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絲絲縷縷的淡金色法力於經絡骨血，乃至於泥丸宮之間流轉，時而於穴竅中交匯，時而於丹田中匯聚。
或化爲鯤，于丹田吞吐，或化爲鵬，於周身竅穴中縱橫挪移。
法力無拘，於神身之中自然流轉。
黎淵只覺一股圓融完滿之意由魂靈，自心頭涌出，讓他有種補上殘缺，自我擢升之感。
合一境有兩大躍升。
第一，是煉就第一道法力，從無到有是巨大蛻變，第二，則是最後一道法力，此爲圓融，完滿。
任何根本法，無論是典亦或者是經，乃至於是‘道’，於合一此境，也至多隻能煉就九九之數的法力。
“合一圓滿了。”
黎淵由內而外散發出一股滿足感：
“這就是堆砌天賦的好處了，先難後易，不外如是了！”
八十道法力，到八十一道法力，於尋常修士而言算是一道難關，但他並未察覺到瓶頸的存在，水到渠成般圓滿。
神魔級稟賦的好處，在此刻彰顯，卻又遠遠還未到觸底之時。
起源神朝何以將第七階的天賦稱之爲神魔？
無他，擁有此類稟賦者，六境之前，幾乎不存在任何難以逾越的瓶頸，之所以說是幾乎，是因爲六境晉升時，需渡道劫。
神魔級稟賦，在許多界域宗門之中，甚至有準神祇的稱號。
“依着書上的說法，神魔級稟賦，無論是天生還是後天得造化改易，都會孕育出一種近道之體……”
喜悅之餘，黎淵心下又不免有些犯嘀咕。
關於神魔級稟賦，洞玄山內諸多典籍敘述的更爲詳盡，並將神魔級稟賦之修士必然會孕育出的體質，統稱爲‘近道之體’。
細分的話，就是大多數修士認知中的‘法體’‘神體’‘魔體’‘聖體’之類。
再細分，如神體，又有元靈體、太陰神體、太陽神體等等之類。
“龍魔道人的悟道體，準確來說，應該稱之爲‘悟道聖體’，諸般體質中最罕見的幾種之一……”
想起龍魔道人，黎淵就忍不住腹誹。
昔年在八方廟，那老道留下的那一縷神意，錯把自己掌馭加持認爲是一種奇異體質。
還將其命名爲莽牛體……
“所有神魔級稟賦都有體質，我沒道理特殊吧？”
黎淵長出一口氣，不再內耗。
體質之類，有固然好，真沒有的話，那就探究原因。
再難，還能有自己一步步將中下的根骨推到神魔級更難？
“嗡~”
黎淵心念微轉，進入泥丸神境。
兩年多的時間不短不長，他行功圓滿煉就法力八十一道，精氣神三元合一自然是同步提升，體魄姑且不說，神境變化自然不小。
他擡眼望去，入目卻不再是之前那般一望無際的汪洋，一座已頗具規模的島嶼坐落於大海正中。
島嶼上，巨木參天，已足九十九丈，樹身墨色如玉，卻又有絲絲縷縷的紫色紋路遍佈其身，冠蓋島嶼，鬱鬱蔥蔥。
一木已成林。
鯤鵬靈相已不再如之前那般時時潛藏於海底，大多數時間都身化金翅鵬鳥棲身於枝葉之間，甚至築了個頗大的巢。
此刻正在巢中梳理翎羽，實則是在修煉‘太陰劍氣’。
兩年間，黎淵所學的四門法術進境頗大，反映在靈相之上，則是這鵬鳥此時那一身翎羽，實則盡是太陰劍氣。
樹下，那原本龐大的九頭蛇蛻則顯得有些小，不止是因爲玄藤樹在壯大，也因爲蛇蛻變小了。
“比預想中快一些，少了兩成半，依着這個速度，或許至多再有七八年時間，就能完全消化了。”
黎淵登上島嶼，輕撫巨木，能感受到了玄藤樹的喜悅，也能感覺到此樹體內孕育的變化。
“會孕育出什麼來？”
黎淵有些期待，也有些滿足。
修爲的增長，於體魄中感知明顯，但於神境中顯現的卻更爲直觀與清晰。
神境的擴大，島嶼的擴張，玄藤樹的生長，甚至於金翅鵬鳥越發活潑靈動……這都是他修行的成果。
如何能不見之欣喜？
“唯一不順的，則是青帝法力……”
黎淵又有些惋惜。
憑藉着五張玄藤蛇蛻，他於青帝長生經的修行上如有神助，幾乎沒有什麼困擾與難點。
但第一道法力的凝練，神紋是必不可少的。
這兩年多，他潛心煉法，小蜃龍卻隔三差五的出門，抱着已晉三境的葫蘆道兵奔波各處採景拓紋。
奈何洞玄大界並無上品神紋產出之景，雖其餘各類神紋已採齊了，但沒有核心的九大上品神紋，就無法煉就青帝法力。
而玄藤蛇的成長，也被侷限於九十九丈，無法再增分毫。
“那九種上品神紋，天市垣幾大仙城裡有六種，價格雖貴倒也還好，至於其他三種，可就有些麻煩，也不知其他師兄們有沒有？”
竹樓中，黎淵緩緩睜開眼。
“恭賀主人功行大進！”
陽臺上，白皮小葫蘆輕輕晃動，頗爲欣喜的祝賀，它感受到了主人精純無比的法力，隱隱間，已超出中品法力的範疇了。
“看賞！”
黎淵屈指探出一道法力。
嗚~
法力離體的瞬間，就可見他的功行，金色光芒充斥竹樓，更有若有若無的潮水之聲擴散，口鼻間更是有淡淡的草木之香。
“謝主人！”
白皮小葫蘆一口吞下那道法力，歡喜不盡。
“隨我出門走走。”
黎淵隨手將小葫蘆掛在腰間，走出竹樓。
小洞天也頗有些變化。
竹樓所在山峰已頗有幾分仙家洞府的味道了，竹樓外，一直到山腰，靈竹靈草鬱鬱蔥蔥，更有靈鳥輕鳴。
一口口靈泉被引到山下，澆灌着已有幾分規模的三百畝靈田，三百畝不多，但用以黎淵一人卻也勉強夠用了。
靈田內外，則是勞作的靈傀們。
除了那兩口葫蘆道兵外，腰包不鼓的黎道爺並未再採買任何道兵，但用以勞作的靈傀還是買了三十餘個。
用以伺候靈田，開墾羣山。
“吱吱~”
小耗子從洞裡探出頭來叫嚷了兩聲，示意恭喜主人，旋即已縮回洞裡，悶頭消化蛻凡丹了。
前些天，架不住遲遲無法入道的小東西苦苦央求，黎淵帶它去見了玄藤蛇，當見到近乎百丈的‘小夥伴’後，深受打擊的小耗子再也不出洞一步。
發誓自己一定要入道。
“這小耗子入道還得三十二年。”
黎淵掐指一算，心中已是瞭然。
他掐指用的，是一門他在兩年前修煉的法術，名爲‘青帝衍’，乃是青帝長生經中的一門藏形卜算之法。
自練了這門法術，他時不時就會掐指，也算是修煉法術。
事實上這門法術的修持，完全在青帝長生經上，因爲玄藤樹的生長，他湊齊神紋便輕易入了門，但因爲沒有青帝法力，入門後就難以精進。
“呼呼~”
採氣臺上，黑皮小葫蘆‘哼哧哼哧’的採着九煙神紋。
耗費黎淵頗大心力進階三境後，這小葫蘆採景速度也快了不少，一個月就能採足三套九煙神紋。
雖然食量大增，每一個要額外出一道法力，但相對而言，黎淵還是滿意的。
無他，哪怕他沒怎麼祭煉，只是日常溫養，九煙羅卻已養出九重器禁，晉升爲上品法寶，遁速激增。
“賞你的！”
待小葫蘆採完這一縷神紋，晃動着拜見後，黎淵屈指一彈，兩道法力沒入葫蘆之內，引得後者‘唉呦’一聲，連連叩謝。
“繼續採景吧。”
將黑皮小葫蘆採摘的神紋收走，黎淵滿意離去，他並未直接出這小洞天，而是去了鄰山。
這座山相距他的住所不過十餘里，頗爲荒涼，山上山下可謂是寸草不生，後被他選中，作爲白骨道兵進食之地。
“咔咔~”
遠遠地，黎淵就聽到了陣陣令人牙酸的咀嚼聲。
一頭頭精悍骨魔蹲坐在堆積如山的各類骨材中大口進食，前些天剛晉升三境的白骨人魔胃口極大，進食了足足七八天。
“來！”
等白骨人魔進食完畢，黎淵方纔一招手，十二頭已有幾分銀質的白骨人魔化爲骨鏈，落在他的手中。
“十二頭還是少了，若能湊去三十六頭，等閒三境煉法之修，僅憑道兵也能拿下，可惜，太貴了。”
領入門福利時，黎淵已猜到這些白骨人魔不會便宜。
事實上，也是真不便宜，且李玄用也不大願意賣。
“白骨人魔法我也已學會了，大不了自己煉！”
輕輕轉動，感受着骨魔冰涼的氣息，黎淵心下動念，緩步出門。
……
洞玄山弟子沒有泛泛之輩。
無論是掛名還是旁聽，至少對於入門最晚的黎淵來說，最低三境巔峰的師兄們，委實沒有弱的。
洞玄山很鬆散，大多數弟子也都各有各道，只有道君講道，以及真傳師兄講法時，纔會有短暫匯聚。
不過，道君講道不定時，或百年，或數百年纔講一次，而真傳師兄講法則相對固定，每二十年必有一位真傳講法。
黎淵走出自家小洞天，就碰到兩位師兄，點頭示意後，跟着一同上山。
不多時，他來到了九百九十九級臺階的‘講法小洞天’，這是真傳講法的固定場所。
這座小洞天很小，佔地約莫也就幾千裡，比之鬥戰殿堂裡的一階鬥戰臺都小，但環境頗爲不錯。
有山有水，也有靈禽草木。
真傳講法之地，是一處清幽山谷，其中有一座白玉高臺，臺下則有諸多蒲團，與所有弟子的人數相同。
“真熱鬧啊。”
遠遠地，黎淵就看到山谷外匯聚了數十上百位師兄、師姐，算是盛會了。
“黎師弟。”
李玄用來的早，正在山谷外與人交談，瞧見黎淵後，拱手打了個招呼。
“黎淵？”
“最小的入室小師弟！”
李玄用一開口，山谷外的一衆人紛紛看了過來，帶着好奇、審視。
“黎淵拜見諸位師兄，師姐。”
黎淵自不怯場，拱手行禮，一衆人無論心思如何，也都紛紛回禮。
“李師兄，這是？”
黎淵走到近處，李玄用正在擺攤，攤位上是一個個白骨令牌。
“白骨玄甲士與白骨劍……”
李玄用說着，晃了晃攤位上的一隻葫蘆：“至於這葫蘆嘛，這是夢魘九頭蛇血，師弟有興趣嗎？”
“夢魘九頭蛇血？”
黎淵佯作驚疑：“這是什麼靈獸？”
“一種歸墟異獸，極其之罕見，也極其之兇殘，其血有諸般妙用……”
李玄用解釋了一句，見有客上前，向黎淵拱了拱手，就去招待去了。
‘夢魘九頭蛇血……’
黎淵深深看了一眼那葫蘆，卻也沒再打擾李玄用，而是看向山谷外的一個個攤位。
真傳講法前，山谷外照例會有個交換小會，一衆洞玄山弟子會短暫的互通有無，或持續三五天，或持續七八天。
黎淵此來正是想來這小會碰碰運氣，此時掃了一眼，各類寶光耀目，令他有些移不開眼。
能讓洞玄山弟子瞧上眼，並擺出來的東西自非凡品。
“好東西不少啊，也不知有沒有上品神紋？”
黎淵眼神發亮，走向最近的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