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美玉，貴客登門！
站在大堂裡的龜公遠遠便瞧見了貴人光臨，立馬扔下正與之攀談的姐兒，小跑着出門恭迎。
“兩位公子面生得緊，想必是第一次來咱們沁春樓，今日良辰美景，定教兩位公子流連忘返……”
龜公一邊打量着兩位客人，一邊介紹着沁春樓的諸多妙事，在收到一角碎銀子後歡喜過望，更加殷勤地伺候起財神爺。
“不是我谷六子吹捧，咱們沁春樓在清江縣乃至整個松江府都是一等一的好，樓子裡的姑娘們不似人間所有，個個都是妙不可言。當然，要說咱們沁春樓的排面，還要數才藝雙絕的念秋姑娘……”
曹唯負手含笑，也不搭話，不緊不慢地隨着谷六子進了雅閣。不大一會兒，樓鴇兒聞訊而來，見到曹唯二人如同見到了親人，在察覺誰是主事之人後，肥膩的身子直接湊到曹唯面前，親熱非常。
“奴家見兩位恩主也不是雛兒，不妨和奴家說道說道，不管您二位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奴家包給你們尋來！”
曹唯笑道：“聽說沁春樓做出來的紅燒大江鯉最是鮮美可口，在整個清江縣都是一絕，正巧我二人腹中飢餓，媽兒不妨先給我二人擺上一桌席面，只有吃飽了纔有力氣玩樂，媽兒以爲如何？”
“恩主說的在理！”
樓鴇兒豎起大拇指，讚歎道：“來咱們沁春樓的男人大都急色，瞅見姑娘就走不動路了。正所謂餓小子而飽耕牛，填飽了肚子纔好耕耘，恩主年紀輕輕，卻是一個會玩的，奴家這就去給您準備酒食。”
“慢着！”
曹唯叫住樓鴇兒，從懷裡摸出一張銀票，放在桌子上，道：“讓後廚拿出他的看家本領，好好烹飪，總之一句話，要上最好的席面，最好的酒食，只要本公子吃得暢快，自然少不了你的賞銀。”
樓鴇兒連忙將桌子上的銀票塞進懷裡，臉上笑容更甚，看着曹唯的目光也更加熾熱：“爺，您就瞧好吧，這次媽兒我親自下廚，保管滿足您的口腹之慾，等您吃飽喝足了，奴家再給您找兩個姑娘，定把您伺候地舒舒服服的！”
樓鴇兒帶着谷六子離去，臨走前還十分貼心地關上門，心裡打定主意今晚一定要把這兩位財神爺伺候滿意，也好讓沁春樓再多出來兩位金主。
曹斌在確定房門被關好後，湊到曹唯面前，小聲道：“大人，咱們該如何打探消息？”
“先不談公事，吃飯要緊，來清江縣之前本官便派人打聽過了，這清江縣中有諸多美食，如鮮嫩美味的清燉烏雞，香脆可口的油炸酥丸，肥而不膩的醬滷豬蹄兒，但最有名的還是這紅燒大江鯉，而這道菜又要數這沁春樓做的最爲正宗。所以說跟着本官，你可算是有口福了！”
“…………”
曹斌神色古怪地看着上官，不確定道：“大人，您來逛窯子不是爲了公事，也不是爲了找姑娘，只是爲了些許吃食？”
“佛家有七情六慾，其六慾爲生、死、耳、目、口、鼻。美食講究的是色香味俱全，能夠滿足世人除了生死以外的其他四欲，倘若真的遇到了合乎胃口的吃食，生死之慾也是能夠滿足的。嗯……這麼來跟你形容，那是一種欲仙欲死的感覺……”
吃貨的世界曹斌不懂，他少年時是讀書人，年輕而氣盛，跟着友人去過不少青樓妓館，後來投筆從戎，帶着下屬也沒少光顧煙花柳巷的生意。但哪怕他人生經驗豐富，也從來沒見過有人逛窯子是專門爲了飯食的。
“至於樓子裡的姑娘……”
曹唯喃喃道：“本侯有些許潔癖，沒有保護套，還真的不敢提馬上陣，更別提瘋狂輸出了……本侯上輩子還活着的時候倒是買過一盒保護衣，超薄十二隻裝，還是大型號的，只是一直沒機會用，好浪費……”
曹斌見上官的臉色有些黯然，有心安慰，卻不知道保護套是何物，所以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至於上輩子……曹斌只當上官在說混話。
“兩位客人，奴家念秋，來給您二位送酒，不知可否進門？”
一聲清脆女音響起，曹斌見曹唯微微點頭，遂揚聲道：“進來吧！”
房門輕啓，一個黃衫女子端着一面四方木製展盤慢慢走了進來，展盤上面放着兩壺酒，三個玉質酒杯。
曹唯打量一番後暗暗點頭，長髮清顏，明眸櫻脣，嘴角的那抹笑容讓整個人顯得溫婉大方。此女雖稱不上人間絕色，卻也算得上清秀非常。
“早就聽說沁春樓的念秋姑娘美麗動人，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按照在下擬定的顏值標準，嗯，姑娘可得八十六分！”
念秋將展盤放在桌子上，又給三人倒上酒，笑道：“客人說笑了，奴家粗顏陋貌，哪裡配得上客人如此稱讚！”
“滿分一百五十分！”
“…………”
念秋臉上笑容一僵，隨即又舒展開，微微嘟嘴道：“客人真會說笑……奴家聽說客人喜好吃食，恰好奴家是個饞嘴的，平日裡對吃食也有幾分瞭解，故而能跟您說道說道。
依奴家看來，同樣的食材，加入不同的輔料，也會有不同的滋味……”
“同理而論，同樣的吃食，不同的食用方式，也會吃出不同的口感！”
曹唯的眼睛越來越亮，看着念秋如同看見了寶貝，美麗的容貌千篇一律，同道中的吃貨卻是難得一遇，今天晚上算是沒有白來。
念秋嘴角的笑容也越來越明顯，和曹唯對視時也頗有幾分惺惺相惜的意味在裡面。
不大一會兒，幾名女婢端着飯食上桌，總共有七八道菜，葷素皆有，看起來異常豐盛。
放在桌子正中間的那條紅燒江鯉理所當然的是今天的主菜，菜色呈黃色，魚嫩蘑香，湯汁濃郁，其散發的香味早已讓三人食指大動。
果然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曹斌正要動筷子，卻發現曹唯和念秋二人在漱口、洗手、整理衣衫，動作認真細緻，一絲不苟，不禁一陣無語。這位爺今天晚上就是來吃飯的，至於那什麼打探消息，分明只是用來搪塞自己的藉口。
小半個時辰後，桌上只剩下些許殘汁冷炙，曹唯吃得心滿意足，在與念秋閒聊了幾句後，起身道：“天色不早了，在下就不多留了，等下回得空，再與念秋姑娘一起共賞美食。”
曹唯說完不等念秋挽留，直接拱手告辭，曹斌趕緊跟在他後面，念秋將他們送到門口，看着二人的背影笑容滿臉。
以前招待過的客人都是爲了自己的容貌而來，而這兩位……不同！
“剛剛那位爺是來做什麼的？”
樓鴇兒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渾然沒了在曹唯面前時的唯諾，臉上雖然也帶着笑容，眼裡卻多了一分銳利的意味。
念秋看了她一眼，輕聲道：“這兩位爺是來尋吃食的……媽兒，他們是什麼人？”
樓鴇兒沉默片刻，開口道：“不大清楚，不過肯定是了不得的人物！剛不久有一位大人物來尋我，說想讓你留在他身邊，得到他的信任與歡心。”
“可是高……”
樓鴇兒搖頭道：“暫時不要掛念你的那位情郎了，那些大人物我們吃罪不起，否則萬劫不復……”
天已經黑透了，幸好月光皎潔，才能看得清道路。街道之上偶爾有行人走過，腳步也非常匆忙，畢竟深夜還停留在外，說不得就會生出許多是非。
曹唯負手含笑，步伐輕快，看起來心情極佳。
“有趣，有趣，在此地還能遇到故人，這清江縣到底還隱藏着多少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