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影一看着幾天沒有合過眼的霍謹言,心中很是懊悔,當時他若沒有不聽主子的命令離京,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當時的確如唐兮所猜測的那樣,她遇襲的時候影一併不在京城,起因是霍謹言當初離開軍營將近兩個月的時間,總歸還是對軍心造成了影響,加上敵軍突然的偷襲,他們大敗退出了剛攻下的城池。
霍謹言回去的時候面臨的就是這樣的窘迫之境,因爲他的失誤對他們的隊伍造成了這麼大的影響,所以霍謹言爲了穩定軍心,當即自罰一百鞭!而且是當衆行刑,沒有半點水分的被抽了整整一百鞭子,行刑結束之後,霍謹言幾乎去了半條命,但即使他已經疼的雙腿發軟,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卻還是堅持着走到了衆人的面前,深深的向衆人表達了自己的歉意,並承諾如今他既然回來了,就一定會讓對方付出代價!
霍謹言對自己的狠勁兒,成功的讓他又贏回了失去了的軍心,但那一百鞭子實在太狠了,霍謹言起碼要在牀上躺上一個月纔有可能會恢復。
可霍謹言卻因爲憂心唐兮,想要將這邊的事兒儘快瞭解,所以剛剛半個月的功夫,他就不聽勸告,執意親自帶兵攻城。
這後果嘛,自然就是九死一生了,雖然的確攻下了城池,卻也同時讓他本就沒有好全的傷勢更加嚴重起來,霍謹言的臥病在牀,就讓一些心思不純的人起了歹心,想要將他權力架空,將他如傀儡一般控制住。
於是好不容易局勢大穩之後,他們這邊又起了內亂,影一知道之後,心中擔心不已,遂不顧霍謹言的吩咐,離開了京城趕往南越,雖說被霍謹言罰了一通,但最後也算是如願幫助霍謹言解決了內亂,正準備啓程回去的時候,上官宇那邊卻帶回了一個消息,唐兮被厲玲瓏抓了。
影一當時就懵了,隨後就立即明白自己是犯下了多大的錯誤!人總是存在僥倖的心裡,可一旦存了這樣的心思,最後的結果一定會是現實狠狠的扇了你一巴掌。
影一就是這樣,因爲唐兮一直被鳳烈關在宮裡,所以覺得她不會出什麼危險,這才放下唐兮這邊回去幫助霍謹言,卻不想就是因爲這一絲僥倖,就釀成了大錯!
他深深明白唐兮對霍謹言的重要性,她就像照進霍謹言心中的唯一一道光束,若她出了什麼事,霍謹言將永墮黑暗。
於是他當即請命回去救人,然而卻還是沒能阻擋霍謹言想要親自回去救人的心思。
明明之前因爲擅自離開,已經釀成了大錯,還害的他受了一百鞭子的刑罰,可如今一聽到唐兮出事,他卻根本沒有半點猶豫就選擇了親自去救她,影一覺得,大概這南越的江山在霍謹言心裡,還比不上唐兮的一根手指頭吧?
當然,有了上一次的教訓,這一次霍謹言離開前已經做好了妥當的安排,起碼不會再像上次一樣出現軍心動盪的情況,以致敵軍趁虛而入了。
而且霍謹言在離開的時候,爲了說服其他人,還向衆人承諾,回來之後會親自帶兵在一月之內再拿下三座城池!
一個月內三座城池,基本就可以將進度拉回到正常的水平,也就是說他的離開不會耽誤進度,所以衆人商議之後才終於又同意了霍謹言離開的請求。
之後,霍謹言一路策馬,接連幾日不睡,實在堅持不住了才睡一下,睡醒之後立馬接着趕路,就連影一這個習慣瞭如此的人都已經疲憊不堪,更別說霍謹言這個重傷初愈的人了。
不過這樣一來,效果也是顯著的,本來起碼要一個月才能抵達沙城,竟被縮短到了二十天。
他們一到了沙城就聽聞沙城已經對北陽關了城門,好在他們是從鳳元的境內過來的,否則還真要被困在城外了。
見到城門已封,霍謹言才終於微微鬆了一口氣,冷着臉說了一句,“鳳烈還算有點膽量。”
影一抹了一把額頭上的虛汗,這叫還算有點膽量?已經做的太不錯了好麼?一個皇帝爲一個女人做到這個份兒上,基本上就已經要做好被天下唾罵的準備了,不是誰都能這麼果決,無視天下悠悠衆口的。
不過影一知道霍謹言這會兒是在遷怒,當初若不是鳳烈執意將人留下,唐兮也不會被抓,留下了人卻又做不到護她周全,霍謹言自然會生氣。
所以影一併沒有開口反駁霍謹言的話,只開口勸道,“主子,既然鳳烈已經及時封鎖了城門,那麼想來厲玲瓏她們也沒辦法從這裡逃出去,如今還不知道他們一行走到哪裡了,不如您先休息一下,我帶人出去打探一番再從長計議?”
霍謹言微微蹙眉,“不行,唐兮在她們手中多一刻便多一分危險,我得親自帶人出去查探。”
影一急忙阻止道,“主子你別急啊,以您如今這疲憊的狀態,何必將精力用在這等隨便誰都能做的事情上?倒不如好好養精蓄銳,等到查出唐姑娘的下落了,您再親自出手。”
看到霍謹言臉上帶了一點猶豫之色,影一再接再厲道,“而且您想啊,如今對方肯定已經得知了封城的消息,所以爲了保證自己的安全,更大的可能是在沙城周邊轉悠,沙城周邊那麼大,主子您就一個人,最多也就能往一個方向查探,萬一挑錯了放向,您再從那邊趕回來,反而多浪費時間,所以倒不如等有了結果了,您出手不也能更精準麼?”
霍謹言沉思半晌,最終還是認同了影一的話,他抿了抿脣道,“那好吧,事情就交給你了,我們的人分了五批進城,一共三十人,你安排妥當,務必在第一時間找到唐兮的下落。”
影一連聲保證,自己一定會做好這件事,纔好不容易將人哄去睡覺了。
霍謹言也的確太累了,幾乎是一沾枕頭就沉沉的睡了過去,影一留下了兩個人保護霍謹言,隨後便在城外集結了分批進城的手下,分了六個隊伍,以沙城爲中心點,去往不同的方向查探消息。
而影一猜的也沒錯,此時厲玲瓏等人的確沒有進沙城,而是在沙城南邊的野外安營紮寨,同時派了探子去城裡打探消息,而他們則在養精蓄銳,等待時機。
付靜蘭這會兒已經確定要改投厲風了,只是如今她卻不知道厲風的消息,所以便找了個機會向厲玲瓏詢問,“公主,王爺可有回覆?他會來救我們麼?”
提起這個,厲玲瓏的臉色便沉了下來,冷哼了一聲,“厲風那隻狐狸,怎麼可能跟我賭上一切?他只答應願意在城外接應我,至於其他就什麼都沒說了。”
聞言,付靜蘭心中有些氣餒,那豈不是說,她根本沒機會接觸到厲風了?
不過這時候厲玲瓏又接着說道,“不過北陽與鳳元對立這麼多年了,想來沙城裡必定本就有厲風的人在,到時候對方一定會找機會刺殺鳳烈,也算是能幫我們轉移一點注意力。”
“可是……若王爺有人手在,他爲什麼不說?”
厲玲瓏冷笑一聲,“他是不想過早暴露自己的底牌,讓我去傾盡全力,到時候他再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呵,想的倒是很好,我纔不會讓他如願。”
付靜蘭聞言,心中立即又升起一絲希望,這麼說的話,到時候他們還是很有可能逃離沙城了?想着,她的眸光閃了閃,呵,只要能逃離沙城,她就一定能找到機會帶着唐兮去找厲風!
次日一早,探子來報,“公主,我們的人注意到周圍似乎有幾個勢力的人正在以沙城爲中心向外搜查,我們在這裡恐怕過不了多久就會被發現。”
厲玲瓏皺了皺眉,“吩咐下去,分成幾支隊伍分別進城。”
他們這一行人目標太大了,只有分散開來,這樣纔有可能瞞過對方的耳目。
“可是公主,這樣會不會太冒險了?”萬一公主這邊被認了出來,那他們想幫忙都來不及。
厲玲瓏搖了搖頭,“無妨,不是還有唐兮在手麼?實在不行拿她做人質好了,總也能堅持一段時間,只要堅持到你們都趕過來,就還有一戰的能力。”
她的目光帶着些許複雜,“如今已經到了破釜沉舟的地步,不冒險又能如何呢?”
她的話說完,帳篷裡的衆人也都頓時陷入沉默,他們如今的處境的確岌岌可危,就算什麼都不做也註定逃不掉,倒還不如冒險一戰,還能有幾分生機。
當然,如果說她們不去沙城,在鳳元找個地方藏起來,倒也不是不可以,但以如今鳳烈這個架勢,大有不找到唐兮誓不罷休的架勢,若是她們遲遲不現身,她懷疑鳳烈甚至會主動向北陽發起戰爭,到時候她的處境就更尷尬了,手裡握着唐兮這張王牌卻又得不到半分作用,而北陽也將恨她入骨,她再回不去北陽了,所奢求的那些東西就更沒了着落。
所以如今的形勢,她是不管怎麼說,都要拼一次才行了,贏了,皆大歡喜;輸了,就是萬劫不復。
之後,隊伍被打散,分成不同的隊伍依次進城,當然時間上也不能過於密集了,所以唐兮和紛紛還有另外兩個男子組成的隊伍是放在第二天早上進城的,而厲玲瓏和付靜蘭則是比她們早上一步。
當然,考慮到鳳烈很有可能已經到了沙城,所以紛紛不敢冒險,於是將唐兮又另做了一番打扮,並再三告訴她不準隨便開口說話,實在需要開口的時候,聲音也要壓低一些。
唐兮知道她是在防着鳳烈,而且她裝失憶這件事已經開始奏效,最後關頭,厲玲瓏很可能會爲了保證自己的安全而直接放了她,這樣一來她也實在沒必要冒險去觸怒紛紛,於是她便全部十分順從的答應了下來。
她們二人這一次都扮作上了年紀的婦人,身邊帶着三個家丁,進城的時候也還算順利的經過了盤查。
如厲玲瓏所說,沙城就處於北陽和鳳元的邊界,她們這些優點野心的人,都不可能不將勢力滲透到沙城裡面,所以厲玲瓏在此處也有自己的人。
所以她們進城之後就都聚集到了厲玲瓏在這邊的院子裡,這前邊是一家瓷器店,後面就是自家的院子,院子不大不小,他們這幾十個人擠一擠倒也勉強能容的下。
而影一這邊就在唐兮等人離開不久之後,就找到了對方之前駐紮的營地,前前後後仔細檢查過一番之後,通過人數上的判斷以及一些留下的生活信息,他覺得很有可能就是厲玲瓏的隊伍,可惜還是來晚了一步。
不過也由此可以判定,對方很可能已經進城了。
這樣一想,影一便不敢再有半點猶豫,急忙回城通知霍謹言。
由於霍謹言一行人也不算什麼會受到鳳元歡迎的人,所以他們在沙城行事也必須低調一點,除了影一帶人出城搜查之外,霍謹言在好好休息養好了精神之後,也開始在沙城留意起來,然後就發現如今的沙城,戒備的確有點太森嚴了些,大街小巷都充滿了肅殺之氣,往日街上熱熱鬧鬧的行人也少了大半,大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
此外,霍謹言還注意道了將軍府的戒備比平時似乎還要多了幾倍,按理來說,若是要尋人,將軍府實在無需加派如此多的人手,而如今這般,只能說明將軍府裡有極其重要的人需要保護。
這樣一想就有些耐人尋味了,他記得前些天似乎有探子說,鳳烈身體不適,早朝暫停兩月……他本以爲鳳烈是憂心唐兮的安全,沒有心思也沒有那麼多的精力放在朝中事物上頭,所以才停了兩月早朝,但如今看來……霍謹言眯了眯眼睛,看來鳳烈這個小子比他想象中付出的還要多一點,竟是也親自追到了沙城!
要知道,一國的皇帝暗中來到兩國交界的地方是一個多麼危險的舉動,若是走漏了風聲,很可能會被敵方暗殺在此,想不到鳳烈爲了唐兮竟能做到這個地步,如此就算是霍謹言,似乎也無法再像從前一般無視他了……若不是從一開始就確定了唐兮不可能對他生出別的感情,那霍謹言一定會將他視爲此生最大的情敵,若是順手,他絕不會介意解決了他。
但如今,他知道唐兮對他只有姐弟之前,不管他付出再多,也永遠換不來他想要的,這樣一來,他對他竟隱隱有了一點同情……
不過有鳳烈親自坐鎮,霍謹言也放心了許多,起碼這樣一來,他也覺得救出唐兮的把握要更大一點。
於是當得到了影一通知的時候,他想了想,還是說道,“讓人把消息送到將軍府。”
如今沙城如此大張旗鼓的尋人,那麼隨便找個人去獻上消息領賞,便也不是什麼值得懷疑的事了,只要將消息傳到鳳烈那邊,鳳烈定然會第一時間全面封鎖沙城,那麼厲玲瓏等人就算再想出去也辦不到了,甕中捉鱉,一切就簡單多了,在鳳烈和他雙重的搜索之下,厲玲瓏等人想必藏不到兩日就會被發現。
在厲玲瓏等人進城的第二天,沙城就徹底被封鎖了,同時他們的心情也徹底沉了下來,明白自己如今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唯有破釜沉舟一戰。
在這肅殺的氣氛之下,也就唐兮一個人還沒心沒肺的吃的香睡的香,當然她心裡其實也緊張,尤其是想到鳳烈也在沙城之後,雖然如今沙城已經封城,但是卻也難保北陽是否會願意放棄這殺掉鳳烈的大好機會,萬一對方咬咬牙就此直接再次發動戰爭呢?這對鳳烈來說可就太危險了!
當然,以如今厲玲瓏等人焦慮的狀態來看,北陽似乎並沒有這樣的打算,所有唐兮也就還沒急到冒險逃跑的地步。
又過了一天,唐兮吃過早飯在院子裡散步的時候,恰好聽到了厲玲瓏同別人說話。
“你說什麼?沙城裡還有其他勢力在尋找我們的下落?”厲玲瓏眉頭皺的死死的,似乎很是疑惑。
“不錯,我也是出去買東西的時候意外撞見的,對方並沒有穿着官兵的服飾,而且行事隱蔽,所以應當不是鳳元的人。”探子認真回答道,頓了頓又道,“公主,這會不會……就是王爺留在沙城的勢力?”
厲玲瓏面色凝重的搖了搖頭,“可能性不大,以厲風的個性,他一定會以刺殺鳳烈爲先,怎麼可能會冒着暴露行蹤的危險來打探我們的下落?”
“那會是誰呢?”那人聞言,眼中也越發迷惑了起來。
“或許……是大乾的勢力也不一定。”說不定,在大乾的眼裡唐兮也的確很重要,所以他們也耐不住前來救人?除了這個可能,厲玲瓏也實在想不到其他答案了,畢竟這個時候願意淌這趟渾水的,必定是某個大勢力,還是將唐兮看的很重的大勢力。
“總之,對方是敵非友,避開對方就是了。”說完,厲玲瓏又問道,“城中的勢力都聯繫到了麼?”
“回稟公主,一切都準備的差不多了,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厲玲瓏眸子眯了眯,心中的緊迫感越發嚴重了,於是最終決定道,“就明晚吧。”
唐兮躲在一旁聽完了厲玲瓏的對話,才悄無聲息的退開了去,同時心中也是驚訝不已,還有一股勢力在找她?她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會是大乾,對於大乾來說她就是一個棋子,根本不會重要到這種程度,更何況如果是大乾的話,肯定會直接明着來,沒必要躲躲藏藏。
那麼這個人會是誰呢?答案似乎已經呼之欲出了。
唐兮嘆了一口氣,明明不想給別人惹麻煩的,可麻煩卻偏偏接踵而至,如今到底還是再次勞得霍謹言來救她了,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親自過來了?雖然不知道答案,但唐兮卻也大概猜的到,多半是親自過來了。
她苦笑一聲,南越那些追隨霍謹言的人,估計恨死她了,在他們無比重要的時候,她卻三番五次的牽動霍謹言,應當給他們造成了很多的麻煩吧?
不過好在,厲玲瓏明日就準備行動了,一切都將有結果,不論是死是活,起碼都不會再累得別人爲她爲難了。
正想着,紛紛就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了,“郡主您去哪兒了?害我好找。”
紛紛雖然嘴上抱怨着,但是眼底卻沒有什麼焦急之色,唐兮看在眼裡,心中也心安許多,看來她失憶這碼事已經完全生效了,他們都已經默認了她失去記憶,所以對於她的看管已經鬆了許多,若是之前,她哪裡可能有自己隨處逛的機會?
她對紛紛柔和一笑,“我就在院子裡散散步,晚上吃的有點撐。”
紛紛聞言也沒多說什麼,只開口道,“剛剛公主已經吩咐下來了,明晚我們就要行動,您千萬乖一點別給公主惹麻煩,知道了麼?”頓了頓又道,“到時候若真的沒有別的辦法,刺殺鳳烈的事,就只能靠郡主你了。”
唐兮點頭,“我知道的,你放心好了。”
次日一早,衆人集結完畢,然後便分幾路朝着城門那邊靠近。
她們之前爲了躲避官兵,是在沙城最偏僻的地界,離城門有些遠,這會兒爲了方便行動,便分幾隊往城門口去了,那邊也有厲玲瓏的一家店鋪,她們決定在那邊待到晚上,然後再行動。
這一路走過去,看似很順利,可實則卻已經被暗處的霍謹言盯上了,他盯着那個略顯臃腫的背影,眯了眯眼睛道,“影一,派人跟過去,不要打草驚蛇。”
影一微微一愣,順着霍謹言的目光看過去,正看到一個婦人以及身邊老媽子那臃腫的背影,皺了皺眉頭道,“主子確定那是唐姑娘?”
“我確定。”不管再怎麼改變外貌,他都能一眼看出她來,這靠的不是眼睛,而是一種感覺。
楚青辭 說:
抱歉,這兩天卡文卡的有點厲害,對着電腦一兩個小時都寫不到幾百字,所以乾脆停了兩天,讓自己放鬆一下,也理清一下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