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程安來到了何雨吟的病房前。
她臉上帶着沒有完全褪下的淤青,在看到程安時她微微一怔,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找我。”何雨吟說着看了眼她身上的傷口:“看來你命還挺大,竟然沒什麼事。”
程安眸光微斂,對於她的故意挑刺無動於衷。
“說起來我還挺感謝你告訴我,我媽當年真正的死因,不然我還要一直被矇在鼓裡。”何雨吟樂呵呵的說着。
“現在想想,你和任景西也算是絕配。”何雨吟眼裡滿是無所謂:“其實你也算是故意告訴我的,你明知道我對何方海心裡一直有怨恨,如果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就有可能會幫着你一起除掉何方海。“
“所以我後來幫任景西拿了證據,輕而易舉的就着了你的道。”
“可這不也是你心裡所期待的麼。”程安淡聲開口,目光平靜的看着她:“我只是告訴你事情的真相,要怎麼做都是你自己的抉擇。”
何雨吟輕輕的笑了下,有些自嘲:“程安,我有幾次是真的想殺了你。”
“我和任景西也算是一起長大,可他的目光從來都不在我的身上。當他的身邊突然多了一個你,我才知道原來他也可以這麼在乎一個人。”
何雨吟擡起頭眼裡帶着怨恨不甘:“我一直以爲我會嫁給他,可是你爲什麼偏要橫插一腳,搶走他!”
“何雨吟,到現在你還不明白嗎?”程安眉頭微皺反問着:“一直以來你只是想找一個能夠帶你逃離何方海的人,李楠也是一樣的道理。”
“你沒有愛過任何人,你只是想要自由。”
她聲音淡漠輕而易舉的揭露了何雨吟內心深處最隱晦蔽塞的角落。
她看見她因敗落而微微顫抖的身子繼續道:“你最大的錯誤就是把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別人身上,一次又一次的自欺欺人。”
“你騙自己何方海是一個好父親,騙自己母親的車禍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騙自己李楠是真的想要帶你走。”
“可是何雨吟,你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這十幾年來我不相信你沒有一點自己的思想,更不相信你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一切!”
程安輕喘着冷眼睇着她:“你本性不壞,卻懦弱不自省,以爲除掉了我就會讓你前路平坦,但其實你始終不過是一枚棋子。”
“你胡說!”何雨吟大聲怒喊着:“我就是恨你,就是看不慣你!我討厭你出現在我的生活裡,佔據着任景西,所以我纔想除掉你!”
她說着聲音卻漸漸小了下來,掩面痛苦起來。
“你放火想要燒死我的事情,你覺得何方海會不知道嗎?”程安見她動作有一瞬間的停滯時才繼續道:“他也許不會和你明說,但是他會縱容暗示你害我的所有舉動。”
“如果那天我真的出事追究起來,那三個歹徒就是最好的證人。”
何雨吟身子猛的一顫,見到她平靜的琥珀色瞳孔裡一股寒意不停的向上涌。
“從一開始何方海就已經準備拿你當最好的替罪羊了。”說着程安眉心輕擰,聲音也不由的沉重幾許:“畢竟這是他最擅長的事情。”
屋外的陽光一點一點打了進來,照在病牀上和何雨吟被頭髮遮擋大半的側臉上。
“何方海會受到法律的制裁,他的後半生都會在牢裡度過。”
程安看了眼時間,她該去任景西那了。
“你犯下錯自然也無法逃脫,重點就在於你要選擇如何去面對。”
她的聲音落下腳步聲也慢慢響起,快走到門口時何雨吟卻突然喊住了她。
“五年前,是何方海將任景西支開到沿市的,也是他告訴了我們你懷孕的事情。”
程安的掌心捏緊轉身看向她,她目光清亮又誠懇:“任景西從來就沒有要和我訂婚的意思,是我們故意騙你。”
“後來,他從沿市回來本來是要去見你的,是我在公司把他攔了下來,和楊酈瓊演了一齣戲讓他先回了家。”
“楊酈瓊以死相逼任景西和我訂婚,當晚就去了醫院搶救,何方海又將這件事情故意告訴了任氏集團的高層和新聞媒體。”
“楊酈瓊醒來後又拿你來威脅他,他被逼無奈只好暫時答應。”
“後來你出國了,我們都以爲這件事已經成了定局,不久我和任景西就會結婚。”
何雨吟說着眼角紅了紅,有淚水藏在眼眶裡,即是不甘又是羨慕。
“可是他從來沒有一刻放下過你,他永遠不會和我親近,甚至避而遠之。”
“你不在的五年是他出國出差最頻繁的日子,他雖然一直都小心翼翼着,可何方海一定不會放過任何的可能性。”
“我知道他告訴楊酈瓊,當晚任景西就受傷去了醫院。”
程安回想到何方海劫持她時說的話。
任景西這五年一直都有偷偷的去盧塞恩見她。
“我知道他無時無刻都在想着和我解除婚約,結束一切去找你。”
從何雨吟病房離開後程安直接去了ICU。
醫生說任景西最近的情況有好轉,再觀察一段時間就會轉到普通病房,只是一直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小安。”
程安坐在走廊的長椅上聞聲擡頭,看見孫清北的時候愣了一下。
“我剛出差回國就立刻趕了過來,還好你沒什麼大事。”孫清北說着在她對面的椅子坐下:“孫倚在停車一會兒就上來。”
程安點點頭垂着眉眼,沒一會兒功夫突然擡起頭看向他,對上他含有深意的雙眼。
這一刻程安就知道,孫清北是故意出現在她面前的。
“我哥呢?”
孫倚跑上來的時候四處看了看,只見到程安一個人坐在那不由的愣了愣上前問着。
“剛走。”她回答着雙手緊緊的扣着椅子,臉色有些蒼白。
“你怎麼了?”孫倚見狀態不對連忙問着:“是不是身體又不舒服了,我給你找醫生去。”
“沒有。”程安喊住他聲音卻是有些哽咽:“我,沒事。”
聲音落下,眼淚也忽地一顆一顆砸了下來,她咬緊牙關可心口的疼痛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減輕,還是那樣痛徹心扉的讓人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