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相傷

<你的愛飛很遠 像候鳥看不見

我站在河岸邊 被樹叢隔離想念>

故事接下來的發展卻完全與木毅所希望的背道而馳。我本來也以爲這個寒假小木也會和那個暑假一樣寄來一封表示甜蜜的信。然而迎接我的卻是開學前三天的一次買醉。小木將我約到一家小酒館,開始盡情的暢飲啤酒。我一開始有些奇怪,但小木是姐妹幫的,所以偶爾在外面喝點酒也沒什麼好驚訝的。真正讓我驚訝的是小木竟然告訴我她現在愛的人是柯世軒。“什麼!小木,你不用每次都拿這麼勁爆的消息來起搏我的心臟,”我完全被小木這樣的說法驚住了,“你一定是騙我的吧?”“今天又不是愚人節,我騙你幹嘛?”小木滿嘴酒氣地說。我想她也許只是喝醉了,爲了不讓她再說胡話,我便想拉她走:“小木,你喝多了。等你清醒些再告訴我吧。”“我清醒得很!”小木叫嚷着甩開我的手,說,“我愛世軒,世軒也愛着我。如果你還不相信,我可以告訴你,他是數學老師柯哲的兒子,是我們班的學***!”“小木,你弄錯了。你喜歡的是易翔,是體育老師易成功和校長秦川的兒子,是體育委員不是學***。”“易翔?宣萱,你說的是那位易公子嗎?”小木驚奇地叫到,彷彿易翔從來就和她沒有任何關係,她突然笑着站起來,“萱,你幹嘛提那個人?我都快忘了我和他還有過一段啊!我現在整個人都屬於世軒,而易公子也有自己的新歡了!”“什麼?怎麼回事?一個寒假而已,你們這是怎麼了?”“怎麼呢?”小木笑着笑着竟半帶哭腔地說,“寒假的第三天,馮塵跑過來告訴我她和易翔在一起了。易翔吻了她,在她告訴我之前已經吻了三次。”“馮塵不是你們姐妹幫的嗎?貌似她和你玩得很好呀!你們不是還互稱老公老婆的麼?”“好老公啊!”小木說着拿起半瓶啤酒就灌了下去,“哼!她跟我說易翔一直愛着她。接近我只是爲了靠近她。她還說,本來不想這麼早告訴我。說什麼爲了我好,長痛不如短痛。真好笑,她難道就不想想自己的前男友習楓現在又在哪裡挖煤!”馮塵和習楓的戀情曾經在我們班鬧的沸沸揚揚。初一的時候,他們在班上就是各種摟摟抱抱。後來習楓由於在校表現實在惡劣而被勸退,他們的戀情纔不了了之。不過就在上個學期習楓還來學校找過馮塵,在教學樓下大喊馮塵的名字,所以他們的戀情弄得是路人皆知。如今馮塵竟又突然和易翔好上了,真是讓人匪夷所思。不過細想他們兩個人的性格,這樣輕率的在一起也就顯得不那麼突兀了。真正讓人難以接受的是小木的變化:“小木,就算你把天說穿了我也不相信,你會那麼快地放下易翔喜歡上其他的人。”“萱,你這就溺古了吧?如果我真有喜歡過他那也只是曾經了。”“小木,你聽我說。”我握着小木的手,更想握緊她從前的純真,“我們不可以爲了報復別人就死命的糟踐自己。我知道易翔這樣做對你的打擊肯定很大,但是你要挺過去,不要爲了泄憤就甘願墮落成和他一樣的人。你還有家人還有朋友。”“家人?我哪有什麼家人?”小木鬆開我的手,然後又自己握住我的手說,“朋友,如果你是就該相信我。我現在喜歡的就是世軒。”小木雖然口上說着,可眼神分明在遊離,我鬆開她的手沒有說什麼,只是對着面前的空碗嘆了口氣。“萱,你還不相信我麼?”小木說着靠近我,伸出自己的左手手臂,“不信你看看這個。”“天哪!你做了什麼?”當我定睛看去,卻發現小木手上有一排淺淺的刀疤寫着“我曖軒”,“你這叫自殘你懂嗎?”“我知道,”小木笑着收回自己的手臂,得意的觀賞着自己的“作品”,“但這足以證明我對世軒的愛,遠遠超過了曾經的易翔。因爲我對世軒是愛,而對易翔只是喜歡。”“你想用這種方式證明你對柯世軒所謂的愛才是矢志不渝的嗎?小木你難道不知道,一個人連自己都不愛了又要如何去愛別人?自殘是僅次於自殺的自虐行爲嗎?”“不!我對他的愛勝過了愛我自己!”小木尖聲辯駁到。“我有點累了,先回去了。”我找了一個最爛的理由離開了小木。我想她不是不知道我急於離開的原因。她的變化實在是我不願接受的。我覺得她確實愛他勝過了愛自己,但那個“他”不是小木口口聲聲說着的世軒,而是易翔。只可惜,這份愛已經是病態的了,而且已經轉化生成了恨,更可怕的是她還把這所有的都報復到了自己的身上。如果說她覺得這樣還能給易翔什麼懲罰的話,只是因爲她還不願承認易翔已不再喜歡她,她覺得他還深愛着自己。

新學期開學後,我已經無法看見易翔和馮塵卿卿我我,卻能看見他和沈荏虞在一起拉拉扯扯。小木說他換了女友,在告訴我的時候她不無好笑地說:“某人前陣子還在我面前叫囂着易翔真正愛的人是她,現在卻只好當啞巴了!但我肯定,易翔再怎麼花他喜歡的人也只有我一個。”“你又爲什麼要這樣說?”小木才笑完馮塵,如今卻說出比馮塵更傻的話,我實在不知道她有何依據。小木悄悄地在我旁邊咬起耳朵:“你不知道,我和世軒手牽手走在操場的時候,他那吃醋的樣子。都忘了世軒的名字!還有還有,”小木說起易翔喜歡她的“證據”來,如數家珍,“他上課的時候老往我這邊瞟,不是還經常讓你遞紙條給我嗎?他肯定還喜歡我,而且只喜歡我。”“可他也讓我遞紙條給別的女生。”“他從不向馮塵遞紙條。不信你看吧,以後他再和沈荏虞分了也不會再和她聯繫。但他不會捨得不和我聯繫的!”小木說到這兒竟得意的笑了起來。易翔這種對小木藕斷絲連,要斷不斷的態度,在我看來只不過是花花公子平常的把戲。但是他對馮塵卻又那樣決絕,難不成真像小木所說他還喜歡着她?可是他和小木在一起的時候並不覺得和其他女生有什麼不同。

也許是因爲報復,也許真的已經成了習慣。不久後小木又和柯世軒掰了,這並不叫我意外,因爲我從未覺得他們之間存在過愛情這一類的東西。兩人都只是爲了寂寞的消遣而已。後來一個叫曾旭的將一隻寫滿了字的破乒乓球拍放在小木的桌上,看到那些山盟海誓的內容和那歪七扭八的圓珠筆寫的字,我只覺得這是個膚淺庸俗的傢伙。小木看到球拍後卻是得意地笑着說:“他喜歡我,可我不喜歡他。他追我很久了。”“多久?”“我和柯世軒在一起的時候他就開始表示過他喜歡我了。”彷彿她滿可以爲了有這樣的男生追求而自豪。不用說,他們對於愛情的態度已經變了,不是不認真,而是純屬玩樂。一個破兮兮的球拍,幾行不知從那篇小說裡抄來的情話,恐怕有些句子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後來一次電腦課小木還帶我看了他的視頻。那個人不是別人竟是我小學一年級的同學,他小學都沒讀完。只是以前那樣老實的他,如今也變得這般油腔滑調。本來只是對於小木的憐惜,如今更是變成了雙重的。相比起小木易翔的情況更加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天午後,因爲帶了麪包的原因我一直都在教室裡呆着。這是門外傳來了柯世軒等人的聲音。一共進來了五個人,其中兩對是情侶。而兩對人都坐在易翔的桌子上。我正伏在案上小憩,所以一切都看在眼裡了。“易翔,李涵。你們兩個可不能慫啊!說好了打球輸了要比賽和老婆kiss的!現在你們兩家老婆都在這兒,還不趕緊的。”李涵摟着劉芸說:“芸芸,咱們和他們比,哈!”“那你得請我吃冰淇淋。”劉芸撒嬌道。“還是涵哥霸氣!易翔你可不能慫啊!”柯世軒見易翔還沒有反應便催促道,“弟媳那麼漂亮,你可得親一個呀!”易翔聽到後,望了望我。柯世軒看出了他的憂疑:“怎麼?你連當着十多個弟兄的面都親過了,還怕一個好學生嗎?她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聽到這裡我便撇過臉去,以免看見“豬跑”。後來我只聽見柯世軒說了句:“大哥,我錯了還不行嗎?”就被木毅一個電話叫了出去。他來電話無疑只是想問問小木的情況,我每次都沒有如實的告訴他,因爲聽說他在上海的學習已經有了進步,我不想在這個時候打攪他。只是我回來的時候還是看見了“豬跑”,明明不太願意的易翔此刻正與沈荏虞kiss,而一旁的李涵和劉芸自然也都不甘示弱。而柯世軒則興奮地在一旁用秒錶掐時數着、喊着、笑着。這一刻我才發覺,也許墮落的不僅是他們,而是我們整個的精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