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盯着你們，他一直在盯着你們哦。】
“嗯”商洛基本可以確認了。無論他做什麼，朱先烯似乎都不會阻止。
而朱靈這邊.商洛覺得她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這兄妹兩個人真是絕了.我覺得他們能把你吃了。】
“意思是這個意思，但不要說怪話好不好.”
【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發現，他們兩個都沒有把你當成人？】
“什麼意思？”
【他們兩個人，其實都把你當成祥瑞看待。對你師兄而言，祥瑞是個寶，他對你的態度顯然和對別人不一樣是吧。】
“他好像把我當成同等級地位的看待。而且”
而且商洛也想起來了。他們兩個坐在一起的時候，朱先烯不管做什麼決定都要徵求商洛的意見，極少在商洛面前自己拿主意。這事情說得單純一點，這就是他出門之前連先邁哪隻腳都要問一問。
如果說得不單純一點——
【問題就在這裡：他是天子，他是人皇，是人類的頂點。而如果他把你當做地位同等的存在來看待，就說明他根本沒把你當成人，因爲沒有人能和他具有同等的地位。】
“那他到底是把我當成什麼呢？”
【嗯一定要說的話，他是把你當成另一個天的天子了。其實他對你，和對維多利亞很像，不過在這個評價體系裡，維多利亞是比你倆低半級的。我記得他以前自己說過，他認爲你是“二叔家裡的來的堂弟”，是客人。這種待遇體系其實按照禮法也是說得通的，因爲禮法中不只是有君臣，還有賓客。商的後繼者宋，就是周的賓客。天子的賓客是前朝天子，那自然也不是人了。那是吉祥物啊。吉祥物，那就是祥瑞。】
“確實.”這麼一想確實如此，“那朱靈呢？”
【朱靈就更簡單了。祥瑞這種東西，在你師兄那裡是抽象的，但在朱靈這裡是具象的。她每天都在和祥瑞打交道，所以他怎麼對其他祥瑞就怎麼對你嘍。當然，你好歹是個人。】
“？？？”商洛愣了一下，“什麼叫好歹是個人？”
【意思是她好歹還是把你當成人的，而不是單純的祥瑞。你同時兼具人和祥瑞的屬性。所以如果和你結婚的話，對她來說大概每天都在加班吧。】
“這怎麼聽着像是她要和二次元紙片人結婚一樣啊？！”
【還別說啊.誒，還是你看得最透徹。其實她就是把你當成二次元紙片人的，只不過你有實體。她是不是和你進行任何肢體接觸都不會覺得奇怪？因爲你們兩個不在一個次元，都不在一個圖層上。】
“好吧.”他無奈道，“好歹我也算對得起他們兄妹兩個人的忠實了。我確實有在好好地當祥瑞。”
“所以，商洛。”朱靈忽然擡起頭，“你父親是怎麼對你的?”
“你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了？”
“是你說的，想看看我和我父親的親子關係。我父親一般不上手教我，他喜歡看我打七八杆都打不出沙坑的樣子。那麼，你的父親呢？”
商洛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今天吃什麼。”
“啊？”“‘今天吃什麼’，這是他每天都會對我說的話。因爲除了吃飯，我們兩個一般沒有交流。”
“我和我同事之間的交流都比這多啊你們父子之間的關係不好嗎？”
“很好，他從來沒有對我生氣過，也沒有打過我。”
“你跟我來。”她抓住了商洛的手。
“啊？我們不是在打球嗎？”
“你的心思根本就不在球上。來，上車，我帶你去看一樣東西你就明白了。”
她把商洛拽上了車，把他安置在副駕駛，然後輕車熟路地開到了不遠處的御苑。
雖然是下班時間，但她身爲工作人員有熊貓館的後門鑰匙。她拉着商洛的手，和路過的同事一一打過招呼，然後把商洛帶到了熊貓的圈舍。
和先前隆隆的房間不同，這裡是親子室。屋子裡，熊貓媽媽一拖二，帶着兩個一歲不到的小熊。餵奶的時候，左右熊掌一手一個，把兩隻小熊的腦袋摁得死死地，不讓它們在吃奶的時候亂動。
他們到的時候，奶也快要喝完了。然而其中一隻在喝完了奶之後還試圖往媽媽的頭上爬，被熊貓媽媽一掌糊下來，摔在面前滾了三圈。落地的小熊自己又打了個滾，到旁邊玩藤球去了。而另一隻小熊正被熊貓媽媽抓住，從頭到腳舔一遍。
“啊母慈子孝的畫面，讓人愉悅。”
“那麼商洛，你有沒有發現，熊貓媽媽對兩隻小熊的態度不一樣？”
“是不太一樣。一隻是親生的，另一隻不是？”
“嗯。”朱靈點頭道，“另一隻小熊是寄養在這裡的，因爲她的母親只養了一隻，不願意帶第二隻。所以，就把它送到了願意養第二個孩子的熊貓媽媽這裡，大概是4個月的時候送來的。那麼，你猜哪一隻是親生的？”
商洛沉默了一會兒：“捱打的那個，纔是親生的是吧？”
朱靈沉聲道：“說實話，根據我的觀察。哪怕是熊貓，都會打孩子的。熊貓打孩子分成兩種，一種是抗摔打訓練，一種就是揍。前者看起來很像是和孩子在摔跤，後者就是用熊掌糊臉。許多熊貓媽媽在生氣的時候都會上手抽巴掌——但是，抗摔打訓練，或者親親抱抱舉高高之類，熊貓媽媽往往只會對自己的親生孩子做。”
“那不是親生的那個呢？”
“盡責。餵奶，還有舔毛、幫助排便之類，許多熊貓媽媽都不介意對別的小熊做一遍。但是毆打，熊掌糊臉，這種事，往往只會對親生的孩子做。”
“是因爲，熊貓媽媽覺得不是自己的孩子，所以不能打？”
朱靈搖了搖頭：“如果你這麼想，那你就代入了人類的倫理——實際上是因爲：親生的小熊往往會拒絕來自母親的舉高高，甚至有恃無恐地和親媽對扇巴掌。因爲它知道，就算再和媽媽對扇巴掌，媽媽還是媽媽。而離開親生母親的小熊貓，一般都會比較迷茫、無助，所以在養母面前顯得安靜而乖巧。因爲安靜又乖巧，所以養母自然就沒有用巴掌來教訓的需要了。”
“我也是這樣嗎？”
“至少，你們父子之間的關係非常不正常很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