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公主殿下嬌弱無力~
麟德殿內,朝臣無數。
昌平王江澤意抿了口酒,輕笑一聲,視線在聞風滄與江燼霜之間逡巡而過。
帶着幾分揶揄。
江燼霜微微挑眉,眼中閃過一抹情緒。
她沒說話,只是擡眸看向面前的聞風滄。
聞風滄這張臉確實好看。
一身絲綢錦緞,男子的長髮微微卷曲,披散在肩頭。
雙眼分明泛着冰冷的戾氣,但他將眼睛眯起來的時候,那殺意被模糊,卻駁雜出幾分詭異的溫柔。
脣紅齒白,是那種異域感很強烈的美人。
他坐姿不算端正,甚至稱得上豪放不羈,但那樣的動作由他這種美人做起來,也實在賞心悅目。
優雅而高貴。
聽到江澤意的問話,聞風滄嘴角噙笑,卻仍是笑眯眯地看向江燼霜:“只是覺得公主殿下相貌美豔,孤與殿下,一見如故。”
江燼霜當然知道聞風滄在胡扯。
他所謂的“好久不見”,應當是指她兩次對上萬戶侯,給他留下印象了。
這回宮宴,他估計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並不理會聞風滄的意味深長。
江燼霜一臉怯生生的表情,一雙水眸眨動兩下,語氣輕顫:“大皇子殿下,本宮應向你致歉,今日早些時候,實在不該讓您飲下那杯茶,也不怨你對本宮懷恨在心。”
此言一出,殿上不少關注着這邊的朝臣都豎起了耳朵,不動聲色地屏息聽着。
聽到江燼霜說起“那杯茶”,聞風滄臉色不算好看,嘴角的笑容都冷了幾分。
他冷嗤一聲,身體稍稍向後仰了仰,又將手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沒聽到後半句,江澤意好奇了。
“昭明,什麼茶?怎麼沒見你提起過?”
江燼霜一臉無辜:“就是今日昭明從城外歸來時,大皇子殿下一劍刺穿了昭明的車簾,本宮一時害怕,便將手邊的茶盞扔了出去。”
扮起柔弱來,江燼霜也是一絕。
她梗了梗,繼續道:“昭明實在被嚇着了,但也怪大皇子殿下心急,竟就將那杯茶水喝下去了。”
頓了頓,江燼霜輕咬櫻脣,怯生生地開口:“那是昭明的藥茶,加了不少補氣血的補藥,大皇子喝過之後……”
“公主殿下。”
後面的話,江燼霜還沒說完,聞風滄哂笑一聲,出聲阻止。
江燼霜眨眨眼,一臉無辜,一雙水眸澄澈又幹淨地看向聞風滄:“啊?大皇子殿下,怎麼了?”
裝傻麼,誰還不會了?
聞風滄冷笑一聲:“沒什麼,只是想起萬晉百姓都說,昭明公主從前姦淫擄掠,無惡不作,如今這般嬌弱的模樣,實在少見。”
點她呢。
江燼霜一副沒聽懂的模樣,甚至煞有介事地嘆了口氣。
“大皇子殿下見諒,無論本宮在京城風評如何,但到底只是一介柔弱女子,大皇子殿下與本宮‘開玩笑’,將劍橫在昭明眼前,昭明自然也是會害怕的。”
說着,江燼霜甚至一臉害怕怯懦地看向裴度:“裴大人,您是最清楚本宮的,本宮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雖然平日裡跋扈了些,但那種情況,本宮險些被嚇哭了。”
裴度就坐在她身旁的位置。
他原本是握着茶盞,想要抿一口茶的。
目光措不及防地向他投來,裴度捏着茶盞的力道緊了幾分。
喉結上下滾動幾下,他微微正了正脊樑,目視前方。
半晌,他稍稍抿脣,緩緩開口:“公主殿下弱不禁風,嬌柔無力,大皇子殿下,您的玩笑過了。”
最後的一句話,語氣中已經帶了不加掩飾的警示意味。
司寧還未入席。
若是他在這裡,聽到從裴度口中說出這樣一句“弱不禁風,嬌柔無力”,怕是連茶杯都拿不住了。
在場衆朝臣顯然也覺得,裴大人對江燼霜的兩句評語,有失偏頗。
可外臣使節面前,自然不能揭短。
更何況,身爲北槐使節,竟然在公主面前使劍,其心可昭!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聞風滄看去。
聞風滄自然也感受到了那些視線。
他輕笑一聲,看向江燼霜的眼神更帶了幾分玩味。
他笑,看着江燼霜,卻是換了話頭。
“昔年,孤聽說睿陽王與公主殿下關係親密,睿陽王一生未娶,膝下並無兒女子嗣,對待公主殿下便如自己親生女兒一般。”
江燼霜眼中憋出的淚意消失。
她的眼神冷了下去,看向聞風滄的眼神也帶了幾分難藏的肅意。
頓了頓,聞風滄笑着,繼續道:“你們萬晉不是有句話叫……上樑不正什麼什麼來着?”
聞風滄歉意地笑笑:“記不太清了,原本以爲昭明公主與睿陽王是一類人,如今一看,全然不同。”
聞風滄不太在意地輕笑:“看起來睿陽王殿下除了用兵打仗厲害一些,在教育後輩這一點上,實在不怎麼樣。”
江燼霜的眼中帶了涼意。
冠發上的銀簪閃着冷光,江燼霜直直地看着聞風滄,眼睛稍稍眯起。
“睿陽王叔,也是你們北槐配提起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江燼霜的聲音已經全然冷了下來。
周圍的朝臣與賓客,視線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帶着探究或看戲的意味。
自睿陽王謀逆一案後,這整個朝堂之上,便無人敢提及那位百戰百勝的殺神將軍了。
——只有昭明公主,像是不怕死一般。
三年前爲了睿陽王一案,在宮殿外跪了三天三夜。
三年後,哪怕北槐皇子說了一句不中聽的,她的神情便肅殺起來。
聞風滄聞言,也眯了眯眼睛,直直地對上江燼霜的視線。
劍拔弩張,爭鋒相對。
江燼霜輕笑一聲,微微揚了揚下巴,漫不經心道:“不過也是,北槐舉一國之力,也破不了王叔三十萬黑甲,如今不過三年,大皇子殿下心有餘悸,也能理解。”
在對上睿陽王江不霍的事情時,江燼霜便如同褪了劍鞘的冷劍,分毫必爭。
聞風滄嘴角的笑意也冷了下來。
“公主殿下怎麼又突然牙尖嘴利起來了?”
江燼霜笑:“只是突然想起王叔曾跟本宮講起,他以一萬黑甲喝退十萬北槐鐵騎,一時間覺得有些好笑罷了。”
寸步不讓。
聞風滄擰眉,還想再開口說些什麼。
“大皇子殿下,”對面,裴度淡冷開口,“公主殿下嬌弱,您嚇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