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唐兮飽飽的吃了一半的兔肉,而直到兩人都吃飽喝足,付靜蘭果然也沒有醒過來。
唐兮也不想和厲影說話什麼的,於是吃完了東西,一轉身又回去躺着去了,看的厲影嘴角直抽,這傢伙是豬麼?
之後三個人就這樣在這處待了兩天,白天的時候厲影多半不在,要麼是出去弄食物和水,要麼就是去查探路線,查探追兵的位置。
他倒是真的不擔心她們在這種地方會亂跑,除非她們不想活了,所以這樣一來,其實唐兮就有了一定的自由,雖然不敢走出太遠,但是在這個山崖周圍隨便轉轉還是可以的,於是兩天下來,藥材也就差不多收集齊了。
接下來就要等藥材風乾一些能磨成粉了再拿來配藥了。
而他們身處深山之中,外面的消息還都不知道呢,那日他們離開之後,厲玲瓏最終還是被捉了回來,畢竟她當時沒有馬匹,跑也跑不了多遠,官兵們稍微追出去了不遠,就把厲玲瓏捉了回來。
鳳烈看着一身狼狽跪在自己面前的唐兮,他臉上滿是冷厲的氣息,都是因爲這個女人,纔會造成這一系列的麻煩!若不是還有話想問她,他絕對會直接把她碎屍萬段來泄憤!
“最後帶走唐兮的人是誰?”
厲玲瓏面色死寂,聞言只是抿着脣沒有說話。
鳳烈眯了眯眼睛,“不要挑戰我的耐心,若是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我還能讓你死個痛快,若是你再冥頑不靈,我會讓你好好體會一下被踐踏到塵埃裡的痛苦。”
或許是鳳烈的語氣太過森然,又或者他的話正中她害怕的點,她身子竟是忍不住顫動了一下,隨後臉色蒼白的擡頭看向他,“我……我不知道。”
“看來不給你點苦頭吃,你是不會說真話的。”鳳烈冷笑着看了她一眼,“一國公主若是充做軍妓,想來軍中的士兵定然會十分開心吧?”
厲玲瓏聞言臉色一下子蒼白起來,慌亂道,“不要!我說的是真的,我……我現在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只求……只求你讓我死個痛快。”
厲玲瓏面容苦澀,她知道落在了鳳烈手裡,她是不可能有活路了,而她對北陽而已又實在是沒那麼重要,北陽是不會付出什麼代價將她救回去的,何況……鳳烈也絕對不會願意放過自己,所以她知道自己已經必死無疑,到了這會兒,也就沒有什麼求生的意志了,只希望自己能死的痛快一點,不要遭受痛苦的折磨。
鳳烈冷哼了一聲,“說吧,要是敢說一句假話,你知道我會怎麼做的。”
厲玲瓏苦笑了一聲,她如今落到這個地步,還有什麼必要撒謊呢?本來她所做的一切也都不過是爲了自己罷了,如今自己都要死了,撒謊又有什麼意義?說對北陽的忠誠?自她父皇死後,北陽對她來說還真就不重要了。
於是厲玲瓏一五一十的把前因後果跟鳳烈說了一遍,聽到她說是付靜蘭給她出的主意,鳳烈眼中順價閃過了一絲嗜血的光,付靜蘭……早知如此,當初就該直接殺了纔對!
“至於最後救走唐兮的人,我雖然不確定,但我覺得應該是厲風,這件事我也就只告訴他了,他當時拒絕了救我,卻沒想到他竟是準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趁亂擄走了唐兮。”
她這個妹妹,厲風還真是完全沒放在眼裡,寧可救走一個付靜蘭,也沒有半分救她的意思,想來,他早就準備好犧牲她來做替死鬼了吧?只要她死了,那麼一切罪責自然也都落在她的頭上了,無論是他還是北陽,都可以摘的乾乾淨淨。
“厲風。”鳳烈的眸光沉了沉,他見過厲風,自然知道厲風是個厲害人物,在厲玲瓏這邊他都廢了這麼大的心思救人,落在厲風手裡就更不好辦了,不過如今那人被他們追至死亡峽谷,一時半會兒還沒辦法和厲風會和,事情就還有轉機,一定要在唐兮落入厲風的手裡之前救出她來!
想着,他便吩咐下去,“再派一批人手守住死亡峽谷,一定不能讓他們跑了。”
死亡峽谷雖說是兩個協定的安全區,但只要不穿官兵的衣服,不承認自己是鳳元的官兵,北陽也奈何他們不得,不過他們會這樣想,北陽自然也會這樣想,估摸着厲風也會派一批人前去,到時候怕是要爆發一場極小型的戰爭了。
霍謹言此時臉色十分憔悴,對方遁入死亡峽谷之後,他就帶人追了進來,不停的四處搜索着,可是死亡峽谷的地方太大了,他也就帶了二三十人,實在不夠看的,所以兩天了,他始終還沒有任何眉目。
而由於他們目標太大,躲在這裡的一些匪徒就打起了他們的主意,兩天的時間他們已經遭受三次偷襲了,人也損失了五六個。
晚上的時候還要面臨野獸的威脅,可以說在這裡,沒有一個人能睡的好的。
“主子,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兄弟們這樣時刻繃緊精神,恐怕堅持不了多久了。”影一一臉擔憂的對霍謹言說道。
霍謹言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可是就這樣退出去麼?就像鳳烈那樣把峽谷守住,不讓對方出去?可是唐兮也在對方的手中,她在這山中也是危險重重,將他們長期困在山裡,對她來說也是危險!
最終,他嘆了一口氣,“傳令下去,即可撤出死亡峽谷。”
影一微微一愣,實在沒想到霍謹言這一次竟然這麼好說話,以往每次面對唐兮的事時,他的態度都異常堅決,像今日這般二話沒說就決定撤出峽谷,實在是奇怪。
見影一愣着沒動,霍謹言像是明白他在想什麼一樣,“這樣找下去不是辦法,其實對方也着急出去,所以只要找到機會,他自然會選擇離開峽谷,我們與其這樣沒有目的的找下去,倒不如請君入甕,給他一個破綻,讓他自己出來。”
霍謹言這麼一說,影一立馬就懂了,眼睛一亮道,“對呀!我怎麼沒想到,如今死亡峽谷各個出口都被重兵把守着,對方肯定也急的不行,在暗中尋找破綻,想要衝破把守離開死亡峽谷,這樣的話,我們就故意賣個破綻給對方,不怕不上鉤!”
“不錯,而且厲風的人如今也快到了,到時候可以利用他們來讓那個人對我們賣的這個破綻不會起疑。”
於是霍謹言等人就這樣突然撤出了死亡峽谷,不過這個計劃是需要鳳烈那邊配合的,所以霍謹言讓影一帶人先留下查探地形,而自己,則是回去找鳳烈去了。
鳳烈看着站在堂中的霍謹言,眯了眯眼睛,冷笑了一聲道,“你倒真敢來。”
霍謹言身爲鳳元的丞相,真實身份卻是南越的皇子,對於鳳元來說,可以說是十分難以容忍的事了,而且上一次他還敢暗中再回鳳元,還想帶走唐兮,這就讓兩人更加勢不兩立了。
不過霍謹言臉上卻滿是淡然,“爲了救她,有什麼不敢來的?”
提起唐兮,鳳烈的眸色微微沉了沉,盯着他半晌,最終只是冷哼了一聲,“說吧,來幹什麼的?”
霍謹言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將自己的計劃說了一遍,鳳烈覺得霍謹言的方法聽起來應當是有效的,而且霍謹言能做鳳元的丞相那麼多年,足以說明他的才能,在這一點上他倒是能夠信任他。
另外,他如今本困在沙城無法前去,發號施令的話就有點心有餘而力不足,沉吟半晌,他最終面色凝重的看向霍謹言,“我可以把權力放給你。”
霍謹言眼中露出微微的訝色,挑了挑嘴角道,“你會如此信任我?”
鳳烈默了默,隨後淡淡道,“不是信任你,而是信任她。”
相信她所喜歡的人值得相信,也相信爲了救她,他會傾盡全力。
看到鳳烈不像開玩笑的樣子,霍謹言面色也凝重了許多,最終點頭道,“好,我一定會救出她。”
霍謹言拿着鳳烈的令牌準備離開的時候,鳳烈突然開口,“你是什麼時候知道她的身份的?”
霍謹言腳步微微頓了一下,“在她假死離開之後,所以當時我立即前往大乾找她,不過終歸是晚了一步。”
鳳烈默了片刻,“你走吧。”
霍謹言離開之後,鳳烈獨自一人坐在屋子裡,忽然就想起當初唐兮說,她重生是重生在對她執念最深的人身邊,而她是重生在了丞相府,那麼是不是就說明了他是真的不如霍謹言?而且霍謹言與唐兮相處半年的時光就認出了她,他卻在那麼晚的時候,直到她親口說了才能認出來,是不是也就說明了他不如霍謹言愛的深刻?
或許……輸給了霍謹言,他真的沒什麼好不甘心的。
罷了,待救出唐兮之後,他就放她自由吧。
放手,或許也是一種愛。
霍謹言在拿到兵權之後,立即趕回了死亡峽谷,接下來的事就是暗中勘測地形,找出最容易露出破綻而又不會被懷疑,並且有利於埋伏的地方。
而在他那邊忙着看地形的時候,北陽的人也已經到了。
到底此事是厲風一人的意思,所以能派出的人手對比鳳元這邊來說就實在太少,於是對方也不強攻,而是找到機會就在某處偷襲,雖然不會造成太大的傷亡,卻也讓鳳元這邊苦不堪言。
本來死亡峽谷地方就很大,所以要重重圍起來,官兵的數量也就剛剛好,實在分不出人手去尋找這些不停偷襲的傢伙的落腳點,甚至在對方跑掉之後,他們連追擊都不可以,因爲一旦追出去了,那就意味着很有可能讓抓走唐兮的人趁亂逃出去。
如今北陽的幫手可是到了,而且此處已經是在安全區內,離北陽那邊並不遠,一旦讓他逃出了死亡峽谷,那他就很有可能會逃回北陽,救出唐兮可就再沒有機會了。
於是形勢就悄然改變了,本來穩站上風的鳳元,在敵方不斷的偷襲之下,都有些疲憊不堪,於是他們的防勢就漸漸有了漏洞,最大的漏洞就是在一個懸崖的附近,那裡上面是死亡峽谷的巨石層層疊疊,下面則是萬丈深淵,此處地勢本就險要,對方很難從此處下山,所以鳳元這邊下意識的就派了較少的人在這邊。
而此處旁邊則是一個利於隱藏的地勢,最容易的就是從這裡下山,所以這裡就派了稍多一點的人手。
而北陽的人似乎也看出了這一點,於是最多的就是在這個地方偷襲,而每次偷襲,旁邊的地方就會分出人手過來支援,於是那處懸崖人手就更少了。
厲影在暗中窺探了幾天,漸漸就發現了這件事,於是他也心中大概明白過來,這也是北陽的人在故意聲東擊西,吸引他們的注意力,讓他從出其不意的地方離開。
那處懸崖的地方,地勢也的確不太好,多是裸露的石壁,而且山路陡峭,下山的話很容易被發現或者摔傷。
但這卻是難不倒他,他的武功極好,輕功更好,所以只要趁着晚上,在最上頭順下一根藤蔓,他就可以直接帶着兩個女人順着藤蔓滑下去,到了下邊地勢稍平一點的地方,再將兩人放下,有了樹木的遮擋,很容易就能避開對方的耳目。
直到到了平地上頭,有北陽那邊的配合吸引火力,這邊剩下的人,他很容易就能解決掉。
計劃好了之後,厲影便通知了兩個女人準備離開,唐兮明白厲影這是準備拼死一搏了,好在經過這幾日,她已經找到機會配置好迷.藥了,等到下了山,她找個機會放倒厲影,就能重獲自由了。
由於厲影也不知道北陽的人什麼時候會再偷襲,所以他也就只好在太陽下山之前,直接帶着兩個人去了他們離開時要走的路那邊,這裡地勢很高,在山上能夠直接及時察覺到下邊發生的事,所以這樣一來,只要北陽的人又來偷襲了,他就能立即察覺,然後直接從這邊帶着兩人離開。
只是到了這邊又不能點火,山風又大的很,再加上晚上降溫,沒一會兒唐兮和付靜蘭就凍的直哆嗦了,尤其在還隱隱的有狼在叫,就更是折磨了。
而在聽到厲影說要從峭壁上順着藤蔓滑下去的時候,唐兮和付靜蘭臉色就更白了幾分,以厲影的身手,帶着她們兩個滑下去倒是應該不難,但問題是這峭壁上都是尖銳的時候,很容易磕了碰了的,唐兮敢肯定,從這裡下去了,身上別想留下一塊好肉,保準都是青紫的!
而付靜蘭的擔心就不是這個了,而是她怕高……之前住在那石壁的凹陷處,她就已經十分膽怯了,好不容易練出了膽子,卻沒想到如今又要挑戰更刺激的了。
不過她可不敢反對,生怕自己一旦反對,厲影就直接把她丟在這山上了,到時候還不得餵了狼?
而她們的運氣還真是不錯,第一天過來守着,就等到了北陽的人。
山下喊殺聲一起,厲影猛的就睜開了眼睛,面上登時閃過一絲喜色,“機會來了。”
而唐兮和付靜蘭由於又冷又害怕,也一直沒睡着,聽到聲音也立即就醒了,看到厲影那高興的樣子,頓時就明白這是成了,他們今晚就要行動了。
底下的喊殺成持續了一會兒,厲影才走到峭壁的邊上,然後看向她們兩人,“你們兩個抱緊我,掉下去的話我可不負責。”
聽到厲影這麼說,兩人哪裡還管的了那麼多,直接一左一右的抱緊了他的腰,然後他就縱身一躍扯着藤蔓往下飛竄。
而事情也果然如同唐兮所想的那樣,沒一會兒就被尖銳的石頭磕了好幾下,不過由於她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所以即使疼也沒有絲毫鬆手的意思,但付靜蘭就慘了,沒有心理準備,突然被撞了一下,鑽心的疼差點讓她鬆了手,還好求生的本能讓她穩住了,否則可就真的沒命了。
對此唐兮表示稍微有點惋惜,如今付靜蘭對她來說已經沒什麼用了,要是直接就這麼死了倒也不錯。
胡思亂想之間,耳邊是呼呼的風聲,不知過了多久,唐兮一直懸空的身子突然就落了地,她這才注意到他們已經快下山了。
一鬆手,她頓時就撐不住坐在了地上,一個是有點腳軟,一個是身上渾身都疼,最重要的則是剛剛抱着厲影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生怕一不小心就掉下去,所以這會兒一放鬆下來,就覺得全身都沒了力氣。
付靜蘭更慘,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氣,臉色煞白煞白的,看來是真的嚇的不輕。
對於他們兩個這沒用的樣子,厲影照常對他們表示的鄙夷,之後沒讓她們歇多大一會兒,就催促着兩人下山。
這一塊地勢就平緩許多,而且有許多林木擋着,他們小心一點就不會被發現。
厲影走在前面,後面付靜蘭和唐兮互相攙扶着跟在後面,走了大概一刻鐘左右,他們竟然就到了山腳下了。
三個人先是躲在樹後查探了一下情況,隨後厲影招了招手,示意她們跟上,而他則如一隻離弦之箭猛的朝着不遠處一名把手的士兵襲取,士兵甚至沒來的及發出一聲慘叫就頃刻斃命。
而這個時候,在唐兮故意的踩了付靜蘭一腳之後,付靜蘭猛的發出了一聲驚叫,雖然只叫了一半就即使守住了,但士兵們還是一下子發現了異樣,“什麼人?”
厲影回頭瞪了付靜蘭一眼,然後心中暗罵一聲,沒辦法再偷襲了,只能直接迎戰。
十幾個官兵瞬間趕到,看到唐兮之後有人驚叫了一聲,“賊人下山了!”
厲影則身子一閃,與官兵們纏鬥了起來,出手狠厲,只求速戰速決,否則引來更多的人就不好脫身了!
付靜蘭怕那些官兵殺過來,於是拉着唐兮往旁邊一塊大石頭後面躲避。
唐兮眼看着士兵們完全不是對手,心中焦急不已,卻在這個時候,黑暗中突然又涌出一批人來,看到爲首的那個人時,唐兮眼睛瞬間就亮了,霍謹言!
而厲影在看到突然出現的人時,眸色頓時一沉,糟了,中計了!
他的反應很快,在一瞬間就朝着唐兮掠了過去,然而還未等近身,一支利箭瞬間而至,生生阻了他的去路,讓他不得不往旁邊猛的一躲。
而他這一躲,那支箭就朝着唐兮他們那邊去了,不過霍謹言箭法很準,自然不會傷到唐兮,而是會射在她們旁邊的石頭上。
但他知道,付靜蘭不知道啊,在看到冒出那麼多人之後她就有點絕望了,這個時候看到一支箭朝着自己這邊射了過來,她頓時驚恐的尖叫了一聲,轉身就逃。
被晾在原地的唐兮,“……”所以你們就不管我這個人質了?
所以說,習慣真的很可怕啊,這段時間以來,他們都已經習慣了唐兮“失憶”的事實,也習慣了唐兮是他們的“夥伴”的戲碼,於是這緊要關頭,付靜蘭竟是完全沒想到拿唐兮做人質什麼的,可別提看好她了,於是這就讓唐兮落了單。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沒有付靜蘭隨時可能絆住她的腳步,她當然拔腿就往霍謹言那邊跑了。
然而看在厲影的眼裡,卻是唐兮受到了驚嚇,慌不擇路的亂跑,他頓時就一急,對着唐兮喊道,“回來!”
傻子纔回來!唐兮忍不住轉頭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了厲影一眼,然而後來她發現,她纔是傻子……
厲影的武功之高,她遠遠的低估了,縱使慢了那麼半拍,還被瞬間而至的人糾纏,他卻忽然爆發,一招就把人掀翻在地,然後一下子就朝着唐兮掠了過去,在唐兮往霍謹言那邊跑到一半的時候生生的把她截住了。
本來霍謹言在射出那一箭之後,也飛速朝着唐兮過來,然而卻到底還是晚了那麼一步,在厲影和唐兮身前一步之遙的地方堪堪停住。
看着厲影的手放在唐兮脖子上,霍謹言眼中閃過一絲冷厲,目光凝重的與厲影對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