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過的風景擱置在誰的櫥窗(6)
很大的一碗牛肉麪。熱氣躥騰,面香四溢。隔着中間的熱氣,北歌依舊能看到坐在對面的朝南臉上的清淺笑容。如溫水般的盪漾開,一圈一圈無重感的漣漪浮過心裡。
以前,他們也總是到這裡來吃麪。每次都是牛肉麪,一大碗,兩個人一起吃。在寒風呼嘯的冬日,吃上一口熱氣騰騰的面,是多麼讓人心滿意足的事。就像是本着動物最原始的天性,求生的意念在溫飽之境下便可得到豐滿。精神的飛翔出位,是在滿足這以後才被允許的。
那時朝南對牛肉麪的喜愛幾近偏執。每天,一到下午放學,爬上北歌的車就嚷嚷:“牛肉麪牛肉麪!”
北歌剛剛張開準備問她吃什麼的嘴就這樣被她無意地堵住。於是他尷尬地望着後視鏡裡的自己笑了笑,發動機車,呼嘯而去。
到了麪館,朝南跳下車,亟不可待地向老爺子點餐。待面一端上來,她將筷子分給一雙給北歌,然後就一頭扎進面裡。北歌總是在對面看着她的吃相,自己卻不怎麼吃。
等到一大碗牛肉麪被她解決得差不多了,她才擡起頭,瞪着大眼睛問北歌:“你怎麼不吃啊?”
北歌佯裝很無奈的樣子,看了看被洗劫一空的碗,說:“老婆最大,得讓老婆先吃啊。”
她卻對這樣的回答很是不滿。什麼叫得讓老婆先吃?別人聽見了多不好,還以爲她在欺負他呢。她狠狠地瞪了北歌一眼,扭頭衝店裡喊:“老爺子,這裡還要一碗牛肉麪。”
第二碗牛肉麪端上來,她說:“我纔沒有欺負你!命令你馬上給我吃掉這碗!”
北歌一臉痞笑,連連道:“小的遵命。”
他故意吃得很香的樣子,然後擡起頭問朝南:“還想吃麼?”
朝南撇了一眼,抑制不住味覺的刺激,點點頭。北歌挑起一筷子面,送到她嘴邊。可正當她張口的時候,他又移開,自己吃掉了。
“喂,你幹嘛!”
“我突然想到你已經吃過一大碗了,再吃可就要成爲胖子了。不行不行。”
“什麼?我纔不會吃成胖子。我要吃麪!”
然後兩個人就嬉笑怒罵一陣,最終那碗麪還是被朝南搶劫去了一半。
北歌心裡暗自想,這傢伙這麼能吃,看上去怎麼還是形銷骨立,瘦骨如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