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芳將賬本放下，果然如此。永芳嘆氣。賬本很清楚，並沒有什麼賬目不對的地方。但是銀錢進出的數目很不對，短短一個多月，大筆支出就有四五筆，加起來將近五千兩銀子。永芳問常嬤嬤，“這麼大的支出，爲何賬房那邊會給銀子？難道也不問一聲？”
常嬤嬤湊到永芳耳邊，小聲說道：“如今王妃不在，王爺不管事。支取銀錢的手續齊全，還有二少奶奶的印章跟管事印章。賬房那邊即便心裡頭有想法，也不敢明着說出來。畢竟他們是照章辦事。即便有人追究，也怪不到賬房頭上。”
永芳冷笑一聲，好一個孟二奶奶。難怪跟甩燙手山芋似地將管家的權利甩出來，原來是快兜不住了，怕事情鬧大，沒辦法收場，所以讓她來接這個爛攤子。這些大筆開支，不用問肯定是少峰的開銷。孟二奶奶拒絕不了少峰，只能將管家權利交出來。在孟二奶奶想來，只有這樣才能阻止少峰繼續胡亂花錢。
永芳對常嬤嬤說道：“去辦交接吧。”
常嬤嬤急了，“大少奶奶，這麼大個爛攤子，真的要接過來？最近奴婢可是聽說不少流言。都說二少奶奶苛刻，裁了好幾項用度。如今下面的人牢騷滿腹，大少奶奶這時候接手管家事務，只怕事情不少。說不定就有那些腦子不清醒的人，陽奉陰違，將氣撒在大少奶奶頭上。”
“沒關係。嬤嬤放心吧，這些都是小事。嬤嬤也看到了這賬本，要是再讓二少奶奶管家，咱們這王府就算是金山銀山，也經不起少峰的折騰。”永芳此時心裡頭想的是當初少齊和她說的話。她既然是王府的大少奶奶，既然是世子妃，就必須擔起自己該承擔的責任。不能因爲麻煩，從而就逃避自己的職責。如今這爛攤子，孟二奶奶沒辦法收場，那麼只能永芳接手。永芳就不信了，少峰還能夠從她手中舀到除了月例之外的銀子。
“話是這個理，只是這樣也太難爲大少奶奶了。”常嬤嬤嘆氣。
永芳笑了笑，少峰這點麻煩，永芳還沒放在眼裡。對付少峰這樣的人，永芳有的是辦法。永芳對常嬤嬤說道：“嬤嬤還是趕緊去交接吧。另外跟賬房的人說，從今以後沒我的印籤，一文錢都不能支出。至於王爺那裡，自然不再此列。”
“奴婢明白了，奴婢這就親自去辦。”
趁着常嬤嬤去辦事的時候，永芳餵了一次大寶，哄着大寶睡覺。大寶似乎是睡醒了，精神好的不得了，一點想睡覺的意思都沒有。依依呀呀的說話，一句都聽不懂的。永芳笑着點了點大寶的小鼻子，說道：“乖寶寶，說什麼啊？孃親可聽不懂哦？什麼時候大寶才能真正說話呢？”
雲妮一進來就聽到這話，笑了起來，“大少奶奶，那有這麼着急的。哥兒還不滿百日了。少說也要等到一歲以後，才能說話。”
“要那麼晚嗎？我怎麼聽說有九十個月的小孩，就能開口說話了。”永芳有點擔心，生怕大寶開口說話遲了，就顯得比別的孩子笨。
雲妮笑了起來，“大少奶奶說的那是少數的孩子，多半都是一歲多才開口說話。而且奴婢聽村裡面的老人說，孩子晚開口說話纔有福氣，早早的就能開口說話，聰慧倒是聰慧，就是沒什麼福氣。一輩子都是個勞碌命。”
聽了雲妮的解釋，永芳鬆了口氣，笑着對大寶說道：“寶貝兒，聽到了嗎？你要滿了一歲才能開口說話了，那樣子就是有福氣的。今兒你二嬸子可說你是大福氣的孩子，旺家旺業。這不，你一出生，你爹爹就被立爲世子，孃親跟着沾光，也被封爲世子妃。寶貝兒，將來等你爹爹做了王爺，你也是世子哦！”永芳說完後笑起來，“你們說說，大寶是不是有福氣的？從他出生後，好像都是好事。”
“誰說不是了。”清瓶笑道，“從一開始，奴婢就說哥兒是個有大福氣的。光看哥兒頭上那個漩渦就知道了。”
“你那是沒根據的。”永芳駁斥道。
雲妮在旁邊幫腔，“大少奶奶，哥兒頭上的頭髮漩，看着還真是有福氣。奴婢村裡的老人也說過像哥兒這樣的頭髮漩渦是有福氣的。”
永芳一聽頓時高興起來了，老年人說的，總是有點傳統或是根據的。永芳高興的在大寶臉頰上親了口，“寶貝兒，你可是有大福氣的哦！你可要讓你爹爹心情好起來，不要爲差事煩惱哦！”
“大少奶奶放心吧，哥兒定是大福氣的，大少爺也會高興的。”清瓶在旁邊附和道。
永芳心裡頭高興，聽什麼話都聽的順耳。抱着大寶累了，永芳就坐下來，這樣子就沒那麼累。可是大寶卻鬧騰的很，一會扯着永芳的衣服，一會又扯着永芳的頭髮。嘴角還留着口水，沒過多久，就要給她擦一下。
清瓶見永芳一個人太累，就伸手說讓她來抱。永芳也沒拒絕，將大寶放在清瓶懷裡。大寶換了個人抱，也沒哭，還笑呵呵的。高興的清瓶時也跟孩子似地，笑的何不攏嘴。還和雲妮顯擺，說看吧，哥兒更喜歡她，而不是雲妮。雲妮不服氣，說是哥兒又不認人，哥兒現在情緒好，誰抱着都會笑。
清瓶自然是不相信，就讓雲妮來抱。結果雲你抱着大寶，大寶也是樂呵呵的。雲妮也跟着得意起來。不過還沒得意到一分鐘，大寶就發威了，應該說給雲妮送上了禮物。一泡童子尿。
衆人笑的不行，雲妮是又氣又好笑。“哥兒可真會挑時間。這身衣服奴婢才穿了兩回，倒是讓哥兒撿了個彩頭。”
永芳笑着安慰雲妮，讓雲妮不用擔心。趕緊脫下來洗了，定不會留下痕跡。雲妮點點頭，出去收拾。
永芳將大寶抱過來，在大寶額頭上親了口，“小壞蛋，怎麼能在雲妮姐姐身上撒尿了。下次要在你爹爹身上撒尿，知道了嗎？”
清瓶在旁邊說道：“大少爺每天回來那麼晚，大寶多半都睡下了。就是想在大少爺身上撒一泡尿，也是沒機會。”
永芳聽了這話，笑了起來。清瓶說的倒是沒錯。如今少齊回家的時間可是越來越晚，真不知那衙門裡怎麼會有那麼多的事情。照永芳看來，純粹就是少齊自找的。他在戶部衙門裡頭，沒有得用的人，偏偏又是個倔強要強的性子。進了戶部，肯定就是想着要將這一部的事情都搞個清楚明白，否則肯定不會罷休。
少齊這個性子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他這性子，累人累己。還不如想辦法建立起一個更合適的，更快捷的制度，這樣行事，才能事半功倍。不過這些話，永芳只是藏在心裡，不到關鍵時刻，永芳纔不會和少齊說。就讓少齊多累累，免得一天到晚精力太過充沛，到了晚上又要折騰。想到這裡，便想起昨晚的事情。永芳暗自心跳加速，然後心裡頭呸了聲，心說少兒不宜。
常嬤嬤回來了，不光是辦完了差事，還帶回來一個消息。孟二奶奶被少峰給打了。不過沒傷着，倒是孟二奶奶身邊的嬤嬤傷着了。
常嬤嬤在永芳耳邊說道：“已經請了太醫，聽說是燙傷。二少爺將滾熱的茶水朝二少奶奶潑過去，要不是雲嬤嬤擋在身前，肯定要出大亂子。”
永芳聽了這消息，那火氣騰的一下就上來了。少峰還是不是個男人。大手大腳亂花錢，讓孟二奶奶去承擔責任就算了。孟二奶奶交出了賬本和鑰匙，沒辦法給少峰錢，少峰竟然對孟二奶奶動手。還是用滾燙的茶水潑人。他還是不是人？皇家這麼優良的基因，怎麼就生出這麼個不是混賬東西來。
“此事王爺可知道呢？”永芳板着臉問道。
“王爺身子骨不好，消息到了李總管那裡，就被按了下來。李總管說，如今這內院事情都由大少奶奶管着。大少奶奶想要怎麼處置都行。李總管還說，讓大少奶奶早點熟悉管家理事，等合適的時候，他還要將王府在外的產業交到大少奶奶手中，讓大少奶奶打理。”常嬤嬤說完這話，臉都紅了。那是興奮過度的原因。
永芳卻皺起眉頭，光是一個王府內院，雞毛蒜皮得事情就多的要死。還要管王府產業，永芳一百個不情願。那又不是她的，即便其中部分會落到少齊頭上，永芳也沒什麼心思。她自己的產業如今做的很好，照着計劃，明年番薯酒就能出來，還有海貿。屆時用錢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而且即便沒做好，也沒人說三道四。管理王府產業，哼，做的好是本分。做不好那就準備捱罵，被人說閒話吧。要是賺錢了還好。要是虧空了，難道還要她自己掏銀子貼補？就跟紅樓夢裡面得王熙鳳似地，根本就是不討好的事情。
就像伯爵府，如今人口越來越多，開銷也越來越大。公中產業根本就支付不了那麼多的開銷。每年下來都要虧空個上千兩。上次少齊被立爲世子，黃夫人和錢氏來看望永芳。錢氏就偷偷說了，去年伯爵府公中賬上虧空了四五千兩。等過了年沒辦法抹平賬目，花錢的地方卻一個不少。最後沒辦法，只要捅到老太太那裡去。讓老太太掏私房銀子來貼補虧空。
如今王府可沒老太太，虧空了也沒人貼補。唯獨管着賬目產業的永芳，理所當然的要舀私房錢貼補。別人只管花錢，至於沒錢了，別人也不管理由，只當永芳這個當家的不會理事，那麼自然就該由永芳承擔虧空的責任。人啊，就是這麼自私。
所以從私心上來說，永芳是不願意打理王府產業的。永芳估摸着，那產業多半隻是夠用。至於別的賺錢的，說不定都在王妃顧氏名下。顧氏名下的產業永芳可不能懂，也沒資格懂。唯獨只有少峰和宋穎還有安王爺有資格。
想想這一攤子爛事，永芳就恨不得乾脆坐月子坐到死算了。
永芳臉色不太好看，對常嬤嬤說道：“此事將來再說。二少奶奶那裡你去看看。對了，問華春要點膏藥，治燙傷的。你帶着去，就說療效很好，別的不用多說。也算是盡到一份心意。”
“奴婢猜測，只怕這會二少奶奶也是沒臉見大少奶奶的。說不定奴婢去了，二少奶奶都躲着不見人。”常嬤嬤笑道。
永芳擺手，“這些不用管。咱們只做咱們該做的就行了。”
想想少峰那個混賬東西，永芳就一肚子火氣。要是少峰是她的兄弟，她現在肯定就衝出去，先狠狠打少峰一巴掌，然後再讓少峰跪祠堂。安王爺真是的，這麼久了，也就在王妃顧氏的身上，當機立斷，辣手狠心一次。過後又陷入了溫柔鄉里面，什麼事情都不管。真是個混賬老子。難怪生出一個混賬兒子來。
再反觀少齊，永芳覺着少齊的性子之所以和少峰差距那麼大，肯定是因爲賈王妃的遺傳。想想賈王妃孃家府上，也是傳承百年的世家，教養肯定是沒問題的。想到賈府，就想到是不是什麼時候該帶大寶去一趟賈府拜見呢？拜見舅老爺，還有賈府老太君。想必那些人該喜歡見到大寶吧。不過此事還要和少齊商量才行。沒少齊領着，永芳纔不會自作多情跑到賈府去。
永芳是大嫂，但是她還管不到少峰頭上。永芳想着，等少齊回來後，要好生和少齊說說。讓他嚴格的管教少峰，不能讓少峰再這麼混賬下去。
清瓶幾個丫頭都一臉八卦的樣子。彼此眉來眼去的，不知在溝通什麼消息。永芳在火氣上頭，不滿的瞪了眼清瓶等人，說道：“沒事做了嗎？”
清瓶吐吐舌頭，裝作很忙碌的樣子走了。
大寶哭了起來，不知道是爲什麼。奶孃哄了好一會，大寶還是哭。永芳心裡發慌，讓奶孃趕緊抱到屋裡來。問是不是尿褲子了？檢查後沒有。是不是餓了，算了下時間應該還沒餓。那怎麼會哭起來？還苦的這麼厲害。見奶孃哄不住大寶，永芳就將孩子抱過來，自己哄着。
大寶到了永芳懷裡，似乎找到了安全感一般，那哭聲慢慢的小了下去。永芳哄了沒多久，大寶就不哭了。
奶孃立馬就說，別看大寶月份小，但是還是認人的。知道大少奶奶是他親孃，這不，親孃一抱，大寶就不哭了。
這話永芳愛聽，沒有哪個做母親的希望自己的孩子和別人親近，反而和自己疏遠。看到大寶依賴自己，永芳就覺着自己責任重大。心裡頭高興的同時，也在督促自己，要做的更好。讓大寶感受到更多的愛。讓大寶能夠健康的成長，千萬別留下什麼童年陰影。
到了天黑的時候，少齊才從衙門裡回來，一身疲憊。永芳將大寶交給奶孃，然後上前伺候。洗漱完畢，又換了身衣服，兩個人這才坐下來用飯。用飯之前，少齊對永芳說，讓她以後不用等他吃飯。因爲回來的時間沒個準。
永芳卻不在意，反倒是勸解少齊別太辛苦自己。事情是永遠都做不完的，暫時放下休息一下，說不定更好。
少齊心思沒在吃飯上頭，對永芳的話也沒太在意。滿腦子都在想着衙門裡頭的事情。永芳見少齊這個樣子，只能暗自嘆氣，卻一點忙也幫不上。要是少齊不是這麼悶的性子的話，說不定就沒那麼辛苦了。
用過了飯，夫妻兩人坐在一起說話。永芳是打定了主意，要讓少齊出面好好教訓少峰。因此永芳一開始便裝作隨意的樣子，說起白天的事情。先是說孟二奶奶帶着淳哥兒過來走動，又說起孟二奶奶將賬本和鑰匙交了過來。最後才說起這裡頭的緣由，還有少峰動手打人的事情。
最後永芳對少齊說道：“相公，二弟妹辛苦持家，相夫教子，爲二弟生兒育女，箇中辛苦就不說了。二弟不心疼自己媳婦就算了，竟然還動手打人，這怎麼得了。弟妹好歹是二弟明媒正娶回來的媳婦，今日能因爲一點小事情就惡言相向，動手打人。下次是不是遇到點事情，就能拔刀相向，直接殺人呢？我原本想着讓父王出面管管的。可是父王身子骨不好，李總管攔着，這事就沒告訴父王。相公，你是大哥，又是世子，這一次無論如何，相公也該出面好生管管二弟。再這麼下去，我看弟妹只能回孃家過活了。”最後永芳又嘀咕了一句話，“最看不起動手打女人的男人，沒半點本事，齷齪！”
少齊的眉頭緊皺，表情也很嚴肅。“你說少峰這一個多月就花銷了四五千兩銀子？”
永芳點頭，“正是！弟妹是管不了二弟，又不能讓二弟繼續這麼下去。沒法子，只好讓我出來收拾這爛攤子。相公，妾身在二弟眼裡什麼都不是，二弟的事情妾身實在是無能爲力。若是相公不出面的話，那麼後面若是二弟直接去賬房要錢，我擔心賬房的那些人未必能撐得住。”
砰……
少齊一拳頭狠狠的砸在桌面上，桌面上的茶杯都跳了起來。永芳嚇了一跳，趕緊讓人將桌子上的東西都收了，免得一會少齊發起火來沒半點顧忌。
“相公先別急着生氣。先想想這事該怎麼處理，既不傷了二弟的面子，又能讓二弟子改過。”永芳好生勸解。擔心少齊火氣上頭，兩兄弟就對着幹。
少齊咬牙切齒，“之前聽到傳聞，還以爲有人將以前的事情翻出來了。沒想到這混賬東西竟然越來越混賬。此事我作爲大哥，自然是責無旁貸。你好生管這家，既然弟妹將賬本和鑰匙交了出來，你就擔起這責任，將府中內院打理好。別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永芳站起來，怯怯的說道：“相公，讓妾身管家倒是沒問題。不過妾身算了算賬目，只怕今年要虧空一大筆。這銀錢，妾身還不知道從哪裡消賬。”
少齊皺眉，“這事你先看着辦，等將少峰的事情解決了，再說不遲。”
少齊是個雷厲風行的性子，和永芳說完話後，帶着人就去抓少峰。之所以說是抓，那是因爲永芳看到少齊一臉殺氣騰騰，就連那些侍衛個個也跟着鼓譟，殺氣沖天，實在是嚇人。有路過的丫頭婆子看到了，全都嚇得倒在地上，動都動不了。
常嬤嬤等人很擔心，擔心大少爺和二少爺之間鬧的不可開交。同時又擔心大少奶奶的名聲受損。
永芳卻不在意，對少峰那樣的男人來說，任何教訓都不過分。最好是給少峰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只有這樣他才知道一點好歹。
回到房裡，清瓶就來請示永芳。只是瞧着那表情，就跟便秘似地，讓看的人都難受。永芳心裡頭咯噔一聲，她不會這麼倒黴吧，不過是隨口對少齊說了聲今年的財務有可能虧空，不會真的就會虧空吧？
永芳正了正神色，問道：“瞧你像什麼樣子。有什麼話不能說的。說吧，賬目是不是都算清楚呢？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清瓶點頭，小聲的說道：“大少奶奶，奴婢將去年的賬目也舀來對比了一下。還請教了賬房的先生，賬房先生說今年王府在外產業的收益該和去年差不多，不會多，只會少，不過最多少個一成而已。王爺的爵祿也是定額的。如此算下來，今年一年的收益已經很清楚了。但是，但是今年光是內院的開銷，到上個月截止，從這個月開始已經開始在虧空。也就是說剩下幾個月的開銷，只能提前支用明年的收益。”
噗——
永芳差點一口水噴出來，這個月已經開始虧空呢？老天不是在玩她吧？還是孟二奶奶挖了個坑給她跳？
“怎麼回事？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虧空？”永芳不相信，王府雖然開銷大，但是收益也很可觀，怎麼可能這才八月份，就已經入不敷出，要提前支用明年的收益？那一年年累計下來，豈不是年年虧空？這怎麼得了？這麼大個坑，永芳可不想跳。
“大少奶奶，從賬目上看，在四五月份的時候，二少爺的開銷就已經很驚人了。四月份，二少爺從賬房支用了兩千兩，五月份也支用了三千多兩。當時還是王妃當家，這兩筆賬目並沒有抹平，而是掛欠在了內院賬上。加上最近兩月二少爺個人的開銷。這裡一共就虧空了將近一萬兩銀子。還有王爺那裡，最近幾個月，每月的開銷也比往年同月的時候多。像是上個月，王爺那裡的開銷就有一千多兩。另外王妃在的時候，還支用一筆兩千兩的銀子，是王妃的私人印籤。奴婢問了賬房，這筆錢是王妃個人用的。掛在了內院賬目上，並沒有抹平。而且這筆賬目具體去向，賬本上夜沒寫。這樣所有的加起來，再和今年預估的收益一算，今年預估虧空差不多是……一萬三千兩左右。”
清瓶一張嘴報着賬目，聽在永芳的耳朵裡，就覺着這是世上最最討厭的聲音。永芳真想捂住耳朵，做一個鴕鳥，埋在沙子裡頭，什麼都不用聽，那就什麼都不用擔心。真是見鬼了，一萬三千兩的虧空，就是把她賣了也值不了這麼多錢。
永芳一張臉已經被一萬三千兩給刺激得給黑麪神似地。清瓶報完了賬目，低着頭，一副做了虧心事的樣子。常嬤嬤張大了嘴巴，發出無意義的聲音，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說，才能表達她的感受。
至於其他丫頭，個個都成了木頭樁子，誰也不願意動一下。好像這一動，那一萬三千兩銀子就要算在某人的頭上似地。
砰——
永芳狠狠的拍着桌子，她的確是世子妃，她的確有責任管理好這個家。但是這個家不是她一個人的，這些虧空不是她搞出來的，所以她沒有責任承擔虧空。永芳兇狠異常的對清瓶說道：“賬目都清楚了？”
清瓶嚇得吞了口唾沫，就覺着口乾舌燥，似乎連說話都不會了。只會不停的點頭。
“那就列一個清單出來。把賬目經手人，支用人的名字都給我寫清楚明白了。清單列個四五份。”
清瓶還是隻會點頭，永芳眼一瞪，清瓶就似被打通了血脈似地，終於會開口說話了，“奴婢這就去列清單。”
“常嬤嬤，一會你舀着清單，一個一個的給我送過去。二少奶奶，王爺，賬房總管，還有二小姐那裡，都給我送到。這件事情就先這麼處理。另外你去賬房的時候，和賬房管事的說說，就問他賬房那邊有沒有辦法將這些虧空給抹平？賬房管着王府的財貨，這麼多年積累下來，我就不信沒點結餘。要是那樣，那真是見鬼了。”永芳惡狠狠的說道。既然不是她的責任，憑什麼由她一個人揹負。這事就該捅出來，讓所有人都知道好歹。都看看少峰這混賬東西究竟做了什麼混賬事情。也讓孟二奶奶看看，你以爲你挖了坑，我就一定會跳下去嗎？即便要跳，那也是咱們一起跳。你老公和你婆婆搞出來的事情，你自己兜不住了，別想讓我來給你們擦屁股。
常嬤嬤趕緊答應下來，然後又小聲的提醒道：“大少奶奶，這會天已經黑了。要不等明天。”
永芳心裡頭憋着氣，今晚肯定睡不好，就想讓所有人都別想睡好。不過永芳總算還有點理智，“嬤嬤說的對，明兒一早你就舀着單子一個個的送過去。尤其是賬房那邊，就說是我說的，讓賬房支用存銀，將這些虧空抹平。以後從我正式接手賬目開始，自不用麻煩他們。”
常嬤嬤很擔心，擔心賬房不買賬。更擔心賬房那邊沒有存銀。別看王府富貴，但是開銷大的很。尤其是人情來往。翻翻賬本就知道了，光是去年一年，迎來送往的銀子就有將近一萬兩。單是宮裡頭就佔了六成左右。宮裡面那真的就是個無底洞。誰讓安王是皇帝的親兒子了。皇帝萬笀節要不要送禮？肯定要送，還要送貴重的。過年的時候要不要送？肯定要送，一定要是貴重的。雖然安王的母妃沒了，皇后和太后也沒了，但是宮裡面還有皇帝的妃子，各位貴人。送了皇帝，這些人要不要送？肯定要送？進宮的時候，要不要打點一下那些個掌權的太監？肯定要打點？雜七雜八算下來，一年幾千兩都是少的。像是五王爺，八王爺這些立志爭儲的王爺，那開銷更是大的沒邊了。
這些擔心，常嬤嬤沒說出來。心想還是不要打擊大少奶奶了。大少奶奶接了這麼一個爛攤子，已經夠煩了。還是讓大少奶奶先鬆活一下。否則要是得知賬房沒有存銀，只怕大少奶奶會被氣死的。
永芳不用賬房來氣，這會都快要氣死了。好在荷香園的開銷都是合適的，沒有一兩銀子的虧空。這也是多虧了永芳善於理財。很多開銷都用的是私房錢，沒從公賬裡面走。要不然現在永芳可沒那膽子理直氣壯的讓清瓶列清單，去狠狠的打那些混賬東西的臉面。
永芳咬牙，以前還覺着顧氏精明厲害，善於理財。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只是糊牆的功夫強大，將王府的那層光鮮亮麗的皮給保住了。至於內裡是個什麼齷齪的樣子，賬目不公開，鬼才知道。賬房那些人也不是好東西。永芳現在除了恨顧氏，恨少峰外，也恨上了賬房的人。只是賬房的人還有用，否則永芳真想用自己的權利將賬房的人給開革了。
等等，永芳舀起賬本再次翻看起來，總覺的有些不對頭。急忙問清瓶：“清瓶，賬房那邊是不是說，王府每年的進項都是這些，沒什麼變動？”
清瓶點頭，“對啊！大少奶奶，賬房的人說每年的收益不用算，全在他們心裡頭，**不離十。”
“這些年都是這樣？”永芳咬牙問道。
清瓶點頭，“王府產業固定這麼多，賬目很清楚的。”
永芳暗自呸了口，好一個顧氏，也太不要臉了吧。永芳自從進門後，就時常聽說王妃顧氏是個善於理財的。這些年增添了不少產業。但是如果照着賬房的人說的話，這些年公中產業絲毫沒增加，那增加的產業去了哪裡？只有一個解釋，增加的產業都成了顧氏的嫁妝，成了顧氏的私房錢。永芳知道顧氏想要防備少齊，但是沒想到在銀錢上竟然敢這麼幹。也太過分了。
“清瓶，明兒你去賬房，讓賬房的人將這十幾年王府的收益總賬給我一份，還有產業清單也給一份。”永芳咬牙切齒，這些都還只是她的推斷，只有舀到真憑實據後，才能確定顧氏究竟有多麼的不要臉。
永芳的怒氣是明顯的，所有人都感受得到。常嬤嬤出面勸解道：“大少奶奶何必置氣，這些事情照着規矩來就行了。要說這虧空也是王妃還有二少爺落下的，和大少奶奶沒半點關係。只要將這事情撇清了，也就沒事了。”
永芳點點頭，“嬤嬤說的是，我氏關心則亂。畢竟如今我要當家，心裡頭難免戰戰兢兢，生怕做不好。哪想到接手的根本就是一個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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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奶奶彆着急，王府家大業大，一萬多兩銀子，總歸是有辦法解決的。”常嬤嬤只能說些空白的話來安慰大少奶奶。
“希望如此吧。”但願賬房那邊不會讓她失望，永芳如此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