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封魔錄:真魔劫
009、事有蹊蹺
“我二人說話算話,你走,我們絕不攔着。”日月雙聖異口同聲。
“我魚諾海從不丟下朋友。”
“不行,他今天必須得死。”
“哈哈哈哈,那就一起死吧。”魚諾海獰笑。
說話間,魚諾海身上又接連中了幾劍。
日月雙聖希望他能知難而退,每一劍都劃的很淺,不過一劍接着一劍,他仍是倔強的堅持着,魚諾海整個成了血人。
“想不到你一個小太監,竟如此忠義。”日月雙聖嘆道。
“漂亮話就省省吧,咱們不是一路人。”
“小子,別自以爲是。”
日月雙聖惱羞成怒,快劍十幾招兒連攻,魚諾海身上又添七八處新傷。
地上一片全是魚諾海的血,此刻,他的氣力已近空竭,全憑一個信念支撐。
他知道自己再也支撐不了多久,很難等到支援了。
在那之前,必須做點什麼。
獨孤歡動了一下,他大概是想站起來,卻又踉蹌着坐了下去。
日月雙聖嚇了一跳,二人退開數步,驚愕的望着獨孤歡。
確定是虛驚一場,獨孤歡眼神空洞,也許太多的酒,已經損害了他的視力。
不過對魚諾海來說,卻是一個小小的希望。
魚諾海趁機把獨孤歡踢了出去,撞在一棵樹上,樹幹不是很粗,樹冠卻很大,乾枯卻濃密的樹冠有許多積雪。
積雪簌簌落下來,砸在獨孤歡的臉上,灌進他的脖子裡。
冰冷的積雪,使他的意識漸漸清醒。
魚諾海緊隨而至,繼續守在獨孤歡身邊,擡腳踢下更多的雪。
“年輕人,你已經爲他做得夠多的了。”日月雙聖對魚諾海說道。
“是啊,如果可以的話,下輩子可不要再跟一個酒鬼做朋友。”
魚諾海擦掉嘴角的血,露出倔強的淺笑。
“你拖不了太久,趁還有一口氣在趕緊去尋個郎中,興許能保住性命。”
日月雙聖端着劍,擺出一副“年輕人聽句勸,我真的是爲你好”的姿態。
“少小看人了,你們知不知道這世上有一門功夫,可以讓一個人在臨死前力量爆發,殺掉比自己強上十幾倍的敵人。”魚諾海笑道。
日月雙聖互相看了一眼,他們知道這小子鬼主意多,不過這世上確實有這類功夫,豁命一搏時,可以用藥物,或者針刺穴位的方法,來短時間內提升自己的功力。
獨孤歡抓起地上厚厚的雪,抹在自己的臉上,塞進自己的脖頸裡,他的帽子早掉了,就連頭上也抹了一把。
他正在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
“殺了他們。”日月雙聖異口同聲。
“百影——”
日月雙聖提身未動之際,魚諾海暴喝一聲,只見漫天血影,刀影。
四面八方全是魚諾海的影子。
哪一個是真,哪一個是幻?
根本無法分辨,所有的血影,刀影,都掛着風聲。
日月雙聖拼上最快的速度,以長劍格擋每一抹刀影。
比煙花更絢爛的招式,比煙花更短暫的招式。
剎那間,人影刀影漫天,剎那間,歸於一人一刀。
魚諾海落地的時候,體力難支,順勢半跪下去,以刀撐地,艱難的擡起頭來,注視着眼前的敵人。
日月雙聖各中十幾刀,刀刀都在前胸後背,兩個人也成了血人。
傷成這樣已經沒法靠封印穴道來止血了,兩個老傢伙恨得咬牙切齒。
“這樣的招式,還可以再來兩次,你們躲不過去的,嘿嘿嘿嘿。”
魚諾海嘴裡不斷噴出血來,他眼睛中的光,卻依然明亮。
“小魚,小魚——”獨孤歡呢喃着,一隻手在樹幹上摸索着,試圖扶着那棵樹站起來。
“虧你還認得出我來。”魚諾海咧嘴笑起來。
“怎,怎麼回事?那,那倆人,是,誰?”獨孤歡使勁兒掐着自己的腦仁兒,吃力的站起來。
獨孤歡的視線仍很模糊,使勁眨巴幾下眼睛,唰的把刀拔出來了。
“是,是,你們。”
獨孤歡艱難的朝魚諾海靠過去,身子在晃,握刀的手也在顫抖。
獨孤歡甩着腦袋,雪沫子濺了魚諾海一臉,不過小魚兒仍是笑着,不管怎麼說,他清醒些了,痛快。
就算死,也是個明白鬼。
獨孤歡的手在抽搐,他狠狠把手握了又握,握緊刀柄。
四個人混戰在一起。
現在的局面倒也不失公平,日月雙聖的幾處穴道,都被魚諾海刺破,這也是魚諾海故意爲之。
兩個老傢伙不把魚諾海放在眼裡,一直不曾動用道門內功招式,現在想用也用不了了。
獨孤歡半醉半醒,真氣無法凝聚。
四個人完全是近身白刃戰,喝醉的喝醉,重傷的重傷,就連日月雙聖也不能高度同步了,四個人打的跌跌撞撞,東倒西歪。
事到如今,日月雙聖也顧不上要臉了,哥倆兒一商量,各自從懷裡摸出個小錦盒來,裡面是個紅色的藥丸子。
這藥丸子也是“老不死的”的作品,說是服用後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但也有副作用,會在短時間內喪失心智。
日月雙聖知道“老不死的”醫術高超,可以斷肢再生,殘魂續命,但對於喪失心智這種事,還是很介懷的,畢竟自己是“日月雙聖”豈可成爲別人行屍走肉般的工具。
兩個人自己先抽了自己一嘴巴,這才把藥丸子吞了。
效果確實意想不到,兩個老傢伙眼睛都紅了,跟燈籠似的,身上的傷口眨眼間結痂止血,青筋暴起,身上、頭上蒸騰着縷縷白霧。
“小心——他倆吃藥了。”魚諾海趁着錯身之際,在獨孤歡耳邊大喊。
日月雙聖的速度、力量瞬間爆發,也不再有什麼劍招套路,一味的挺劍平砍刺殺。
魚諾海和獨孤歡身上頓時又多了好幾個血窟窿。
“媽的,什麼日月雙聖,好大的名號,還特麼吃藥,這是失去理智了啊。”
魚諾海罵罵咧咧,自己已經氣空力盡,別說再來一次百影,就是再來一次十影都不行了。
“這次是真的要死了。”
絕望的陰雲壓過來,魚諾海只覺得天上的白雲,地上的樹木,不斷旋轉着,旋轉着,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這次是真的死了。”
就在意識彌留的剎那,他想到兒時的那間破窯洞,他的肚子餓的咕嚕咕嚕的,透過薄薄的肚皮,幾乎都能看到裡邊腸子的輪廓。
就在他快要餓死的時候,姐姐帶着餅回來了,當時的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那麼多的餅。
姐姐把餅留給他,還給了他些銀兩,就走了,很多年都沒有再見到過。
魚諾海在黑暗的世界裡,不知停留了多久。
一股腐臭的味道撲進他的鼻子裡,還真是死了呀,地獄裡這麼臭,也是人都死了,爛了,就臭了。
他意識到前邊有些亮光,努力睜開眼,就見到一張肥碩的大臉,正氣喘吁吁的望着自己,胸前還有一雙大手,在不停的輕輕按壓。
“鮮于燕?”魚諾海心裡一驚。
“醒了,醒了,他醒了,哈哈哈哈。”
鮮于燕這麼一笑不要緊,嘴裡的臭氣全撲過來了,魚諾海一個沒忍住,翻身狂吐。
鮮于燕愛吃羊肉,卻不大愛清潔牙齒口腔。
“瞧,能吐成這樣,這傷是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啊。”鮮于燕好像在跟什麼人說話。
魚諾海知道自己沒死,罵上了。
“死鹹魚,你遠點,離我遠點。”
魚諾海翻身起來,看見郭曖也在,另外還有一個人——高仙芝?
這到底是死沒死啊?
怎麼大白天見鬼了。
魚諾海見過高仙芝的畫像,這風采,這身姿,定是他啊,不過他都死好多年了啊。
魚諾海臉色煞白。
“沒事兒,活的。”鮮于燕也不客氣,在魚諾海臉上輕輕拍打,助他清醒。
“什麼活的?”魚諾海都嚇糊塗了,前段時間邊令誠被壓回來,他們察事廳子也奉命在察高仙芝的事兒。
“他是活的,”鮮于燕指指高仙芝,又指指魚諾海自己,“你也是活的,我們大家都活着呢。”
“獨孤歡呢?他,他怎麼樣了?”
“他也沒死,郭曖正照顧他呢。”
鮮于燕把魚諾海扶起來,魚諾海感覺身上不太對勁兒,剛纔自己明明一身口子的,怎麼感覺除了累之外,好好的啊?
魚諾海低頭看看自己,衣服上的破洞都在,血跡也在,就是傷口已經全都癒合了。
“我給你治的,放心吧,你沒死,也沒靈魂轉體。”鮮于燕大大咧咧的說道。
郭曖正在給獨孤歡運氣療傷。
獨孤歡受的都是皮外傷,就是有點兒真氣紊亂。
打鬥的痕跡還在,地上的血跡還在,有蛇娘子的屍體,卻不見日月雙聖的蹤影。
既然郭曖他們來了,那倆老傢伙要麼留下屍體,要麼跑了。
“他們人呢?跑了?”魚諾海問。
“誰呀?”鮮于燕問。
“是啊,誰將你二人傷成這樣的?”高仙芝衝魚諾海點點頭,也問。
魚諾海咧嘴笑了笑,他還是不太習慣高仙芝跟自己說話,畢竟他都“死”那麼多年了。
“蛇娘子,還有日月雙聖啊,”魚諾海詫異道,“你們沒見到他們?”
魚諾海恍恍惚惚的,那倆人跑哪兒去了?喪失理智,瘋了?到處亂跑?跑丟了?
“我們來的時候,只見到歡兒,獨孤歡和你倒在血泊裡,還有那個蛇娘子的屍體,並沒有見過別人。”高仙芝解釋。
“是啊,我們也納悶呢,蛇娘子反倒是中毒死的,你倆被亂劍砍暈的。”
事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