他搓搓手，點着了火捻子。
當時父王的人使了計策，讓太皇太后派來興建慈安居的太監們提前離開榆林回了京城，就是爲了挖掘出兩條密道。
韃子們在榆林城裡燒殺搶掠，昔日繁華的街市變成了修羅場。
耳朵從身體離開的那一剎那，她以爲她要死了。
多好啊，她可以死了。
可是當她醒來時，她還活着，她身無寸縷，如同野獸一般被關在籠子裡，四周都是韃剌兵士，他們看着她的樣子，就像傳說中的狼。
忽兒金怒吼：“秦王是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好，本將軍就要讓他知道，拒絕合作換來的是什麼。你們一個個的上，直到把這位可愛的小郡主玩死爲止，本將軍要把他女兒的屍體掛在城樓上，讓天下人都知道，秦王的女兒是被韃剌人玩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