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不能說
別說蕭韌，就連沈彤自己也沒有想到這件事情會進展得如此順利。
蕭韌猜得沒有錯，在此之前，沈彤的確想過要把屠衛的人引出來，由他們當衆揭穿自己的身世。
考慮再三，她沒有那樣做，而是改爲讓芳菲放出消息。
抱着桔子，沈彤露出了微笑。
讀書真的很重要，如果她沒有讀過書，一定想不出這種簡單卻實用的辦法。
讓自己的丫鬟，傳給別人家的丫鬟......如果沒有重生，她打死也想不到，這世上還有人閒到整日打聽鄰居家的事。
沈彤拿起那本令她茅塞頓開的書來，這是她在街邊買的，書名叫《宅鬥》......
於是次日，沈彤便和阿少一起去上學了。
她有日子沒有來了，池先生還以爲她終於死心了，不再讀書了，沒想到她又來了，池先生不由感慨，這世上的讀書人若是都能有沈彤一半的努力就好了。
沒想到今天卻見得這麼容易。
“是，藍師傅正是後晉小皇帝，只是他逃亡已久，早已沒有了復國之心，加之後晉的那些人一心想讓他做傀儡，他不想再受他們控制，這些年來，他帶着僕從在西安隱居，早已不把自己當成是皇帝了。”
說到這裡，蔣雙流赫然發現，蔣老爺子的臉色不對。
蔣老爺子卻像是沒有聽懂他這番話背後的含義，蔣老爺子搖搖頭：“七少之所以要把此事告訴你，是想借助你在西安附近的兵力，而恰恰七少的兵力主要也在西安，只要你答應不把此事告知秦王，你就會義無反顧與他共同保守這個秘密，有了你和他的兵力支持，不但能夠保住藍師傅，就是後晉小皇帝也能保下來吧。”
阿少微笑：“池先生說我的年紀還小，過幾年再下場也不遲，但是他會找一套縣試的題目拿給我做的，讓我知道自己的書讀到何種程度了。”
他出城來到自家的莊子，在莊子裡終於見到了蔣老爺子。
“因此，你就答應七少吧，把這件事瞞下來，聽着，若是讓王爺知曉此事，他一定能猜到，我們蔣家早就知道這件事了，不能說，一定不能說。”
“真的找到了後晉小皇帝？”
她不是沈家人，和黃家也沒有關係，所以她讀書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普天之下，讀書人只是少數而已。
不知是不是錯覺，蔣雙流感覺父親的聲音在顫抖。
蔣雙流告訴蔣老爺子的，也是蕭韌告訴他的。
人和人是真的不一樣。
來到西安快一年了，阿少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病殃殃的孩子了。他白淨清秀，彬彬有禮，無論是誰見了他，決不會相信一年之前，他還是混跡街頭的乞兒。
“父親，誰也不會想到，後晉小皇帝不是一個，而是兩個，當年您千真萬確是帶回了後晉小皇帝的屍身，您的功勞也是千真萬確的。”
“父親，您怎麼了？”蔣雙流急忙問道。
在此之前，蔣雙流已經有些日子沒有見到蔣老爺子了。
曾經她比現在更加想不通。
蔣雙流以爲，父親是因爲得知自己當年逼死的只是兩個小皇帝中的一個，這纔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他知道的也僅限於此，至於欣嫵和赤蛇之血的事，蕭韌並不知曉，當然也不會告訴給他。
此時此刻，蔣雙流也在感慨人和人是真的不一樣。
蔣雙流說完就後悔了，恨不能給自己一巴掌，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沈彤和阿少是在同一天開始跟着池先生讀書的，可是現在阿少已經能寫出令池先生不住點頭的文章了，而沈彤還在認字的階段。
下了課，沈彤便帶着幾個孩子一起回家，回去的路上，沈彤問阿少：“你想不想考秀才？”
“父親，您沒事吧，父親？”蔣雙流連叫了幾聲，蔣老爺子才緩過神來。
沈彤的確不是讀書種子。
蔣老爺子目光迷離，竟似是在魂遊太虛，蔣雙流嚇了一跳，擔心這件事的變故太大，父親會受不了。
沈彤原本是想說，若是你想考才也是可以的，可是沒想到，阿少不但要考，而且現在就能考，只不過因爲年齡太小纔要等上幾年的。
蔣老爺子目光呆滯，一張遍佈皺紋的臉如同紙一樣白。
而她恰恰就在大多數人之中。
他看着蔣雙流，一雙蒼老的眸子忽然又有了光輝：“不要告訴王爺，聽七少的，這件事情只有他知你知，任何人都不要說，包括修傑，也不要告訴他。把這事爛在肚子裡，直到那位藍師傅死了，就把他曾經的身份一起帶進黃土之中。”
池先生想不通，沈彤自己也想不通。
畢竟，蔣家的功勞，都是因爲抓捕後晉小皇帝才得來的。
阿少更像是某個世家的小公子。
即使如此，蔣雙流發現，父親還是被震驚到了。
每次他來莊子，蔣老爺子都沒有見他，他把帶來的東西放下，就被老管家打發出去了。
沈家是仕林大家，黃家也是世代書香，即使她天姿有限，可也不會差得這麼多吧。
藍師傅是藍師傅，他已經不再是後晉小皇帝了。
蔣雙流硬着頭皮，把藍師傅的事情說了一遍，按照和蕭韌商量過的，他說道：“我本來是想將此事稟報給王爺的，可是蕭七少卻說這事他知我知，還讓我來問問您的意思，您看此事要不要告知王爺。”
池先生不勝唏噓，沈彤是個聰明伶俐又很有主見的小姑娘，爲何這麼出色的小姑娘，在讀書這件事上就不行呢？
可是阿少卻毫無疑問是少數的讀書人。
“父親，爲什麼啊，難道您擔心王爺會上書朝廷，把咱們家的功勞一筆抹去嗎？”
不過現在的她已經不再糾結了。
這是蔣老爺子心裡的結，多少年了，爲了守護這個秘密，他早早地卸甲歸田，不問世事，如今蕭七少把這件事揭露開來，而且還找到了倖存的那個後晉小皇帝，蔣家若是不幫他瞞下此事，那就是傻子了。
這件事當然不能說，說了就是欺君之罪。
蕭韌之所以把蔣雙流拉進來，就是看準了蔣家會保守這個秘密。
當年蔣老爺子帶回後晉小皇帝的屍身回來請功的時候，可沒有說出還有一個小皇帝逃走的事，直到太祖皇帝山陵崩，也不知道這件事的真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