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依偎,別無他求(1)
週末,算不上風平浪靜地就過了。
擡眼看,九城的天空總是濃重的,像始終咽不下的一口氣哽在胸口發悶,四肢都被這口氣逼仄進一個死衚衕——潮溼骯髒的地面,佈滿苔蘚的牆壁,發臭的空氣,麻木的人體。神經末梢竟在此境之下如花朵般漸次枯萎,倒伏……
天台上的風說不上迅疾,但是冷得刺骨。一根根冰冷的刺插入肌膚,在地上濺起一灘血水。九城的冬天沒有雪。也就沒了雪地裡酣暢淋漓的冷。它就像一所陰鬱的囚牢,裡面困着青春困着愛情困着生活。
青春在咆哮,愛情在低訴,生活在**。
這究竟是誰欠了誰,還是誰拯救了誰?
他們俯下身子貼着冰冷的城牆逡巡,卻在一圈圈自以爲是的逃亡之後回到跟一顆心同樣死寂的牢籠裡。這莫大的悲哀,便是生活所賜予。
怨不得,念不得。這便是小人物的悲哀,我們無能爲力。
遠處羣嵐,在濃霧裡若隱若現。盤桓于山腰的霧色,一眼望去,宛如一襲輕薄的紗裙,裹着腰身,婀娜起舞。山尖上的一截,又**出來,像是女子的脖頸,探出一側來迷了人眼。
不自覺地就想到了朱自清的那篇散文中的一句:遠處高樓上傳來縹緲的歌聲。只不過在這裡那縹緲的歌聲卻是低低的申訴,哀怨婉轉。如泣如歌。
朝南倚着天台上的護欄,目光渙散。即使一個人,她渾身也透着冷漠疏離之感,讓人看上去不是一個人,而是古羅馬時代一尊歷史感沉重的雕塑,精細的雕刻,成就了藝術,卻與現世隔離。
但凡在藝術上升華到一個高度的事物,總是與現實存在堅不可摧的隔膜。這既是人類精神世界的豐滿,又也是人類具象世界的悲哀。
鐵護欄剛剛夠着腰身,年久失修,歲月在上面刷上一層又一層的鐵鏽。赤煉的色澤,彷彿時光缺口上染上的鮮血,即使過去了那麼久還是顯目的咧着嘴肆意狂嘯。從這裡俯瞰下面,人如螻蟻,在地面緩緩逡巡。
風一波一波從領口灌進身體,朝南忍不住哆嗦。只覺得鼻子已經凍得沒了知覺,吸一口氣,也覺得空氣鈍重。可是還是不願回到一個安穩的地方去,從來都沒有任何地方屬於她,她因此偏執地將自己置於一個極端的環境。
她是那樣偏執的女子,儘管這樣的偏執很多時候並不會爲她帶來溫暖,但她依舊可以秉持着不能自已的偏執在寒風中繼續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