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木伊辰對災禍的到來接受能力是很強的,前一天還出了這般天大的事情,後一天馬上就恢復過來了。
現在沒了木父,整個木家真的只能仗着木伊辰一個人來苦苦支撐了。
然而比木伊辰更迅速的是媒體記者。他沒寫了長篇報告描述了木家與安家的盛世婚禮卻又畫了更大力氣來敘述木父那時候的慘狀。而安裴心被新聞媒體推上了風口浪尖,甚至都能意料到接下來又有多少人將矛頭指向自己。
幸虧安澤霖保持了一顆清醒的頭腦,把這件事死死壓制住纔沒讓消息外露。但是知情人都表示對於那天的所見所感已經讓他們揹負上沉重的心理壓力。
在封建思想的驅使下,老一輩人往往會把死亡歸結於鬼神之說,更何況是在婚禮上死亡的人可稱爲古之大不吉。
人們都不約而同地想,安家的千金大小姐安裴心莫不是生來剋夫吧?在婚禮上就已經把自己的公公給剋死了,接下來會不會是要剋死自己的丈夫呢?
此事衆說紛紜,但自始至終沒有一個人在意安裴心的感受。現如今公公剛死,安裴心還沒來得及感傷就被輿論的口水打折了腰。還好安澤霖通知了幾乎所有報社記着和網絡新聞社,若是他們再敢有人多寫一個字,迎接他們的便是再無陽光的未來。
安裴心本以爲事情已經得以消停了,誰知道木家的一大堆遠房親戚又不知從什麼地方來了。由木伊辰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組成的小團體在第一時間趕到木家別墅,吵嚷着分遺產的事。
木伊辰看了後也只能攥緊雙拳壓抑心中的怒火。是的,按照遺產法規定,如果主人沒有立下遺囑,遺產是有他們的一份。但在木父屍首未寒時突然降臨研究遺產的他們,彷彿一隻只吸人血的妖獸,張牙舞爪着要瓜分木家好不容易留下的百年基業。
在分給他們原定的遺產後,他們便飛一般回到了自己的家鄉,連半句勸慰的話都不留,甚至連葬禮都沒有參加的打算。
連安裴心看了這些後都驚呆了。難道爲人父母也能這麼狠心,拋下才剛剛死去的兒子,連孫子也不瞧上一眼。他們也已經是半截身子入黃土的人了,卻對於名義上屬於自己的金錢有這麼接近癲狂的佔有。
思及此,安裴心突然偏過頭去看身邊的木伊辰。如果他也按照他父親的教育方式從小培訓的話,是不是也會變成這樣冷血無情的賺錢機器?
木伊辰突然低下頭看她,笑得無奈又淒涼。
他好像已經讀懂了她的內心,對她說:“幸好我不是這樣的人,對吧?”
“嗯。”鬼使神差般,安裴心點了點頭,似乎忘了這樣會對他造成些微傷害。
“其實你父母,也挺關心你的。我看得出來,他們還是在意你的。”
“何以見得?”
“昨天我們婚禮時,你蓋着紅蓋頭所以什麼都看不見。但我卻看見了,我看見他們的目光一直追隨着你,裡面含了祝福的意思。”
“切,”安裴心故作不屑道,“僅僅只是這樣而已。”
其實安裴心自己也非常明白,這樣看來,她的父母也算得上好了。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至少安裴心的父母平日裡對她比較冷漠,也不會在她死後研究她身上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接下來你準備怎麼接手你父親的工作?”
“我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因爲他生前也教會了我不少,又有你哥哥做我的合作伙伴,所以我想這邊暫時不會遇到什麼太大的麻煩。”
安裴心突然嘆了一口氣,說:“木乃伊,我們可不能再放棄什麼了,因爲已經沒有什麼能讓我們放棄了。”
在這條路上,以後真的只有他們自己,沒有背後的靠山了。
“放心吧,你忘了我們倆最擅長的是什麼嗎?是搞事情!”
是了,從剛剛認識的那一天起,他們就一直在不停的搞事情,一直搞到他們的婚禮。不過接下來還有很多很多時光等着他們一起度過。
正當兩人沉浸在融洽又安寧的氛圍中時,機器管家siri的聲音在房間裡突然響起。
“主人,有幾個人到訪此地。”
木伊辰警覺起來,突然握住了安裴心的手,“開啓識別功能,告訴我那些人是誰。”
“已經開啓面部識別功能。這些人分別是您的大舅舅,大舅媽,二舅舅,二舅媽……”
“停!”木伊辰有些不耐煩的看向大門口,轉而對安裴心說,“找你麻煩的人來了。”
安裴心不明所以,呆呆看着木伊辰。爾後幾個中年人咋咋呼呼來了,來到後隨意坐在真皮沙發上,還悠然自得的翹起了二郎腿。
木伊辰牽着安裴心的手來到樓下,看着沙發上一羣即將準備騙吃騙喝的窮親戚,拼命壓住自己心中的怒火。
大舅看到木伊辰便露出諂媚的笑容,招呼他來坐,顯然好像這裡的主人不是木伊辰而是他一樣。
“伊辰啊,你爸爸就這麼走了,我們深深表示遺憾。”
“是啊,這麼多年我們也蒙受他的照拂,心裡很不是滋味。”
“可是現如今你身邊居然還留着這麼個剋死你爸的紅顏禍水,實在不妥。”
“就是,咱們不管她是誰家的大小姐,竟敢讓我們木家失去領頭人,這不是給我們木家蒙羞嗎?”
“雖然我們知道這不是她的錯,但是人言可畏,三人成虎,若是不早些與這女子分開,恐怕……”
“夠了!”木伊辰喝住他們,他的幾個舅舅面面相覷。
“第一,我現在既是這個家的主人,也是木氏集團的CEO,我做事輪不到你們說三道四。這個家你們以後也不必來了,這裡不歡迎你們。第二,旁邊這位已經是我的妻子,是我明媒正娶的女人,輪不到你們一幫好吃懶做的東西來指手畫腳。第三……”木伊辰環視一週,語氣徒然變狠了不少,“如果你們今天來是想給我一個下馬威,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好控制我的話,請你們馬上滾!”
“伊辰啊,你的舅舅們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竟被你說的如此不堪……”木伊辰的大舅娘在看到門口站着的幾位穿黑衣的保鏢後頓時嚇得住了口。
木伊辰瞪她一眼,在心裡罵道:欺軟怕硬的東西!
於是乎木伊辰的幾位滑稽長輩就這樣被他趕出了木家大別墅。
安裴心全程處在沉默狀態,當木伊辰轉頭給她一個微笑時,她蹦跳着走上前。
“你怎麼知道這些人都是來找我麻煩的?”
“你老公我聰明唄!”
“說人話!”
“好吧。如果他們想要恭維我應該在第一時間誇讚你纔對,但是他們一來便跟我說你的不好,這表明他們根本不願和我交好。”
“可是你現在纔是木家的希望,他們爲什麼會愚蠢到故意來得罪你?”
“當然是因爲,他們猜錯了,”木伊辰勾勾脣,眼裡的不屑顯而易見,“他們以爲我這麼多年來什麼都不做,在我父親的庇護下生存,到頭來只能是個軟蛋;可惜我不是。他們本來以爲能碾壓在我頭上,這樣木家的財產就能由他們完全掌控了。”
安裴心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看樣子他們的如意算盤已經落空了。不過他們也真是愚蠢,做事太急躁了,註定成不了大事。”
木伊辰瞥了她一眼,“等等,你好像纔是做事急躁的那個吧。”
“那這些保鏢你又是從哪兒變出來的?以前明明沒見你們木家有的。”
“哦,那些啊……”木伊辰看着那幫保鏢,偷笑起來,“當然是我跟你哥要的,臨時找那麼多業內人士,我可來不及。”
安裴心打了個哈欠,慵懶的轉過身,“還以爲你有多厲害。”
木伊辰突然撲上去從背後環繞着她,在她耳邊呢喃道,“我就是厲害。”
“放開啦,熱死我了。”
“大冷天的,不許熱!”
“你想幹嘛?”
“我就是想對你說……”木伊辰更緊的摟着她,“除了我,誰也不能欺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