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這地方，在官場之中名聲很不好。
甚至對於不少人來說，那是真的聞之色變的鬼蜮地方。
可對於胡大老爺來說，這就是個衙門而已。
他胡大老爺要麼不出事，真要是出事了，錦衣衛厲不利害的跟他也沒啥關係了。
或許是因爲胡大老爺在這錦衣衛總衙的表現太過悠閒了，尤其是他那揹負着雙手左顧右盼好像四處看熱鬧一般的做派，簡直不要太打眼。
又或許是因爲方纔讓門子飛奔進去找李福祿等一衆人等動靜太大。
反正，還沒等胡大老爺走完外邊的小廣場呢，毛驤就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
“胡爺，您怎麼來了？”
“可是有事吩咐？”
胡大老爺看着急匆匆趕來的毛驤，眉頭一挑。
“喲，這不是咱們毛指揮使嘛！”
“巧了不是，老夫剛從宮裡跟陛下、太子聊完天出來。”
“正好有事兒讓錦衣衛幫忙，這就走了一趟錦衣衛衙門。”
“既然你毛指揮使在，那咱們哥倆好好聊聊！”
“有些事兒，咱們得好好聊聊！”
“你這地方，不用擔心隔牆有耳，倒是挺好！”
毛驤一聽這話，那表情跟吃屎了似的，簡直難堪到了極點。
孃的，胡惟庸你這廝到底想幹啥？
什麼就不用擔心隔牆有耳了？
你特麼的懂不懂什麼叫忌諱啊？
怎麼跟咱一介天子鷹犬你這麼自來熟的？
還好好聊聊？
特麼的，毛驤真想現在就把胡大老爺給扔到門外遠遠地。
可他不敢！
沒那膽子！
最關鍵的是，方纔胡大老爺還提到了一句，他剛從宮中出來。
這話，多少就有點點醒毛驤的意思了。
因此，哪怕心裡不情願到不行了，毛驤也只能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讓開道路手一擺。
“胡爺，您請！”
胡大老爺微微一笑，而後毫不猶豫的當先走了過去。
拿捏毛驤而已，算個啥？
要是連這小子都搞不定，胡大老爺都白混了。
這就是個只會打打殺殺，專業能力尚可可官場手段稀鬆得不行的二愣子而已。
只要忽略對方身上那被傳得神乎其神的錦衣衛光環，其他的，算個啥？
這次，二人沒在錦衣衛正堂裡談話，反倒是直接穿過正堂來到了後邊的廂房。
這處廂房並不大，內裡的擺設同樣樸素得很，看來看去也就是四把椅子和兩張桌子而已。
但看了看兩邊的房舍，傻子都知道，這就是個商量要事的密室。
胡大老爺也沒客氣，一屁股坐在了一把椅子上，任由毛驤親自動手打水泡茶。
等到茶碗放到手邊後，胡大老爺纔開口道：“老夫這次之所以從城外着急忙慌的趕回來，乃是因爲犬子仁彬碰上了件事兒……”
“……還有就是蘇州知府孫銘陽處，他連同你安排的錦衣衛估計都被人聯合設計了……”
胡大老爺這上來就給了毛驤一計重錘，直接把他給錘得眼睛裡頭都要冒金花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怎麼一眨眼的功夫，這麼多地方出了紕漏！
甭管是胡仁彬聽到的那官員的密談，還是蘇州知府那邊被人設計，兩邊可都是有錦衣衛在場的。
結果呢，事情錦衣衛沒發現問題，反倒是胡大老爺這邊接二連三的收到了消息。
如此看來的話，那他們錦衣衛還有啥用？
難不成以後大明錦衣衛勘察情報就只能憑運氣不成？
毛驤聽到這兒，趕緊起身衝着胡大老爺深深一揖。
“毛某謝過胡爺大恩！”
胡大老爺紋絲不動的受了他這一禮。
“你啊！”
“我現在有個猜測，會比較嚇人，你要不要聽聽？”
毛驤聞言苦笑着一攤手。
“胡爺，瞧您這話說的，毛某如今都到了這個地步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您總不能說毛某也參與謀反之事當中了吧？”
毛驤這話本身就是句逗趣的話而已，可誰知這話一出，胡大老爺的神色卻格外的玩味。
以至於毛驤都被胡大老爺這眼神發毛了。
“不是！”
“胡爺，您別鬧啊！”
“毛某對陛下可謂是忠心耿耿啊，毛某怎麼就牽扯到造反之事裡頭去了？”
胡老大爺嘿嘿一笑，用指節在桌面山輕輕一敲。
“毛驤啊，你剛沒聽明白嘛？”
“老夫說了，有個猜測，比較嚇人！”
“那也不能說毛某參與到了造反之事當中吧？”
毛驤聽到這兒，人已經徹底坐不住了，趕忙起身忙不迭的解釋了起來。
他急啊！
其他人說這話，或許就是個玩笑、打趣。
可若是從胡大老爺嘴裡說出來，那樂子可就大了。
要是傳到陛下耳朵裡，那問題就更大了。
最重要的是，作爲大明首席密探頭子，一旦他被懷疑在忠誠度上有問題，那等待他的必將是家破人亡。
“胡爺，您別玩我了！”
“您行行好，給咱個明話吧，到底毛某這兒是出了什麼大麻煩，以至於你有了這麼個驚人的猜測。”
胡大老爺眼見着這毛驤是真的着急了，他這纔不慌不忙的說到。
“要說咱這個猜測呢，咱就要首先說說這麼推測的依據。”
“這也是向你證明，咱不是稀裡糊塗的胡亂攀扯，而是有理有據的推論。”
毛驤有心說一句，您直接說結果讓我死個痛快算了。
可這話，他不敢說啊。
只能老老實實當個聽衆。
“其一，其他人那兒我不知道，但僅僅是老夫這兒，就接連碰上了兩起錦衣衛遺漏情報之事。”
“那麼依照這條，我們是不是可以推測，眼下你所掌控的錦衣衛，最近出了些問題，導致情報收集、彙總能力有所下降？”
“不然的話，按理來說這種情況是不可能發生的。”
“其次，我方纔來錦衣衛衙門，純粹是因爲我出宮時看到一輛打着我胡府徽記的馬車在街上肆意行走，可那車，不是我胡府的！”
“這輛車，看外表，在應天城也不是遊蕩一兩天了，可結果錦衣衛居然不知道？”
“毛驤，你知道這事兒聽起來有多嚇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