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兒定睛一看,連忙俯到萱耳邊道:“老夫人,這個是王太醫,他是皇后的親舅舅。”
“是嗎?且聽他如何說。”萱直盯着王太醫看。
只見王太醫不緊不慢地走到牀前,替墨櫻診斷之後,道:“貴妃娘娘出血是滑胎所致。”
“懷孕多久了?”雲飛揚問。
“懷孕兩三個月吧,這懷孕初期不太好斷,老臣不擅婦科千金,請皇上恕罪。”王太醫謹慎地說。
“你退下吧,下一個。”雲飛揚道。
一連進去五位太醫,有三位太醫說墨櫻懷孕一個月多月,一個說不會診斷,還有一個直接說因爲已經有滑胎的跡象,斷不出來。
就在雲飛揚準備喊第六位太醫進來的時候,萱用力地一拍桌子,道:“你夠了嗎?到現在你還不知錯,還要這麼繼續折騰櫻兒嗎?你是不是想看到櫻兒失血身亡,才肯罷休啊。”
“孩兒不敢。”雲飛揚低下了頭。
萱起身,走到牀前,握着墨櫻的手,墨櫻的手冰冷,萱道:“把胡太醫和丁太醫叫進來,胡亂診斷,把櫻兒孕期斷錯的人關起來審訊。”
雲飛揚走到殿外,下令道:“胡太醫,丁太醫進來,將貴妃娘娘孕期診錯的吳太醫和奉太醫抓起來。”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吳太醫和奉太醫嚇地連忙跪在地上。
胡太醫和丁太醫不敢耽擱,連忙進去救人了,雲飛揚一時也顧不上處置兩位胡亂診斷地太醫。
雲飛揚站在牀前,看着醫女往墨櫻嘴裡灌墮胎藥,看着鮮紅的血從墨櫻的體內緩緩流出,他心如刀割,任萱怎麼罵,他都不肯出去,親眼目睹他和墨櫻的孩子就這樣沒了。
“母親,這一次,又是我錯了,如果我能多信任她一些,我們的孩子就不會出事。”雲飛揚後悔地流下淚來。
“你不要叫我母親,等櫻兒病好了,我就帶她離開,你不能給她幸福,就不要把她留在身邊讓她受苦。她多不容易,揹負着的罵名,獨自一人去尋找真相。身負着國仇家恨,卻不能手刃仇人,爲什麼?因爲她愛你,愛孩子,愛你們這個家,你做了什麼?你又爲她做過什麼?”萱氣憤難擋,隨手抄起一把椅子就要去打雲飛揚,被宮人們攔住了。
萱氣地哭了起來,道:“是,你現在是皇上了,我都不能教訓你了,你也學會那一套,皇上永遠是對的,我們惹不起你,我們躲得起。”
“母親,母親,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別帶走櫻兒,求求母親給我機會補償她,我們夫妻好不容易團聚,求求母親。”雲飛揚跪了下去,彩兒見雲飛揚跪下了,也連忙跪了下去,宮人們見皇上跪下了,都嚇得跪了下去。
“等櫻兒醒過來,如果她想留下就留下,如果她想走,你不得強留。”萱吼道。
“多謝母親,多謝母親。”
自那天以後,彩兒再也沒跟雲飛揚說一句話,碰上了也當作沒看見,雲飛揚主動跟她說話,她也以皇上尊稱,再也不肯叫他一聲姐夫。史官曾多次提醒,說彩珠公主應該稱他爲皇上,只有家宴時,沒有外人在場,纔可稱姐夫。
突然的,彩兒恭恭敬敬地稱呼他皇上了,他又覺得少了點兒什麼似的,還是覺得彩兒叫他姐夫比較好聽,只是彩兒自墨櫻流產以後,再也不肯叫他一聲姐夫,連句話也不願跟他說了。
萱在宮裡小住了一個月,一直見到墨櫻臉上漸漸恢復了血色,才離開,走的時候讓墨櫻跟她一起走,墨櫻拒絕了。
墨櫻攬着萱在御花園散步,看着落葉一片一片地飄落,墨櫻笑道:“母親,都說女子出嫁從夫,他是我的夫君,這裡還有我的孩子,我去哪裡?母親,華前輩心裡一直有你,你們走吧,浪跡天涯去吧。”
“我說過,終生不嫁,他這次回來以後,在靜心山莊附近搭建了一間小木屋住着,時常給我送些新鮮的野生蘑菇,有時還會送來野兔和山雞,我也常讓劉媽給他送衣服和吃食。我們每天都能見面,這樣其實也挺好。”萱笑道。
“兩兩相望,卻不能在一起,這樣真的好嗎?”墨櫻不覺得這樣好。
“我都一把年紀了,也不怕別人說什麼,我也不是不敢跟他走,只是我走了,仙兒母女怎麼辦?仙兒聽不見,眼睛也模糊,她不能沒有人照顧。”萱道。
“華前輩也治不好她嗎?”墨櫻沒想到仙兒這麼慘,她以爲仙兒的病早就好了。
“他是神醫,但他不是神仙,仙兒這輩子也就這樣了,皇上不肯見她,我不照顧她,誰還會管她,我總不能帶着她遠走天涯吧。”萱嘆氣道。
“婆婆,雖然您不是我的生身母親,但是您對我,就像親生女兒一樣,我希望你能安度晚年,跟心愛的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你們兩個人加起來,都一百多歲了,餘下的日子還有多少?如果您信得過我,就把仙兒送進宮來吧,我會照顧他們母女,我會把雲靜當作自己的親生女兒撫養,仙兒有宮人們伺候,也能安渡餘生。”墨櫻誠懇地說道。
萱看着墨櫻,感動地熱淚盈眶,道:“櫻兒,也只有你會爲我考慮周全,我真後悔沒有生個女兒,都說女兒是母親的貼心小棉襖。”
“您就把櫻兒當成您的女兒吧,母親。”墨櫻親熱地喚了一聲。
“哎。”萱高興地應聲,緊緊將墨櫻摟進了懷裡。
“母親,原來你們在這裡啊。”雲飛揚遠遠朝這邊走了過來,手裡提着一隻鸚鵡,那鸚鵡羽毛非常的漂亮,五顏六色的,在秋日的陽光下,閃着美麗的光圈。
墨櫻看了雲飛揚一眼,沒有說話,萱白了雲飛揚一眼,道:“我不是你母親,你母親早就被你氣死了,我是櫻兒的母親。”
“母親,我錯了,我錯了。櫻兒,我愛你,我愛你。”那鸚鵡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