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之前的消息是小打小鬧的話，那麼鄭秀才這最後一個‘不保真’的消息可謂是五雷轟頂了。
對於一衆小酒館裡頭的客人來說，他們沒接觸過那些個朝堂之上的彎彎繞，他們也沒那個大佬們的思維。
在他們的印象當中，吏員，那不就是給衙門幹雜活、跑腿的人麼？
而官員，那纔是真正的官兒啊！
按照他們的想法，這吏員啊，能有那麼好的條件，將來還能繼續高官兒，那這不是得過上幾年就趕緊封了？
怎麼聽着這意思，反倒是那官員招考的事兒要關了呢？
這不對吧？
恰在這時，一位一直坐在小酒館最裡間一個不起眼角落，可偏生桌面上放着燒雞、滷肉還溫着一壺酒的中年人笑着插話道。
“此事是真的！”
“不是什麼假傳的消息，只不過只有內部人接到過明確的指令，對外沒有正式宣傳罷了。”
衆人都不傻，一聽這話就知道，這擺明了就是明白人啊。
這還不趕緊看看‘是誰家部將如此英勇’？
可結果衆人一眼瞄過去之後，都傻了。
“錢班頭？！”
這一聲喊，好懸沒把人嚇死！
那原本端坐在那兒的王師傅，更是差點沒當場跳起來。
“你是人是鬼？”
被叫做錢班頭的中年人，沒好氣的瞪了王師傅一眼。
“老王，你特孃的說什麼鬼話！”
“老子不是活的，難道一個死鬼還跑這小酒館裡喝酒吃肉？”
“咋地？”
“當這地方真有啥美酒佳餚啊？”
被當面噴了兩句的王師傅還沒開口呢，一旁的酒館掌櫃忍不住了。
“不是，錢班頭，你這話說的！”
“你擱咱這兒喝酒也得有十幾年了吧，咱可是一滴摻水酒沒賣過你啊！”
“咋地？”
“出去混了幾年，不認咱這窮街坊了？”
錢班頭橫了對方一眼：“你還好意思說老子？”
“我要是真看不起你，你六年前就得進詔獄了！”
“不是老子給你擦屁股，你以爲你六年前那點破事兒，沒人知道？”
那酒館掌櫃一聽‘六年前’三個字，立馬臉白得跟個什麼一樣。
整個人都似乎站不穩了，一個趔趄就要往地上軟倒，好在這旁邊就是櫃檯。
他一把撐在了櫃檯上面，這才穩住了自己。
他一臉驚駭的直直地看向錢班頭，嘴張得老大，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時候其他人也感覺到不對了。
王師傅皺了皺眉頭，略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
“錢班頭，你這……”
錢班頭扭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周圍這些街坊鄰居，這纔沒好氣的說道。
“想啥呢？”
“咱以前是錦衣衛，一直都是！”
“只不過平素裡咱沒怎麼穿過那身飛魚服而已。”
“也就是前些年咱帶着下邊人辦差的時候，正好借用應天府衙役的身份被你們看見了，那自然咱就用了衙役班頭的身份咯！”
“免得你們一聽咱是錦衣衛的身份，就害怕得不行！”
“正好，我等錦衣衛的身份本就需要保密，這不巧了麼！”
此言一出，一衆原本就提心吊膽的街坊們徹底傻眼了。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答案。
乖乖！
他們就是些小老百姓而已！
怎麼能跟錦衣衛車上關係了啊。
而且方纔這錢班頭不是還說這錦衣衛的身份要保密麼？
怎麼就忽然說出來了？
莫非是要滅口？
而就在衆人臉都嚇白了的時候，錢班頭嘿嘿一笑。
“嘿，你們還真挺有意思。”
“瞧瞧你們那蠢樣子，老子要是還在錦衣衛，會這麼突然間把身份告訴你們？”
“老子我如今可是華夏國警察部的一名警長了！”
“你們這幫人若是以後去了華夏國，在街上遇着什麼打架鬥毆的、小偷小摸的，儘管告訴我，正好，我也混點功勞！”
錢班頭這麼一說，衆人終於鬆了口氣。
雖然還是有些緊張，但至少，從如今錢班頭，哦，不對，應該是錢警長的話來看，不是跟以前一樣當密探了。
這就好多了啊。
鄭秀才不愧是衆人當中見識最多的，他當下就反應過來了。
“哦，我大概能明白了，錢警長前幾年不在家，怕就是被派出到外地幹活去了。”
“而如今新皇上位，毛指揮使去了華夏國，所以你這種老部下，也跟着毛指揮使改換門庭了，可對？”
錢班頭眉頭一挑，笑吟吟的點點頭：“還得是鄭秀才啊，就是聰明！”
“不過嘛，我之前乃是小旗，在外頭賣命五年，回來方纔因功升了個百戶。”
“可不曾想，剛剛升百戶，這錦衣衛就變天了。”
“我這人呢，夠不上指揮使那等高人的架子，但不巧的是，我直系上司、生死兄弟跟了毛頭，要走！”
“那我能咋辦？”
“正好，我也不想以後這麼在外奔波了，就一起走了！”
“如今看來走對了啊，瞧瞧，這不，還能回來看看街坊鄰居，喝喝這寡酒？”
“要我說啊，皮老鬼這酒館就名不副實，燒雞、滷肉那都沒得說，惟獨這酒反而寡淡得不行，屁用不頂！”
“要不是惦記着這口吃食，我早帶着婆娘和我家那小子去華夏國了！”
錢班頭這麼一通話說完，衆人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看來，這位錢班頭，哦不，錢警長這是徹底飛黃騰達了啊。
警長是個級別他們不知道，可錦衣衛百戶，那可就不是什麼貧民百姓了啊。
如此看來，這老錢，發達啦，難怪剛剛聊起華夏國的事兒，老錢比鄭秀才還清楚呢。
有這身份，作爲‘裡頭’的人，可不比他們這些個外人瞭解清楚麼。
就他們這些人，哪怕是鄭秀才，那也不過是聽人轉述而已，主打的就是一個盲人摸象。
至於其他的，或者說內裡具體的情況，他們哪裡知道的清楚。
所以，如今衆人沒其他想法了，什麼錦衣衛不錦衣衛的，那都是過去式了。
如今，他們就想知道，這老錢，能不能帶着大家整點薯條！
整點薯條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