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無諾和燕不開兩人離城後,夜幕也已經降臨。
由於下午時分下了一場小雨,現在整個皇城內,仍舊沉浸在一種灰濛濛的霧氣裡。
但在皇城內的其中一棟建築內,早春的生機和氣息與這裡的氣氛格格不入。
門外把守的黑袍罩面的壯漢人數至少是十來個,分作兩隊,並列大門之前,更外圍處是兩座巨型的石雕,兩隻石獅威猛地扒在左右,似乎顯示出陰龍宗魔帝的全面迴歸,讓整個魔宗立即實力劇增。
宗禪憑藉着過人的輕身功法,立即瞞過了看守,悄然無聲地進入到了陰龍宗的宗門建築之內查探究竟。
他搞來搞去,翻牆而入,無論是巨大的石獅旁邊的看守,還是在內不間斷巡邏的陰龍宗好手,皆被避讓過去。
但宗禪來到一處花草叢中之時,發現左右兩邊是一排並不高的青樹。而裡面則有一座像大殿的建築。
其它的院落,廣場,廂房之類的建築,則寧次節枇,坐落在巨大的整體構造院落之內。
以宗禪對陰龍宗的瞭解,他們自從幾年前魔帝潛修後,就再也沒有崛起過。
如今卻突然之間冒出這麼大的派頭,不禁讓人心生疑竇。
宗禪眉頭大皺,暗想這田豐林果然是個老手,在檢修閉關期間。居然還在遙控指揮着他的屬下擴建陰龍宗的地盤,實在讓人意外。
宗禪看準時機,以毫釐之差,避過不間斷地巡邏的陰龍宗衛隊,再繼續以匍匐着前進的辦法向陰龍宗老巢內巨大的建築物接近過去。
幸好他所在的花池,有着至少高過腳踝的花草。否則在無數的高燈下亮的照耀下,他就算是再會僞裝,你絕對逃不過千百雙的陰龍宗好手的眼睛。
此時月光下亮,大殿一片沉寂,似乎沒有人在裡面。
但是門外森森巡邏着的陰龍宗好手對它的保護,還是引起了宗禪的注意力。
他很想知道殿內究竟有什麼,說不定會遇到魔帝田豐林也不一定。
冒險是他的最愛,這次不管是不是在理性的思慮之下進行的行動。他都認了,即來之,則探之,不探出一點名堂來,絕不罷休。
不知道陰龍宗老巢外爲他押陣的蔡太正會不會見他這麼長時間沒有出去,自己冒險進來。
宗禪只好停下匍匐前進的身子,坐在其中一角旮旯陰影裡,學夜魅貓頭鷹叫了一聲。
不久後,在陰龍宗建築羣落老巢外守候的蔡太正回了他一聲,宗禪一顆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繼續他的探查之路。
“咚咚。”一顆小石子扔向大殿右邊,當門口處的一羣陰龍宗好手咋咋呼呼向右邊大門查探時,宗禪一個旋身,神不知鬼不覺地飄飛到了大殿的頂端瓦背之上。
腳下一重,踩裂了一片琉璃瓦,幸好他動作麻溜,立即作出反應,將化成碎片即將掉落的瓦片接住,輕輕地放在瓦背上,心叫一聲好險,立即躡手躡腳地向建築羣落的後院飛去。
他像一隻靈貓一樣從後殿處進入了陰龍殿內。
哪知大殿裡什麼都沒有,只有無數的幕布幡影,好像剛剛進行過一場法會般,到處都樹滿了旗幟。
“你,終於還是來了。”
宗禪立即轉身,於黑暗之中,感覺到一陣頭皮發麻的不詳,有墜五里雲霧般輕輕轉身,面向大殿內的暗沉聲音傳來的方向。
從黑暗裡對方的身影來判斷,此君不當魔帝之時,卻像一個瘦削的老頭。
但讓宗禪震驚的是,此君的側成,居然與一個自己熟悉並且尊重的女性那麼的相像。不竟讓他大驚失色。
“啊,是你。”
“令子傑,可惜你來的不是時候。”
宗禪心叫一聲乖乖,難道說魔帝田豐林把他當成了令子傑了?
既然對方誤會,那不如順着這個誤會,繼續下去好了。看魔帝會對他的好兄弟令子傑會有什麼樣的態度。
此刻宗禪就是令子傑,令子傑就是宗禪。
他重重地點點頭,故意裝作淡然地道:“我也知道可能來得不是時候。但我還是來了,不是嗎。”
“嗯,這就是本帝最欣賞你的地方。但你一向對空門十分的感興趣。突然生出兒女情長來,這不是讓我很爲難嗎。”
宗禪聯繫着剛纔看到魔帝田豐林時的側影,發揮豐富的聯想力,立即想到了一個可能。
這個可能,讓他差一點沒有驚出一身汗來。
不管信不信,他要賭上一賭。
如果賭輸了,立即與魔帝大戰一場,是死是活,不管它。
如果贏了,自己可以從魔帝的身上,套到更多有關令子傑這小子的秘密。
“你究竟是什麼人?爲什麼和你女兒一正一邪?難道你建立強大的魔宗,就是爲了打敗自己的女兒麼。”
宗禪的話一出,黑暗中的魔帝,已經確信他就是令子傑了。
“你給我住口。”
魔帝顯得有些激動,聲音帶三分沙啞。
宗禪雙眼一動不動地與他對視着,在黑暗裡,誰也看不清誰的臉,只能依着對方透露出來的氣息和如真似幼的影子,來判斷彼此的情緒。
田豐林兩手負後,向宗禪瞥來一眼,如同先前的緊張情緒已經一掃而光,很平靜地道:“聽說你的兄弟,殺了我陰龍宗首席大。”
宗禪現在幾乎敢肯定對方真的將自己當成了令子傑了。
“的確有此事,魔帝爲什麼不問問我今天晚上來此處的目的。”
田豐林似乎經過幾年的潛修,脾性大變,沉寂得有如大海里的止水,讓人摸不到底。
“看在媚可的分上,本帝可以饒你一次性命。但你必須得留下離合劍來,才能離開。”
宗禪終於知道魔帝開始迴歸他魔邪的本性,哈哈一笑,“你以爲凝血神爪沒有任何的破綻,我就會怕了你麼。”
魔帝兩眼立即現出一抹暗紅,接着立即消失。
突然他仰頭長嘆一口氣,似乎片晌間,他又由魔,變成了人,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媚可她還好嗎。”
宗禪自言自語地迴應道:“如果關心她,何不自己去探望她。”
宗禪給的答案十分的生冷,令魔帝產生一陣不快。
但這正是他欣賞令子傑的地方。
可惜現在是宗禪代替了令子傑的身份,如果對方知道面前的非是他的“乘龍快婿。”而是宗禪的話,只怕早已經動手。
“令子傑,你不要對我這麼有敵意好嗎?投到我陰龍宗來。老夫未來可以把整個魔宗掌教的重任,交到你的手上。統御江湖,征服天下,威攝海內,萬國來朝。想想那會是怎樣的風光。”
宗禪一陣奇異的感覺涌上心頭,此魔君的戰略,倒和江湖上許多掌握了一城一邦的野心家十分相像。
至少魔後洪如菁就有過這樣雄偉的展望。
他宗禪同樣也是野心勃勃的人,只不過獵取天下的手段和過程,比魔宗要光鮮多了,並且定下了自己的行動準則。以不光彩手段取得的天下,他是不會要的。
“那是你的一廂情願,我令子傑不排除未來有一天會出現一個這樣的人物。但是當他統一了所有宇內強國之後。那已經是百餘年之後的事情了。魔帝,你等得到那一天嗎。”
田豐林再多看了他兩眼,突然張口哈哈大笑一聲。
接着凌厲的眼神向宗禪掃來,“令子傑可知道老夫閉關三年,所爲何事。”
宗禪暗叫好險,幸好自己與令子傑是好兄弟,對他的情況瞭如指掌,否則扮令子傑扮到此處,就要露出破綻。
在田豐林閉關之前,被他們兩兄弟和魔後等人追殺過一陣。最後追殺終於以失敗告終,自此失去田豐林的下落。
但如今,宗禪不但無意之間知道田豐林閉關的地點,還知道對方閉關之時,帶着一個今天的秘密目標一起閉關的。
宗禪冷笑一聲,“魔界的傳送門裡閉關,那滋味不好受吧。”
宗禪的話立即讓田豐林暴睜雙目,“你怎麼知道老夫是在哪裡閉關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田豐林訝然地退後一步,“不,你不是令子傑。”
宗禪立即感到一陣冷颼颼的陰風向自己吹來,同時意識到自己剛纔的回答,實際上犯了一個絕不該犯的錯誤。
因爲令子傑是受過內傷的,進入九重地獄傳送門那樣陰暗的地方。對受過內傷者,將會產生更加嚴重的後果。
當年田豐林攜寶潛修,同樣身受重傷,唯一不同的是。此君攜帶了可以療傷,更可以極大地增強他的魔功的仙卵同行。因此不避諱九重地獄裡的陰境之地對人體的影響。
宗禪見對方已經識破自己的身份,哈哈一笑,向後退了一步,撥刀橫在胸前,“田豐林,我就是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宗禪是也。”
田豐林的目光突然之間變得無比的銳利,帶上三分殺氣,似乎能夠將宗禪的所有內心都給看穿,口氣卻並不激動,而是淡淡地道:“你能擊殺獨孤兄,也算是一個人物。看在你成名不易的份上。老夫讓你三招,三招過後,必取你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