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能坐牢,監獄那種地方哪裡是人呆的,她怕自己進去了不能活着出來。
原以爲不會有幾個客人的,可誰料居然有那麼多人礙着溫婉的面子前來弔唁,她被壓着磕頭,每一下都結結實實地撞在地板上,每一下都在她心裡劃下屈辱的一刀。
這些恥辱,她沒齒難忘。
溫婉麻木地跟客人握手道謝,臉上的淚水早就乾涸,心裡也如一潭死水般平靜無波。
直到,一個溫潤熟悉的嗓音傳來,她擡起頭,看到面前對她鼓勵一笑的男性臉龐,眉眼間纔有了幾分生氣,吃驚不已:“俊熙,姐,你們怎麼來了?”
穆俊熙一身很正式筆挺的黑色西裝,與平日裡白大褂的形象相差甚遠,身旁的喻冧同樣一身黑裙,端莊的氣質被襯托出另一種絕代風華。
看到溫婉憔悴瘦削的模樣,穆俊熙皺了皺眉,“出這麼大的事,你都不跟我們說一聲,年靳誠不在身邊,我們總還可以依靠。”
“就是。”喻冧心疼地看着她,“這些日子發生了太多事,真是難爲你了。”
溫婉搖了搖頭,笑容苦澀而無力,“我沒事……”
“什麼沒事,在我們面前就不要強撐了。”喻冧握了握她的手,低聲道,“我們在那邊坐着,等你忙完了一起吃飯。”
“嗯。”
鄭卓婭隨後也到了,不過不知是什麼原因,席子謙沒有陪同。
想來以席子謙跟年靳誠的關係,不便來參加吧。
鄭卓婭見她都站立不穩似的,心裡實在擔憂,弔唁完後直接立在她身側陪同着,又吩咐旁邊的雲勁去倒杯水來。
溫婉笑了下,安慰道:“小婭,你身子不方便,去那邊坐着歇息吧。”
“放心吧,我身體沒那麼嬌弱。有客人來了,你趕緊回禮吧,我在這兒陪着。”
溫婉感激地笑笑,轉過身去,正跟面前一個客人握了手道謝,眸光擡起,看到靈堂裡進來一張輪椅。
而那輪椅上坐着的人……
她僵住,臉上客氣強撐的笑意就此石化。
安靜肅穆的弔唁大廳忽然一陣騷動,人羣伴隨着輪椅的前行而自動讓開一條道路。
年靳誠坐在輪椅上,是席子謙推着他進來的。
一身黑色手工西裝打理的一絲不亂,白襯衫沒有打領帶,領口處敞開着兩顆衣釦。那張臉,較之以前瘦削許多,因而本就深邃的五官越發凌厲懾人,鬢角依然染着霜白,可髮際線深刻明朗,完美無瑕--他雖坐着輪椅,可強大的氣場依然叫人心神一凜,欽佩崇拜之情油然而生。
這人強大的氣場從骨子裡散發而出,哪怕只剩最後一口氣,恐怕也不會在人前示弱。
溫婉看着那張輪椅直直朝自己而來,男人如墨一般漆黑深邃的眼眸定定地凝睇着她,一眨不眨,彷彿周遭那麼多賓客都被屏蔽不見了。
鼻頭酸澀,淚水翻滾而出,她忽而整個人就軟的一塌糊塗,只想撲進那人的懷裡,昏天暗地的痛哭一場。
他來了,不顧自己重傷未愈,無法行動,毅然決然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