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果然信守誓言,很好,請坐。”
宗禪坐在這位魔鬼的對面,就有如坐在火爐上在烤一般,十分不自在地短身下去。
小二的立即給他添了一杯熱茶。
桌子上的小火爐裡,正蒸着兩籠香包,蒸氣一起,香氣四溢,惹得宗禪胃口大動。
他絲毫不把嬌媚而氣勢凌人的魔後放在眼內,有如當着一名大家閨秀在行粗魯之事般,將小籠包從籠子裡取出,連小二幫忙夾包子的過程都直接省去,一出籠,連忙把包子往嘴裡送,一邊吃,還口齒不清地大讚香美。
洪如菁瞥了一眼他的神態,不但沒有反感,反而玉容上露出一個罕有的嬌笑。
宗禪將她的反應計在心裡,眉頭一挑,眼神一轉,打蛇隨棍上地道:“宗主怎麼這麼有心情,居然請我吃早餐,謝謝了。不過我這人主是這樣,人很爛,脾氣很壞。無論別人怎麼收賣我。有些原則上的問題,我是始終不會退卻的。”
洪如菁罕有地露出一個嬌嗔的模樣,故意裝作咬牙切齒地啓動玉脣,幽幽地一字一句道:“你如果想死,本後也可以成全你。不過不是在這裡。本後今天心情好。不想立馬殺了你。”
宗禪正想再胡謅兩句,問道:“那你請我來幹什麼。對了,你想何時動手。”
這句話換作其它人,一定聽不明白它的意思。
洪如菁淡然地道:“時機到時,我自會通知你。”
宗禪眉頭大皺,將吃剩下包子手指裡的香油也送進嘴裡吸食乾淨,那吃相,當真成了酒樓的活招牌,看得讓人垂涎欲滴。
“洪宗主不會是真的專程請我吃早餐,喝茶吹牛的吧。”
身爲魔宗的頂級智者,洪如菁一向來在手下面前十分的端重,自持身份,不開任何玩笑,也冷麪貫了。
哪知道在這個本是敵人的年青佼佼者面前,卻端不起架子來,不是因爲她心不夠狠,而是專門面對宗禪的熱情似火而不令人討厭的糾纏有種莫名其妙的衝動。
換作是任何人,被這口齒無礙的傢伙一通說道,陌生人也會變成朋友。
洪如菁玉指一點,指着對面的樓道:“今日除了請你喝茶吃早點外。還請你看一齣戲。不過你想看到這齣好戲,則必須得行些方便,作些易容才行。”
宗禪心叫一聲混帳,心急令子傑他們在鎮天泉下的遭遇。
時間已經過去一天,不知道蔡太正幾人能不能應付得了鎮天泉下的殘酷環境。
幸好他幾天前,曾經將所有有關鎮天眼和魔天眼的秘密告訴了幾人。相信以令子傑的聰明,蔡太正的敏捷,和丁原的厚重,不至於會出什麼大問題。
宗禪看看天色,“我能否選擇不看這齣戲呢。”
洪如菁好像知道他心裡面在想什麼,輕輕地以玉脣在杯子軸邊一碰,輕啜小口,美態叢生地道:“可以,但你一定會後悔的,到時候腸了綠了,別怨我沒有提前和你打招呼。”
聽她這麼一說,宗禪的好奇心還真被激了起來。
對方表面上客客氣氣,實則一定不會讓這麼一場精心安排的所謂大戲讓他錯過的。
宗禪心中尋思到底是什麼大戲,想了一通,也沒有頭緒。
除了要與令子傑他們在鎮天泉下會合外,反正現在閒暇無事,心想就如了魔後之願,在這裡多呆一會也好。
“好吧,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魔後你即以如此豐盛的早餐來賄賂我。宗禪也不是一個不知禮尚往來的人。如果你需要,隨你過夜也成,更不要說隨你看戲了。”
洪如菁心裡立即涌起一股難以形容的感覺,換作是其它任何人向她說起輕薄的話來,肯定早已經沒有命了。
偏偏宗禪的話裡,除了挑逗之外,沒有半點輕薄的意思。
但她隨後送出的一個微笑,卻把宗禪給震攝住了,再也打不起她的主意來。
“可以,完全沒有問題。如果你有興趣的話,今晚在我修煉絕情棄愛的《失落空間》頂級功法時,就來與我相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宗禪頭皮發麻地打了個寒顫,腦上露出個職業般的笑容,打哈哈道:“開玩笑的,開玩笑的,魔後不要客氣。請。再不吃,這些香甜可口的早點,可就要浪費了。”
洪如菁目的已經達到,滿意地瞥向另一邊。
宗禪回頭向客棧內的三樓瞥了一眼,發現食客居然越來越少,最後只剩下他們這一桌,除了自己和魔後在三樓上外,一個夥記也沒有。
他立即明白過來,這是洪如菁精心安排的一出好戲。
簾子挑下,從這些竹簾的縫隙裡,宗禪可以隔着一條長街的距離,看到對面的酒樓處的情景。
其它的地方都熱熱鬧鬧,人來人往的,隨着天亮的到來,馬上進入到沙漠之城固有的繁華模式。
唯獨這最熱鬧繁華地方的兩處酒樓的三層以上,卻一個人影都沒有,怪事連連,讓人摸不着頭腦。
就在他感到美人在面,卻無法去調教一下對方而感到有些鬱悶之時,對面的高樓處,頓時出現了幾個影子。
宗禪宇瞻一望,赫然是高句古國大宗師,與自己頗有交集的金正林,帶着他的其中三個內門弟子,無極門的刺客高手凌羅碧等人進入酒樓內的三樓。
凌羅碧等人入到樓梯口的位置之後,立即警戒地排開。只站不坐,而居中的一張早已經備好的桌子上,金正林面南而坐,正對着宗禪他們。距離只有一條大街之遠。
但隔着竹簾,再加上他和洪如菁立即生出警覺,將全身的精氣收納入內。連毛孔也反向擴張起來,眸子上的精光減弱,自發地進入到類似於龜息的寂靜狀態,好奇而期待地向對街酒樓上望去。
洪如菁似乎很滿意宗禪的表現,風輕雲淡地道:“你很興奮吧?聽說,你的無極得到過金老頭的指點。”
宗禪回敬道:“興奮說不上,只是覺得大宗師與我更有緣一些。”
洪如菁秀眉輕蹙,“那本後呢,與你就沒有緣了嗎。”
宗禪苦笑一聲,“有,但是孽緣。”
宗禪不想去看對方此時的面容變成了什麼表情,他用腳指頭想一下,都知道對方一定沒有好面色給他看。
洪如菁果然低聲下去,終於不在出聲,像入定一樣,張開半眯點眸子,透過竹簾望向遠方。
金正林坐入桌內後,十分諳熟地弄起茶藝來。
一張茶座上,一隻晶瑩剔透的茶壺,在他手上滴溜溜地旋轉着。
好一陣後,將茶壺放下,再將裡面滾燙的泉水倒出。
先溼潤了幾個杯子,再將杯子一一倒盡,接着滿上。
再接下來,他就什麼都不做了,居然也像老僧入定一般鐵鑄般凝然不動。
而守在樓梯口位置的凌羅碧等人,則個個面色略微帶上一絲緊張。不時還向樓梯口位置看一眼,似乎在等着什麼重要的人物。
連見貫了場面的頂級刺客,都顧忌重重,宗禪心中陡然一震,心想這究竟是什麼人,能讓金正林大師如此大陣丈地等候他。
正尋思之間,人來了。
宗禪放眼望去,赫然是久違了的突勒汗國的比爾王子及一衆屬下。
宗禪在比爾王儲帶來的十多個隨從裡尋找一陣,沒有見到葉赫娜拉公主,略覺有些失望。
只是另外一件特別的事情,引起了他強烈的好奇心。
只見比爾王儲所穿着的,再也非是一件王子的貴服,而是一件尊貴無比的藍色常服刺龍袍。
宗禪眼尖,知道那是隻有突勒汗國的皇帝纔可以穿的袍服,怎麼比爾王子也穿上了,難道說…
想到這裡,宗禪猛地心中一震,洪如菁見他反應激烈,輕聲嬌喝一聲道:“別激動,突勒汗國早已經易主了。好戲就快開始,想看到最終的精彩處,就安靜一些吧。”
宗禪幽幽地皺了一下嘴角,苦笑一聲,伸手入桌,摸起一杯茶來一口吞下。
當他放回茶杯的時候,見到魔後洪如菁的掛着兩顆特大珍珠的玉耳的外耳廓,居然在不停地聳動,暗叫厲害,自己也有樣學樣,集中所有的精神力量,展開體內的仙魂之力,將耳廓方向朝痽對街,也偷聽起對街的談話來。
“比爾皇帝果然準時,請坐,紫衣,上茶。”
突勒皇帝比爾坐了下來,側身道:“老法師大駕光臨。這次有緣到沙漠之城來。真是沙漠之城浩蕩的福氣。不知突勒汗國又有沒有這樣的福氣呢。”
此話十分的隱蔽,暗藏收攬人心的意思。
大宗師金正林那特有的磁性蒼老聲音響起,悠然一笑,“皇帝陛下說笑了。如果有緣的話,老夫想天下萬方,每一個國境,都去踏上一踏,以瞭解一個自由的靈魂神馳四方的願望。”
比爾皇又是一笑,向身邊人吩咐一聲道:“你們先下去。”
宗禪眉頭一皺,知道寒暄過後,重要的事情終於要上場了。
果然,只見比爾皇湊近到了金正林的身邊,慢條條地道:“老法師,難道你沒有聽說過嗎。誰得寶眼,誰得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