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婉腳步一頓，淺淺眯了眸子環視了一圈衆人，開口道：“讓開！”
她臉上表情依舊沒有什麼變化，和之前相同的雲淡風輕，只是聲線明顯冷了一層，泄漏出她此刻已經開始不慍的情緒，與這冬日的溫度更有幾分相得益彰。
餘校尉有些忐忑地瞄了一眼少女手臂上纏繞着的小龍，又忍不住嚥了口唾沫，這才壯起膽子厲聲道：“讓開？！先把你手裡的贓物交出來再說！”
“就是！快交出來，程四小姐是什麼人，難道還能誣賴你不成？！”有人義正嚴辭地高喊。
“看你這姑娘長得也挺漂亮的，做什麼不好，非要當賊……”也有人苦口婆心地勸說。
“不就是一個簪子嗎？你還給程四小姐就是了，若是喜歡，一會哥哥給你買一個來！”還有人垂涎她的美貌，試圖攀親帶故搭關係。
“……”
交你們妹啊！
感情她剛纔的話全是對牛談琴去了！？越說越離譜了有沒有？！
季婉看着眼前這一幕，簡直是又好氣又好笑，脣角不自覺地隱隱抽搐着，只覺得腦海裡又出現了一羣奔騰咆哮的草泥馬，正雄赳赳氣昂昂地壓境而過——
算了，待會她還想安安靜靜去看冰雕，能和平解決就和平解決吧！
有些無奈地輕嘆一聲，季婉緩緩轉回身，看向眸光森冷，臉上卻帶了一抹得色的程四小姐，粉脣輕啓：“所以說，這位姐姐今天是一定要這支簪子了？！”
“什麼一定要？！那明明就是我的簪子！”程四小姐倒也不傻，立刻開口打斷了她的聲音。
季婉又掃了一眼包圍着自己的人羣，淡淡道：“程四小姐是不是丟了簪子，我不知道。但這支，是我剛剛從首飾店買來的，如果大夥不信，可以跟我一起去何老闆那裡對峙。”
她這句話說的合情合理，不覺讓人們又開始議論紛紛起來——
“對了，剛纔這姑娘也說過，是在店裡買來的，這樣的話倒也是，咱們只要去跟何老闆一對峙，不就什麼都明白了嗎？！”
“是啊是啊，我這就去把何老闆喊來！”
“對對，我也去！”
一羣人說着話，不一會兒就有三四個人一起向首飾店的方向奔過去了，而包圍着季婉的人當中也有不少悄悄地退了開去，說到底他們也都是普通人而已，雖然被程四小姐的話所**，但總歸是過不了理智和良心那一關。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就是這樣的一個簡單的選擇，卻讓他們在下一刻有了新的人生機遇！
程四小姐眼看着包圍圈一下子少了三分之一，氣的頓時柳眉倒豎：“何老闆一天賣出多少東西！他怎麼就能確定這支簪子是他那裡的！”
餘校尉一聽，也連忙附和着開口：“說的沒錯！這丫頭明明就是在避重就輕，說不定她和何老闆都已經串通好了！”說到這裡，他又看向衆人大聲道：
“你們想想，程都尉送給程夫人的東西，那是何等貴重！這丫頭偷來之後，再交給何老闆一起銷贓，固然是要賺的盆滿鉢滿啊！是不是？！”
衆人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倒是季婉禁不住又是一頭黑線落下來——
這種話虧他能說得出口！
她都不知道是該佩服他顛倒黑白的能力太強，還是該誇他腦洞開的太大啊？！
見衆人一時不說話，餘校尉又趁熱打鐵道：“我說你這丫頭就不要太倔強了，這裡是龍驤都城，你偷的又是我們程四小姐的東西，再倔強下去就沒意思了，咱們也不是非要拿你怎麼樣，把東西還給程四小姐，再道個歉，程四小姐大人大量，也不會爲難你，是不是？！”
他一邊說，一邊討好地看向程四小姐，而後者也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乜斜着季婉，微微點了下頭。
這是……恩威並施？！硬的不行來軟的？！
只可惜，她軟硬不吃！
“道歉？！”季婉眯着眸子淡然對上程四小姐的視線，忽而低低冷笑一聲：“呵，只怕你們受不住我的道歉！”
程四小姐只覺得被眼前少女清冷的目光看的內心一窒，也不知道爲什麼，竟莫名有種寒意升起來，連忙心虛地別開視線，但緊接着轉念又一想，不過是個外地來的小丫頭，她有什麼好怕的？！
想到這裡，程四小姐又恢復了幾分底氣，厲聲道：“偷了東西還敢大言不慚，是真的要本小姐抓你去見官嗎？！”
話音剛落，一個清朗的男聲突然遠遠插了進來：“你們在做什麼？！”
這聲音……
人羣立刻齊刷刷地讓開一條通道來，只見一名身着紫色華服的俊美少年大步走了過來，眨眼之間就站在了季婉和程四小姐之間。
“太子殿下！”程四小姐在看到來人的瞬間，眼睛一亮，立刻嫋嫋婷婷地上前了兩步，輕巧又溫婉地欠身行了個禮。
“程素茹？！”赫連文軒皺了皺眉，張口叫出程四小姐的名字，“你的臉怎麼了？！”
程四小姐一怔，想起剛剛被季婉打的那一巴掌，頓時美目含淚，哽咽着開口：“太子殿下，都是這位姑娘，偷了素茹的髮簪不說，還打了素茹……”
赫連文軒默默瞥了季婉一眼，只見自家寶貝妹妹也拿眼睛看着自己，不由輕咳一聲，打斷程四小姐的訴苦：“你說，她打了你？！”
“是……”
“依本太子看，打的也挺好的嘛！”赫連文軒微微一笑，說出的話卻沒有表情那般和善了，“就是不太對稱，要不另一邊也補一下？！”
“太，太子殿下？！”程四小姐瞬間愣住了，她就算是傻子也能聽出來，赫連文軒是在替季婉說話。
可是，爲什麼？！
“還有，你說她偷了你的東西？！”赫連文軒又不緊不慢地開口。
“……是……”
程四小姐這回有些遲疑，反倒是餘校尉連忙在旁邊幫腔道：“太子殿下，這姑娘不僅偷竊財物，還縱容戰**傷人，大夥可都看到了！您可一定要爲程四小姐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