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指責旁人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這個世界上的人，並不是個個都有過你擁有的那些優越條件，比如神通、修煉天賦、可愛的亞人特徵、受教育的機會、養成良好品性的成長環境。”楊樹不疾不徐的聲音迴盪於窄屋之內，他的眼神帶着玩味的疑惑。
事實上他並不認同這句話。
“呵，你瞭解我多少？”天野櫻良不屑地冷哼一聲，“如果你以爲我是靠着上天的眷顧和優越的家庭環境才走到今天這一步，那你可就大錯特錯了，當年我……”
“打斷一下，天野小姐，我不想聽你誇大自己經受的苦難和付出的努力，也不想故意挑起矛盾，”他伸手比出一個暫停的手勢，“我只是想委婉地指出你在心境上的一些缺陷，但事與願違。”
“我收回剛纔的話，並向你報以真誠的歉意，可以開始辦正事了嗎？”
天野櫻良此時雖然正氣頭上，但在楊樹道了歉並且還拿任務當作擋箭牌的情況下也不好咄咄逼人，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怒意，伸手從口袋裡摸出來了兩粒膠囊，一藍一紅，開口解釋：“紅色是回神藥，可以強行讓你從夢境中脫離，遇見危險的時候用；藍色是固神藥，能避免你被魘鬼或者是夢境主人強行驅逐。
提醒一下，給夢境承載者或者魘鬼吃不會有任何效果。”
“你發動神通需要什麼條件嗎？”
“不需要，有個躺下的地方就成。”他接過膠囊，說話間四處張望尋找容身之地。
最乾淨的地方是電視櫃旁一個用來存放手辦的玻璃展櫃，一人高的三層玻璃櫃裡擺滿了高高低低的塑料人偶，大多是衣着暴露的女性，周圍的地面乾淨得足以照出人影。
楊樹別無選擇，在這處乾淨的地板上平躺下來，扭頭看向那位躺在沙發上的烏龜先生，然後發動了技能【夢境行者】。
立竿見影，他的意識從身體中抽離，上下眼皮開始不住地打架合攏，氣息也變得平穩悠長起來，如同熟睡之人一般。
在確認了楊樹的精神狀態之後，天野櫻良的眼神從他身上移開，輕蔑地掃過了桌面上攤開的那本小黃書，右手平伸食指遙指，左手結印，口中低念。
“神道之三十二，不動火。”
話音剛落，小黃書上隨之升騰起了一抹幽藍的火焰，火勢極烈，轉眼間便只剩下一捧黑灰，怪異的是火焰卻絲毫沒有波及到周邊的事物，只將那一本薄薄的畫冊焚燒殆盡。
緊接着，她轉向了那滿滿一櫃子的各式手辦。
“神道之四十七，坍滅。”
鏗的一聲，玻璃展櫃內部無端出現了一股強大的吸引力，金屬支架和玻璃都迅速斷裂扭曲向中央飛去，只眨眼功夫整個展櫃連同手辦一起被壓成了一個實心球體，完全看不出原本的相貌。
“死宅真噁心。”嘆息聲隨着天野櫻良的身影一同消失在了昏暗的室內。
……
“阿嚏！”剛進入夢境的楊樹忽然打了一個噴嚏，“靠，肯定是那個狼耳娘趁着我睡着的功夫在罵我。”
用手揉着略微有些發癢的鼻子，他開始打量起自己身處的環境來。
如果他沒有看錯，這裡應當是一間廁所，因爲他正坐在廁所的馬桶蓋上，隔壁間還不時傳出陣陣低沉有力的“嗯，啊”聲。
低頭一看，他發覺自己身上正穿着一身並不合體的白色西服，衣袖褲腿鬆鬆垮垮、襯衣則太緊，而且渾身上下還瀰漫着一股劣質古龍水的味道。
他又掏了掏自己的口袋，發現那一紅一藍兩顆藥丸跟着自己一同進入了夢境中，頓時心裡有了底氣。
“大哥，便秘要量力而行，肛裂了容易被誤會啊。”楊樹敲了敲隔壁的牆板，說完這句話後推門走出了廁所隔間。
從乾淨的地板，清新無異味的空氣，鋥光瓦亮的小便槽可以推斷，這間廁所的檔次不低，可能在某些企業或大商場內部。
再看窗外，是棋盤一般交織的街道和星羅棋佈的各色建築，看來這間廁所位於某棟建築的高層。
再加上“勿炫己長，勿嘲人短”的標語下方寫着的“宇飛軟件開發技術公司”字樣，可以做出判斷，他現在正位於一家公司的辦公樓裡。
只差一個面試號碼牌，他就成了第一次來公司面試因爲緊張而躲到衛生間裡的年輕人。
在離開之前，他來到洗手檯旁照了照鏡子，發覺一張臉還是帥氣如昨，只是頭頂左右兩側各多了一支長長的牛角，讓他整個人冒出來一股憨厚的味道。
“我這是被牛頭人了！？”楊樹摸着自己的角，感受到那堅硬且冰冷的手感，神情複雜。
他明白髮生這種變化是因爲烏龜先生對自己的龜殼特徵懷有自卑情緒，因此在潛意識裡給楊樹這個意外來客也安排了一個不太美觀的亞人特徵。
但明白，並不意味着能欣然接受。
“哪兒來的牛頭人，別擋老子的道！”耳旁一陣粗魯的聲音傳來，他猛地一轉頭，看見一名同樣穿着白西服、長得也白白胖胖的男人站在衛生間門口高聲叫喊。
“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我這就讓開。”楊樹立馬點頭哈腰躲到了洗手檯的角落，把過道給這位胖子先生讓了出來。
胖子先生滿意地點了點頭，艱難地挪動腳步往狹窄的衛生間裡擠。
“有家豬特徵的亞人還真是少見呢……這麼胖，過年不得被人殺了啊。”在他身後，楊樹大聲地自言自語了一句。
“你小子說什麼？”胖子先生擰過身子，滿臉慍怒地盯着楊樹，雙頰上肥肉一顫一顫還連帶着唾沫橫飛。
楊樹一把抹掉自己臉上的唾沫星子，即便身在夢境中仍舊感到了一陣噁心。
算了，不玩了。
他集中精神，開始幻想自己手中握着一根金屬球棍，有着上一次在胡圖夢境中具現化訓練重劍的經驗，這次他很快就成功了。
“問你話呢，你特麼不光是牛頭人還是小聾人是吧？”胖子先生擼了擼袖子，剛打算把語言衝突升級成肢體衝突，就忽然發現對方手上多了一根銀白色的金屬球棒。
“大哥，牛哥，咱們有話好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