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氏很是愧疚,“三妹妹,是嫂嫂莽撞了,害的三妹妹傷心。三妹妹快別哭了,如今三妹妹可不比以往。這女人做月子,最忌諱哭了。小心哭壞了眼睛,將來後悔可就來不及了。”說罷,又幫永嫺擦眼淚。
永婉也覺着怪不好意思的,心裡面也有點愧疚,“三妹妹,都是姐姐的錯。我就是這個性子,三妹妹你別見怪。今兒可是洗三的日子,三妹妹可別哭啊!”
永嫺側過頭,自個擦乾眼淚,然後回頭說道:“大嫂,二姐姐,我知道你們都是無心的。是妹妹情緒不定,這纔會忍不住流淚。還望大嫂和二姐姐別放在心上。”
“好了,這樣子就很好。”永芳趕緊說道,“二姐姐剛來,過來坐妹妹這裡吧。快看看三姐姐的孩子,很可愛的。”永芳起身,讓出靠在牀邊的位置。永婉點頭稱謝,坐過去看着孩子。
看着襁褓中的小孩子,永婉的一顆心頓時變得柔軟起來。永婉伸手輕輕的摸着寶寶的臉頰,看着這個熟睡中的孩子,永婉忍不住想,要是這個孩子是自己的,那該多好。擡眼看到永嫺臉上滿足的笑容,永婉心裡就忍不住嫉妒起來。永嫺明明處處不如自己,嫁了人,在婆家也是處處不如意,生活過的拮据。可是爲什麼就是這樣的永嫺,卻有這麼好的福氣。成親不過半年不到的時間就懷上身孕。頭一胎生的就是兒子。這讓永婉心裡很不是滋味。爲什麼這樣的福氣沒在她身上,爲什麼她一直就沒能懷上孩子。她吃了那麼多的苦,喝了那麼多的補藥,看太醫,拜菩薩,可是爲什麼老天爺就是不肯給她一個孩子。即便是女兒也好。
永婉越想心裡越發的不綴,越發的嫉妒起永嫺。放在寶寶臉頰的上的手,不知不覺中用上了力道。寶寶在睡夢中感覺到了不舒服,動了起來。小小眉頭也皺了起來。永嫺見了,以爲孩子要醒了,趕緊將孩子抱起來,抱在懷裡輕聲哄着。寶寶一旦脫離永婉的手,頓時又安心的睡了起來。永嫺一邊輕柔的哄着孩子,一邊仔細的觀察孩子的。突然發覺孩子臉頰上有個深深的紅印子,看印子的痕跡像是人的手指。之前都沒有的,怎麼會突然出現這樣一個紅印子。永嫺猛的擡起頭,看了眼永婉。對上永婉的眼神,永嫺又瞬間低下頭去。抱着孩子的身體往牀裡側靠了靠,無比恐懼的想要遠離永婉。
同時永嫺的臉色也變得很不好看,咬着脣,似乎是在剋制自己的不滿和憤怒還有恐懼。永嫺心裡頭已經認定了永婉的罪,永婉太過分了。即便不滿自己,也不該對這麼小的孩子下手。她又怎麼下得去手。同時永嫺也更加的恐懼永婉,覺着永婉太過殘忍,太讓人害怕了,幾乎都快讓人認不出來了。永婉怎麼會這麼狠心,怎麼能對這麼小的孩子下手?從這一刻起,她絕對不能讓永婉再碰觸到孩子一根汗毛。
永嫺的異常,被屋中的兩個人發覺,一個自然是錢氏,另外一個則是永芳。永芳皺了下眉頭,沒說什麼。錢氏則是先看着永嫺,然後又看着永婉,皺起眉頭來,想要說什麼,最後還是沒說出聲來。
永婉很安靜微微低着頭,看着自己的手。手指修長白嫩,是一雙很漂亮的手。可是就是這雙手,差一點想要將那個孩子,那個纔出生幾天的孩子……永婉突然收起自己的手,籠在衣袖裡,不敢再看。然後不天自然的笑了笑,說道:“三妹妹,孩子很可愛,我很喜歡。真羨慕三妹妹這麼快就有了孩子。”
永嫺扯了個笑容出來,不太自然的說道:“多謝二姐姐。”
永婉繼續說道:“看着孩子,我這心裡就有點不是滋味。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纔能有自己的孩子。還是三妹妹有福氣。”永婉顯得很是感慨,似乎對自己一直沒能懷孕的事情,貌似也能看開,能夠當成話題,隨意的說笑。
永嫺依舊是很不自然的說道:“二姐姐說笑了。二姐姐纔是真正有大福氣的人。二姐姐遲早都能心想事成,二姐姐也不必急於此時。”
“多謝三妹妹吉言,但願能夠像三妹妹說的這樣吧。”永婉興趣不高的說道。
錢氏看着永嫺,笑道:“三妹妹,你這麼抱着孩子,時間一久,可是累人的很。要不放下來吧。”
永嫺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似地,“大嫂不用了,我還是自己抱着吧。”
錢氏挑眉,和永芳對視了一眼。永芳衝錢氏點點頭。於是錢氏便對永婉說道:“二妹妹,我們來換個位置。我來幫三妹妹抱抱孩子,畢竟嫂嫂生養過,抱孩子這活還難不到我。”
永婉點頭,站了起來和錢氏換了位置。錢氏坐到挨着牀頭的位置上,伸手對永嫺說道:“三妹妹,來,給我抱抱。我來哄哄哥兒。三妹妹放心吧,嫂嫂帶行哥兒這麼多年,抱孩子最是熟練不過了。”
永嫺猶豫着,最後還是將孩子放到錢氏的懷裡。錢氏抱着孩子,小聲的唱着小曲哄着。很快錢氏也發現了孩子臉頰的紅印子,看着可不輕啊!永芳因爲是站着的,自然也看見了孩子臉頰上的印子。永芳和錢氏對視一眼,兩人心頭都是同樣疑惑。怎麼回事,之前可沒這印子。瞧着像是被人用力下壓壓出來的印子。再看看永嫺,想到永嫺之前的異常,再看看永婉,這其中的緣故已經明瞭。
錢氏和永芳都皺起眉頭,實在是不願意相信永婉會對這麼小的孩子下手。她就怎麼下得了手。這可是自己妹妹的孩子,是自己的外甥。要是換做陳民康的姨娘生的孩子,那永婉豈不是要直接掐死?想到這裡,永芳是渾身顫抖了一下,錢氏心裡也是發寒。早就知道永婉是個性子太過跳脫的人,可是卻沒想到永婉還有這麼心狠手辣的一面。永婉這是想要做什麼?
錢氏一臉寒意的看着永婉。永婉察覺到不對,便問道:“大嫂這麼看着妹妹作甚?”
錢氏又看了眼永嫺,永芳也看着永嫺。看的出來永嫺並不想聲張,畢竟是件醜事,聲張出來,大家都沒臉,伯爵府沒臉,長公主府上也沒臉。錢氏和永芳都暗自嘆氣。但是錢氏不太甘心,想要捅破這事。永芳暗自拉了拉錢氏,示意錢氏還是尊重一下永嫺的意見。即便真的要鬧,也別當着永嫺還有這麼多下人的面鬧。
錢氏忍着氣,對永婉搖搖頭,“二妹妹誤會了,嫂嫂沒事。”
“沒事便好。剛纔大嫂這麼看着妹妹,妹妹心裡可是慌張的很。”永婉笑着說道。
錢氏冷聲說道:“若是不做虧心事,二妹妹自然也就不用慌張。”
永婉皺眉,想要反駁錢氏。卻不想此時永泰媳婦張氏還有孫永婷在丫頭的通報聲中走了進來。人一多屋裡也就跟着熱鬧起來。彼此見過後,永婷就上前要看孩子。當看到孩子臉頰上的紅印子的時候,永婷就問道:“咦,這是怎麼回事?三妹妹,孩子這臉上,莫非是胎裡面帶出來的?”永婷不敢肯定的說道。
張氏聽了,有點奇怪。永婷生的第二天,張氏就來看過了。當時孩子還好好的,這會怎麼聽到永婷說什麼胎裡面帶出來的。張氏上前說道:“大姑奶奶說笑了吧。這孩子模樣可週正的很,看着就讓人喜歡。可沒什麼胎記之類的。”走上前,一看孩子的臉頰,也跟着咦了一聲。
永婷從各人的反應中,發覺出事情有蹊蹺,頓時笑着說道:“瞧我這眼神,看花了眼,竟然還胡說起來。”永婷不知緣故,於是笑笑就算過去了。
張氏之前是見過孩子的,這會見孩子臉上一個明顯的紅印子,心裡頭很是疑惑?張氏轉而看着抱着孩子的錢氏,小聲問道:“大嫂,孩子這是?”
永芳皺眉,沒想到大姐姐還有二嫂會這個時候過來。再看永嫺,永嫺一臉的爲難,很顯然永嫺依舊不願意將此事說破。永芳暗自爲永嫺嘆氣,上前說道:“大姐姐,二嫂,咱們也都是剛看到。估摸着是孩子睡覺的時候,壓住了,這才壓了個這樣子的印子出來。”
錢氏還在猶豫,透過永婷的身影,盯了眼後面的永婉。對於大家說的事情,永婉根本就沒意識到跟她有關係,她也沒興趣上前看一眼。要是看了的話,永婉就該知道這全是因爲她造成的。
永芳這個說法顯得很是蒼白無力,可是看着永嫺期待外加感激的眼神,永芳又不得不硬着頭皮說下去。張氏還在懷疑永芳的生活,但是人精似地永婷已經認定了永芳說的瞎說。這印子一看就不是睡出來的樣子。根本就是人爲的,那印子分明就是人的手指印。永婷不知其中緣由,因此並沒有多問。免得問錯了話,大家尷尬。但是永婷也看的出永嫺的情緒不對。
永婷向永芳示意,然後兩姐妹走到外間說話。永婷先是問道:“四妹妹近來可好?”
“多謝大姐姐關心,妹妹如今很好。”
“那我就放心了。之前還擔心妹妹在王府受了氣,如今見妹妹氣色不錯,想來妹妹這段時日還算順心。”永婷親熱的說道。
永芳低着頭笑了笑,顯得可以有禮,卻少了姐妹親情。
永婷沒怎麼在意永芳的態度,直接問道:“四妹妹,三妹妹那孩子是怎麼回事?那印子究竟是怎麼來的?四妹妹你可別瞞着我。之前你說的,姐姐可不相信的。”
永芳苦笑,果真是瞞不過人精似地永婷。永芳說道:“那印子,我和大嫂估摸着該是二姐姐下的手。”
“什麼?”永婷皺眉,“你說是永婉?她瘋了嗎?對那麼小的孩子下那麼重的手,難怪永嫺那個樣子。怎麼永婉看上去?”永婷很是奇怪永婉的態度,怎麼就像沒事的人。
永芳搖頭說道:“我也不知。只怕二姐姐還不知道她做的孽吧。”
“真是胡來。”永婷很不高興,“永婉以前的性子雖說跳脫了點,但是別的都還好。怎麼如今變成了這個樣子?”永婷很是不解,如今的永婉和她印象中的永婉差距太大了。
永芳說道:“這個妹妹就不知道了。妹妹小的時候可沒和二姐姐打過交道,那時候二姐姐是個什麼性子,妹妹無從知曉。”
永婷抱歉的笑了笑,“四妹妹誤會了,姐姐並不是說你。”永婷皺眉,說道:“難不成是永婉因爲一直不曾有身孕,所以這性子纔會變成這樣子?”
“妹妹不知。”永芳直接搖頭說道。
永婷想了想,又說道:“陳民康並非嫡長子,只是是庶出子,按理說永婉沒必要這麼着急的。成親過後,兩三年內沒能懷上孩子也是正常的事情。怎麼這麼點事情就讓永婉變成這個樣子。實在是太過分了。不行,我得去找永婉說說。”
“大姐姐何必費那個心思。”永芳說道:“大姐姐不知道吧,之前大嫂已經和二姐姐爭論過一次了。兩人鬧的很不愉快。妹妹看二姐姐如今是誰的話都聽不進去的。二姐姐她自有她的想法,只怕大姐姐去勸,最終也是無功而返。”
永婷一聽,更加的對永婉不滿起來,“不管怎麼說,也不能讓永婉在這樣下去。要是不勸解她,我擔心她將來會做出更加過分的事情。這事也只有攤在三妹妹身上,三妹妹纔會忍氣吞聲。要是這事發生在長公主府上,我看永婉她是遭大罪的。四妹妹,我聽說二嬸來了。你這便陪我去和二嬸將事情說清楚,讓二嬸好生管教管教永婉。絕對不能讓她這樣子下去。否則她會害了她自己,害了伯爵府。”
“大姐姐,二嬸這會正在和親家太太理論,怕是沒空聽咱們聒噪。”永芳站着沒動。對於永婉的事情,永芳如今是不想管,不想摻和進去。永婉那性子,永芳算是看透了。如今永婉是聽不進去任何人的勸說,任何話在永婉聽來,都是在抱怨她,嫌棄她,她根本就聽不進去,只會愈發的仇視別人以爲別人在笑話她。簡直就是典型的被害妄想症。這樣的人,絕對不是隨便勸說兩句就可以的。所以永芳拒絕永婷的提議,她不像去做那無用功。
永婷皺眉,緊盯着永芳,過了好一會才說道:“四妹妹如今是不是還是對永婉心生怨恨和不滿?”
永芳搖頭,很是坦然的說道:“大姐姐誤會妹妹了。妹妹並不怨恨二姐姐。妹妹只是不想大姐姐去做些無用的事情。無論大姐姐如何勸說,我相信二姐姐都是聽不進去的。即便是二嬸出面,也定是沒用的。”
“四妹妹就這麼肯定?”永婷反問。
永芳輕笑一聲,說道:“大姐姐有所不知。在二姐姐出嫁之前,府中發生了許多事情。每一件事情妹妹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也會去仔細琢磨這裡面的門道。”永芳說罷,頓了頓,然後指着屋裡,說道:“大姐姐,那屋中坐着的永婉,已經不是大姐姐記憶中的那個永婉。如今的永婉是那個被退了親,被打了板子,被人奚落,心裡充滿了怨恨和不滿的永婉。無論大姐姐說什麼,在永婉看來,都是看不起她,都是在笑話她。二姐姐她只會本能的豎起周身的刺蝟,來抵抗外界的在她看來的敵人或是不懷好意的人。包括咱們這些姐妹。無一例外。”永芳侃侃而談,將她對永婉的看法都說了出來。雖然不詳細,但是永芳相信,以永婷的聰慧定是不難明白。
永婷聽罷,很是不解的看着永芳。過了好久,才問道:“四妹妹這麼肯定?”
“大姐姐若是不相信的話,大可去試試。總歸妹妹是鎩羽而歸,大嫂同樣是。不知道大姐姐會不會有所例外。”永芳輕聲說道。
永婷點點頭,“四妹妹別見怪。並非姐姐不相信四妹妹,而是此事非同小可,姐姐需得親自和二妹妹談過後方能做出決定。”
“大姐姐說的是。妹妹的說的不過是一面之詞,還望大姐姐能夠儘早得知一個結論出來。”永芳說罷,便不打算再繼續說永婉了。“大姐姐,咱們進去吧。一會客人都來了,咱們可就沒多少機會見到哥兒。”
“四妹妹說的是。”
永婷果真是行動派,和永芳說過話沒多久,便找了個機會,將永婉叫出去說話。錢氏見了,就悄聲問永芳,“四妹妹,大姑奶奶可是找永婉說話?是不是都知道呢?”
永芳點點頭,說道:“大嫂說的沒錯,大姐姐眼光犀利,妹妹沒法隱瞞。只能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出來。”
錢氏聽了,暗自爽快。心想不知永婷找永婉說話,能不能談出個結果來。
永芳走上前,在牀頭坐下。孩子就放在枕頭邊上,永嫺滿眼都是小孩,眼中也有擔憂。時不時的用手撫摸下孩子臉上被壓出印子的部位。永芳輕聲對永嫺說道:“三姐姐也別太過擔心了。我那裡有上好的去痕跡的膏藥。等我回去後,便讓人去太醫院問問能不能用在寶寶身上。若是可以,我便讓人送來。若是不可以,我便請大醫院的人配一副膏藥過來。相信很快這印子就能消掉的。”
“多謝四妹妹。”永嫺很是感激,爲了孩子,永嫺也不跟永芳客氣,“這事就勞煩四妹妹了。看到孩子這樣,我心裡都發痛。”
“三姐姐不必如此。孩子沒有大礙的。”永芳勸解道。
永嫺點點頭,“四妹妹說的是。四妹妹放心吧,我不會怎麼樣的。二姐姐那裡,我也不會提一句的。”
錢氏聽了,很是不滿。“三妹妹,你性子就是太過軟綿了。照我說,這事就該狠狠的罵永婉一頓。好讓她知道點好歹。”
永芳見永嫺都要哭出來了,趕緊勸解道:“大嫂,咱們就少說兩句吧。這裡是三妹妹的地方,她是主子。三妹妹說着怎麼做,咱們聽着就是。”
錢氏很是不爽,見永嫺一臉傷心,也知道說多了也無用。暗自嘆氣一聲,擺擺手,說道:“罷了,罷了。這事三妹妹你自己舀主意,需要咱們幫忙的話,只管開口就是。”
永嫺感激的說道:“多謝大嫂。”
永婉造的孽還沒扯清楚,楊家大嫂又來鬧場子了。永芳幾人在屋裡面就聽到楊家大嫂在院子裡大聲嚷嚷着,很是說了些難聽的話。
永嫺的臉色頓時變了,一方面是覺着委屈,覺着楊家大嫂太不給面子。一方面也是在孃家人面前丟了面子,很是難堪。又氣又羞,使得永嫺的臉是白了又青,青了又白。楊家大嫂的聲音近了,已經到了外間。永芳猛的站起來,說道:“三姐姐,要不妹妹去將那人打發了。”
永嫺搖頭,“讓四妹妹還有大嫂看笑話了,四妹妹好意我心領了。這事本事家務事,四妹妹不用擔心我,我處理得來。”
永芳見永嫺說到這個份上,也不好再多說。錢氏也拉扯永芳,示意永芳這畢竟是楊家的家務事,非必要還是不要攙和進去比較好。即便要攙和,也該是段夫人出面才最爲恰當。
楊家大嫂吵吵嚷嚷的走了進來,“哎呦,原來五弟妹這裡有客人啊!五弟妹的身子可是金貴的很,真是讓嫂嫂羨慕啊!又是人蔘,又是鹿茸,再來個天山雪蓮,我看啊咱們家的銀子乾脆都舀來給五弟妹養身子就行了。大家都不用吃飯了。畢竟五弟妹金貴不是。哪像嫂嫂我,就是個糙娘們,連着生了兩個小子,也沒見說要天天吃人蔘。五弟妹,這麼大補的東西,五弟妹你吃的消嗎?”
永芳和錢氏愕然的看着楊家大嫂,這位大嫂說話也太過分了點吧。有這麼和做月子的人說話嗎?不知道做月子的人不能受氣嗎?否則做不好月子,落下一輩子的病根,誰來負責?
永芳都差點忍不住了,還是錢氏拉住永芳,讓永芳不要衝動,先看看再說。
永嫺白着一張臉,那神情,那表情十足的就是個受氣小媳婦的樣子。這麼軟綿的性子,難怪人人都逮着永嫺欺負。永嫺覺着很丟臉,讓錢氏和永芳看到自己不如意的一面,這讓永嫺心裡很不是滋味。但是永嫺並沒有逃避,而是對楊家大嫂說道:“大嫂說了這麼多話,要不先喝口水,喝了茶水再說。”
“五弟妹這是在消遣嫂嫂嗎?五弟妹這裡可都是金貴東西,嫂嫂我可用不起。咱們也不是那起子高貴人,非得整日裡吃着人蔘才能舒坦。咱們就是天天吃白米飯配糠咽菜也能好好的活着。一句苦也不會叫。哪會像吳弟妹這般,處處都要好東西。五弟妹,你和嫂嫂說說,你這身子究竟有多金貴?也好讓嫂嫂將賬目算算,看看這個月,咱們全府的人是該天天喝稀飯還是天天吃乾的?”楊家大嫂這話可真夠刻薄的,換了任何人怕都是受不了。
永嫺也是氣狠了,“大嫂和我說這些做什麼?什麼人蔘,什麼糠咽菜?什麼稀飯,什麼乾的,我可不知道。大嫂說這些,莫非是想說我多用了府中銀錢?大嫂可別亂冤枉人?這些天我吃的用的,可是府中的?除了廚房那邊幫手外,那些人蔘全都是我孃家帶來的。我還要說廚房那邊有沒有貪墨了我的東西,爲何那人蔘湯喝起來味道不正。大嫂,你管這家,這事你可得給我說說。”
“哎呦呦,五弟妹這是要幹什麼?想要倒打一耙是嗎?五弟妹說不知道,那五弟沒好生看看這個單子,這可是親家太太交給太太的,說是每日裡就得照着這單子上的做菜。五弟妹,嫂嫂沒什麼本事,你幫我算算,要是照着這單子上的做。咱們全府上百口子人,是不是全都要喝稀飯,就爲滿足五弟妹你一個人?就五弟妹你身子金貴,咱們楊家全府的人,就是老爺和太太都是草芥不成?就你金貴,你生個孩子,就該天天喝人蔘湯。咱們全家的人就該喝稀飯不成?五弟妹可別說嫂嫂冤枉你,這白紙黑字,可不是我瞎編。”楊家大嫂噼裡啪啦一通數落,將人都說懵了。
永芳和錢氏看了那單子,便明白過來事情的緣由出在哪裡。楊太太不是段夫人的對手,心有不甘的答應下來,但是卻讓楊家大嫂出面來數落永嫺。照着永嫺的性子定是不會像段夫人那樣的。說來說去,段夫人也是一番好意卻辦了壞事。楊家的情況段夫人又不是不知道,這樣子搞,最後受委屈的還是永嫺。楊家人將所有的不滿和怒氣都會發泄在永相隨身上。而楊家大嫂就是打頭陣的人,還是個戰鬥力可觀的人。
永嫺見了那單子後,很快就明白過來。永嫺咬着脣,過後說道:“大嫂誤會了,這單子大嫂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至於母親那裡,我會親自去說的。大嫂放心,該給我多少就多少,我一文都不多要。不過廚房那邊,我實在信不過。到時候熬補湯的時候,大嫂還要許我派人去盯着。否則誰知道廚房的人會搞些什麼貓膩。”永嫺說的很乾脆,很果敢。這倒是讓永芳一改往日對永嫺的印象。永芳心裡爲永嫺高興。永嫺就該這樣,強硬一點,硬氣一點,否則都要被人氣死去不可。
錢氏也暗自點頭,看來經過這麼多事情,永嫺也是有所長進。
楊家大嫂聽到永嫺這麼說,倒是不好再說下去了。不過楊家大嫂臉皮向來很厚,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還是弟妹知禮。果真是讀過書的人就是和咱們這樣的糙娘們不同。既然弟妹說明白了,那我就放心了。至於廚房那頭,弟妹真想派人去盯着,只要弟妹不嫌麻煩,儘管派人過去。這事我做主了。要是廚房的人有異議,弟妹儘管使人來找我,我爲弟妹出頭。”
“多謝大嫂。”永嫺不冷不熱的說道。
楊家大嫂絲毫不以爲意,“弟妹客氣了。弟妹這裡還有客人,嫂嫂就不耽誤弟妹的時間了。我這就去找太太。第妹不知道,太太爲了這事,可愁得很。弟妹如今出不得房門,是沒見到太太因爲這事,那臉色黑的跟鍋底似地。弟妹,不是大嫂聒噪。雖然太太不是五弟的親孃,但是好歹也是正經的婆婆。你怎麼能讓親家太太那樣去數落太太呢?這讓太太的臉面往哪裡擱?如今府中都在說,太太這回沒臉,怕是下次就要將氣撒在五弟妹身上。五弟妹,嫂嫂可是提醒你了,你可要當心。太太好歹是正經婆婆,要是五弟妹在太太那裡受了氣,你也別放在心上,先忍着就是。哎呀看我這張嘴,都說些什麼。五弟妹別見怪,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五弟妹,嫂嫂就先去忙了。如今客人差不多都到齊了,我還要出去招呼客人。”楊家大嫂風風火火的,說了一通胡話,然後心滿意足的走了出去。
永芳和錢氏見了這一幕,直感嘆,永嫺這個媳婦做的可真不容易啊!這麼一大家子人,稍微弱一點,非得被折騰死了不可。還好永嫺不比從前,總算是有所長進。
就在永芳和錢氏猶豫着該如何安慰永嫺的時候,永嫺倒是先開口說話了,“讓大嫂和四妹妹看笑話了。咱們府上人口多,事情也雜,不過平日裡都沒這些的。沒想到今兒倒是讓人見笑了。”
“三姐姐說這些做什麼。誰家沒點難處。這過日子,不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人口多,磕磕碰碰的自然難免。大嫂你說對不對?”永芳笑道。
錢氏點頭,“四妹妹說的沒錯。就咱們伯爵府,哪天不鬧出點事情來。整天爲了雞毛蒜皮的事情扯皮,三妹妹又不是不知道。”
永嫺心裡很熨帖,“多謝四妹妹還有大嫂。你們放心吧,我沒事。我家這位大嫂就是這麼個性子,我剛過門的時候也是不習慣。這處的時間久了,就沒關係了。”
“三妹妹說的沒錯。我看這位楊家大嫂性子是率直的,只是說話難免直接了點。”錢氏笑着說道。
永嫺點頭,“還是大嫂說的通透。我家這位大嫂就是這麼個性子。雖然說話直接了點,不過好在沒什麼壞心思。倒是比其他人好了不少。”永嫺話說出口,才驚覺說了不該說的。尷尬一笑,“大嫂和四妹妹別誤會,我只是隨口說說罷了。”
永芳和錢氏對視了一眼,都在心裡想着怕是楊家其他幾位嫂嫂也都不是省油的燈,說不定比這楊家大嫂更加難纏。永芳暗歎一聲,在大家族中生活,人口又這麼多,而且也都沒分家,妯娌間的關係處理起來,只怕就是件讓人十分痛苦的事情。
就在永芳和錢氏陪着永嫺說話的時候,段夫人風一般的衝了進來。大聲嚷嚷道:“三丫頭,你是怎麼回事?什麼叫做你一文都不多要?什麼叫做不用在乎那單子。三丫頭,你莫非是糊塗了不成?母親這可是在幫你。你看看你現在,這像是做月子該有的待遇嗎?吃的什麼?穿的什麼?伺候的人沒一個用心的,個個偷奸耍滑。要不是你那幾個陪嫁丫頭在身邊,只怕就都快被楊家人給折磨死了。三丫頭,你懷有身孕的時候,母親沒關注到這些。這回你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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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嫺頓時就怕了,趕緊說道:“母親!母親你聽女兒說。府中一直都不寬裕,又有這麼多人。要是真的逼着太太照着單子做,出氣倒是出氣了,可是女兒以後卻難做了。女兒這輩子可都是楊家的媳婦,要在楊家一輩子。女兒不想因爲此事,讓大家對女兒都有看法。再說如今女兒很好,真的很好。母親,女兒求你,這事就此作罷吧。”
“胡說!此事決不能罷休。”段夫人厲聲呵斥永嫺,“三丫頭,母親知道你性子軟綿,不敢去跟人掙,不敢去和人搶。這次母親蘀你出面,幫你爭取。總之你就安心做月子就是,此事自有母親做主。至於別的,你就別操心了。”
“母親,母親……”永嫺眼睜睜的看着段夫人又衝了出去,欲哭無淚。
這一幕發生的太快,快到永芳和錢氏都沒時間去勸解,段夫人就已經不見了人影。兩人面面相覷,段夫人這是要鬧那般?非得要將兩家的關係徹底搞臭了才甘心嗎?那將來永嫺在楊家如何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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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花月幽蘭,獻醜藏拙,cjm2010,leesherry,578095194,唯一夏成爲本書的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