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早已經聽不下去,其中一位統領喝道:“總不能什麼也不做,就這麼任由天下大亂而起的時機,就這麼白白的浪費掉吧。”
“不錯,我們一定要做點什麼。否則遲早會被周邊的州郡給吞滅掉。”
酒桌頓時變得混亂起來,丁原和任原等人雖然猜測到宗禪肯定早已經做了鋪排,但還是想親耳聽他說出來比較妥當。
前者目光如炬地道:“宗少,你可否說得更加詳細一些。”
“兩個字,一種策略,我的辦法,全在這兩個字上。”
“是哪兩個字。”
說到關鍵之時,連令子傑和蔡太正兩人,都送來熱烈而期盼的眼神。
“藏拙。”
“藏拙?”
衆人爲之一呆。
丁原會意地撫弄起並不長的鬍鬚,哈哈笑道:“好個藏拙。不錯,此策略,是現今形勢之下。保存我渭城守軍最爲有效的辦法。但此法可以保證我們沒有近憂,但卻有遠慮。請問宗少,這個問題你又想以什麼手段策略加以解決。”
宗禪與令子傑交換一個眼色,兩人眼裡都充滿了對丁原的欣賞之意。
前者笑道:“丁兄問了個好大的問題,怎麼和你說呢。”
令子傑催促道:“別賣關子,你小子其他什麼都好,就是這點不好,每到關鍵時刻,總喜歡吊人家胃口。”
宗禪被揶揄得全身癢癢,“好好的耍怕了你們,我要去見一個人。”
“見一個人?什麼意思。”
宗禪迎上衆人的火熱眼神,“高句古國大宗師,身爲無極門的門主,美人兒師傅凌羅碧的師尊金正林。”
“啊。。”
衆人大驚,連令子傑都差一點把杯子裡的酒給酒了出來。
蔡太正卻眉頭收緊,“你要見天下刺客鼻祖的另外一宗的門主。我的天啊,究竟是何意思。”
丁原等人也百思不得其解,目光熱烈的等着他的答案。
“其實很簡單的嘛,至少在相當一段時間之內,此人可以引爲我們渭城的外援。得他一人之力,等於得到了整個無極門。得到了無極門的幫襯,也就等於是得到了高句古國數十萬的精兵強將。”
蔡太正開始有點明白宗禪的策略了。
但其它的將領則半明半白,由於對無極門瞭解不深,並不知道宗禪策略裡的詳盡。
“我要去見的這個人,你們應該都聽過他的名頭。”
丁原道:“金正林聽說在幾十年前,就已經是高句古國的大將軍。後來掛印封金,成立了無極門。被尊天下四大宗師之一。無極門就是這個時候建立起來的。深得高句古國皇帝的信任。幾乎是高句古國的權威之所在。雖然不直接掌兵,卻可在隻言片語之間,將高句古國所有的兵權握在手中。我不擔心宗少你選擇他作爲說服目標,也不擔心金正林能否提供我們青龍幫所需要的戰略支持。唯一考慮的事情是,宗少你應該怎麼說服這位智慧通天,武技超神的大宗師。”
幾道目光,像箭一樣飛了過來。
宗禪炯炯地迎上他們的詢問目光,一字一句道:“遇水搭橋,遇山開道。具體的事情,當然得見到了金正林才能作數。連時間我都已經定好了,總之此行是勢在必行。”
令子傑好像與其它的人不太一樣,當宗禪說起此帶這時,他只一味地在喝着酒。
丁原和任原兩人,終於算是聽明白了他的策略。
只知道要說服一位異族的大宗師來作爲城主宗禪的客援,談何容易。
但宗禪即已經下定了決心,以他的毅力的果敢的性情,必定是不懼萬險,不避生死地要將即定的策略,原樣不動地執行下去的。
他們作爲屬下,除了支持還是支持。
“我等願奉城主號令,城主放心去吧。”
宗禪滿意地點點頭,拍拍各人肩膀,丁原等人魚貫退出酒席,一場歡宴,已經進入到尾聲。
酒桌上,於夜幕降臨之時,只剩下蔡太正和令子傑兩人。
而宗禪則負手在後,背對着兩人,雙眼望向城主府內院一道高牆下的開闊花園。
“小杰剛纔有問題想問我是嗎。”
蔡太正嬉笑道:“傑少一直未出聲。要真有問題,應該是一針見血的大問題。傑少,是不是。”
令子傑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轉向宗禪之時,表情立即變得嚴肅起來。
“宗少,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你是否在拿和美人兒師傅凌羅碧的感情,作爲交換金正林支持的籌碼?”
蔡太正渾身巨震,宗禪則不敢相信地轉過身來,“傑少,你…。”
“直接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宗禪深吸一口氣,還從來沒有見他因爲一個如此簡單的問題,而變得整個人都不自然起來的樣子。蔡太正嘿嘿笑道:“這是你們與凌羅碧之間的私事。我蔡太正是否需要回避。”
令子傑搖搖頭道:“蔡兄是自己人。此事無需迴避。”
令子傑雖然話向蔡太正而說,但雙眼卻自始至終沒有離開過宗禪的眼神。
宗禪向前邁出一步,來到令子傑的酒桌旁邊。
兩手將令子傑環繞在手臂之內,手掌撐持在酒桌之上,與令子傑幾乎只是挨着一張臉,雙方之間撲出來的口鼻呼吸都可以清楚的聞到。
宗禪雙眼變得無比的劇烈,瞪得比任何時候都要碩大,一字一句道:“其他的人都可以這樣說,唯獨你不可以這樣認爲。其它的人都可以認爲我宗禪是個野心家。唯獨你不行。因爲你是我的兄弟。”
令子傑也是渾身巨震,嚥了一口,將宗禪一把推開,“請恕我無法分辨你的言語,究竟是真,還是假。你要去做大事,我令子傑支持到底。但要以感情手段,傷害我們的美人兒師傅,怕到頭來,只會深深的踐踏傷害到她,我勸宗少,你還是三思而後行的好。”
飲完了桌子上的半杯殘酒,令子傑起身離開酒桌,到了院落小拱門前停了下來,頭也不回地道:“昨晚洪如菁告訴過我。美人兒師傅,和二師姨,三師姨,都在中部神州城。如果你要去找無極宗師金正林,現在正是時候。聽說美人兒師傅,這段時間就要回國敘職。”說完此話,令子傑挑開拱門的珠簾,消失在了迷糊的視野之中。
宗禪呆呆地坐了下來,就着令子傑剛纔的酒桌,自己倒了一杯。
蔡太正親自把盞過來與他一碰,“一個人喝悶酒是最傷身的。我來陪你。”
宗禪啞然失笑,“幽冥刺客,你也聽到了。小杰現在不知爲何變成這樣。對我的感情事兒,介入得如此厲害。我真懷疑他要是個女的,會不會變成我媽。”
蔡太正指正道:“你們根本是無父無母的孤獨,又何來的孃親。”
“去你的。”
兩人相視苦笑。
蔡太正良久,拍拍他的肩膀道:“令子傑的擔憂,不無道理。但你這樣做,也有你的理由。作爲兄弟,我不選邊站隊,卻有一句話要告誡你,和你自勉。那就是,在你清醒的時候,永遠都不要做會讓自己以後後悔的事情。”
再多拍了兩記,蔡太正也走了。
整個天地,突然之間清寂下來。
順着宗禪面前的酒桌,延伸開去,到了地面,再至地面的遠處,城主府中的花池,小別菀,以及被高大的圍牆擋住了的外邊喧鬧的世界…
宗禪的意識也開始因爲酒意,百變得有些迷糊起來。
突然之間,他握緊了拳頭,狠狠砸在了桌子上。
宗禪含糊不清,自言自語地道:“我宗禪下定決心要完成的事情。就一定會將它完成到底。一定!”
涼水弄清影,一道如鶯般的秀美麗容,不時出現在宗禪的身邊。
龍馨兒那溫婉可人的聲音響起道:“小宗,小宗。看你,都說了少喝一點。其它的人怎麼也不攔着。來人,取盆熱火來。”
宗禪的視野變得越來越迷糊,瞪着龍馨兒的那雙美麗的眼神,突然叫了聲美人兒師傅,頹然倒下,躺在她的懷裡呼呼地睡了過去。
中部神州城內,一道黑影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到了異族別館這片廣大的皇城區域。
此時月明星稀,清風拂面,於一處花園的盡頭,站在花池旁邊有一男一女兩個影子。
女的芳美可人,男的雄姿英發,但兩人卻均如石化了般,在等候着對方先發聲。
凌羅碧終於別轉小巧玲瓏的嬌軀,幽幽的眼神裡送出兩道淡淡的秋色,神色一點兒也不淡定,哪像一個見慣了場面,極具一劍定江山魄力的美人兒刺客。
她終於首先盈盈開口道:“你真的要這樣做嗎?你確定要娶我麼。要知道,你我雖然並沒有師徒的名份。但卻有傳藝授業之實。世人也早已經把我看作你的半個師傅。如此一來,面對天下人的眼神這一關,人如何闖得出去。”
宗禪頓時如中無形冰掌,全身上下都痛楚透了,如同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都被凍僵了,痛苦一點一點地撕心裂肺地散開,終於忍不住啞然道:“就連美人兒師傅,你都不理解我的苦衷。哎,其他的人我又怎麼好意思強求他們理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