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秀的身子一天天差了下去,魏成光只囑咐着大夫來看,又說該用的藥只管用,卻是不肯再見她一面。許是趙秀之前做的孽太多,原本不是什麼太嚴重的病,硬生生地是拖到了藥石無效的地步。
那日魏成光剛剛回復,臨清便拱手說了一句:“大夫今日來給趙姨娘診斷了,說是已經病入膏肓,想來沒有幾日光景了。”
魏成光愣了愣,最終還是決定去看上她一看,到底也是相守了這麼多年,縱然再怨再恨,也還是有幾分情意。
秀妍院裡不知何時已經衰敗到了這種景象,雖是已經初夏,魏成光推門進去的時候還是感覺到了滿目荒涼,像是許久不曾住人一般。
魏成光進去的時候門口的小丫鬟正臥在躺椅裡打瞌睡,魏成光走到跟前時她都不曾發覺,還是臨清踹了她一腳,方纔不情不願地伸了個懶腰睜開眼睛,見是魏成光,趕忙從椅子上跳了下來,屈身行禮道:“見過老爺……”
“你在這裡坐什麼,還不快快進去伺候着!”臨清見魏成光面上不爽,趕忙出言呵斥了那小丫鬟兩句。
“是……是,”那小丫鬟慌忙將門打開,將魏成光和臨清二人迎了進去,“姨娘,老爺來了……”
趙秀的感官已經不太好用,只模模糊糊聽見那小丫鬟喊了句什麼,咳了幾聲問了句:“你說什麼?”
“奴婢說老爺來了,”小丫鬟給魏成光倒了杯茶,微微提高了音量,“老爺來看姨娘了呢。”
趙秀掙扎着想要起身,卻是差點栽倒在地,“老爺……”
人衰如葉枯,趙秀的聲音也不似從前好聽,低沉沙啞,含了滿滿委屈。
“你且好生養着病吧,”魏成光上前替趙秀掖了掖被角,“我再去給你請好些的大夫。”
趙秀拉住魏成光的衣角,渾濁的淚水自眼角大顆大顆落了下來,打溼了原本就有些潮溼的棉被,“老爺……妾身知道,妾身快要不行了,要不老爺也不會來……妾身將死之人,還求……求老爺一件事……”
魏成光嘆了口氣,徐徐說道:“你且安心養病,別想那麼多,有什麼事情咱們以後再說。”
“不……”趙秀拼盡力氣搖了搖頭,狠命咳了一番,似是要將肺都咳出來一般,“妾身今日再不與老爺說,以後便沒有機會了……老爺,從前萬般都是妾身的不是,你要怪要怨妾身都受着,妾身願意死後入那修羅地獄來償債……老爺,妾身只求你一件事,你救救然兒,他是你唯一的兒子,老爺……你救救然兒……”
魏成光將手抽了出來,神色黯淡,“不是我不幫,然兒今天早晨,已經被判了刑了。”
“老爺!”趙秀聲嘶力竭地喊了一句,整個身子彷彿被人在一瞬間抽乾了力氣,重重地倒了下去,卻仍舊是握着魏成光的袖口不肯鬆手,“老爺,妾身……你幫幫然兒……”
魏成光將趙秀的手握住,用被子蓋住,方纔說了句:“魏然犯了什麼事情造成了什麼後果你不是不知道,今早刑部將全部證據呈了上去,條條狀狀都是死罪,聖上肯將他流放已經是法外開恩,我是萬萬再不能多求情一句。”
“你胡說!”趙秀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拼命直起身來抓住了魏成光的衣襟,“你是刑部尚書……刑部有什麼事情你會不知道?你只要將證據扣一下,你哪怕稍微爲自己的兒子想一點點,然兒他都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魏成光往後退了一步,差點將趙秀扯下牀,只見他目光灼灼地望着趙秀說道:“這一切是因爲我?我爲了他去求了皇上多少次!是因爲他自己,因爲你!他哪怕爲這天下蒼生想過那麼一點點,他哪怕做事情的時候加了一點點的良心,哪怕你勸過他一句,你與魏然,都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老爺……”趙秀自知理虧,聲音又弱了下來,好生咳了一陣方纔喃喃道了句,“妾身最後再求你一次……”
魏成光轉身欲走,在門口處頓了頓,“過幾日魏然就要被送出晉陽了,我已經是迴天無力,你若是好生將養着身子,興許還能送他一送。”
言至於此,魏成光不再回頭,徑直出了秀妍院,不理會趙秀在身後聲嘶力竭地喊了一句:“老爺——!”
魏然被流放之事也是傳到了二皇子的耳朵裡,自己身邊最得力的人都變成了這般下場,李千玟和李千昊那邊也是遲遲不肯表態,二皇子心中不禁有幾分慌亂,那日終究是顧不得其他,換了身平常衣衫就往李千玟的住處去。
本來想着好生同李千昊再商量一番,不論是割地還是上貢,總歸是先將李千昊的勢力劃歸己用纔好。
卻不料侍衛只說了句大殿下不在,卻是沒有半分要爲冀璟讓路的意思,冀璟雖是火冒三丈,卻是不得不壓着性子說了一句:“那我便進去拜訪一下公主吧。”
“孤男寡女不宜共處,”那侍衛直接將手一橫,拉住了冀璟打算進去的腳步,“大殿下走前吩咐了,公主乃我南唐明珠,不可由人輕易玷污。”
“玷污?”冀璟冷冷一笑,只覺得這是自己從未感受過的羞辱,擡手便是一巴掌扇了過去,那侍衛只是側身一躲,卻不還手,仍舊攔着說了句:“還請皇子殿下見諒。”
冀璟不理會他,仍舊是出手凌厲,“見諒?這是我北漢國土,你一個下人出此狂妄之言卻是將我這北漢皇子置於何位?未免也太張狂了些!”
那侍衛受了冀璟好幾掌,卻是仍舊不還手,只是偏身躲着,也不肯讓出路來叫冀璟進去,冀璟氣紅了眼睛,招招盡顯殺意,一招一式皆往要害處去,眼見着那侍衛便處了下風。
只聽得後面嬌俏一聲笑,一個玲瓏剔透的侍女嫋嫋走出門來,輕輕說了句:“華威,不得對皇子殿下無禮。”
華威這便停了手,冀璟見是有人來也是垂了手立住,只等着聽這侍女要說什麼。
那侍女嫋嫋對冀璟行了個禮,軟軟說了句:“不知是皇子殿下前來,有失遠迎,公主叫奴婢同殿下道個歉,殿下請隨奴婢進來吧,公主在裡面等着呢。”
冀璟這便甩了袖子進去,還對那華威翻了個白眼,冷哼了一聲。那侍女將冀璟帶到門口,便微微福了福身退下,冀璟推門進去,卻只瞧見一個窈窕的身影背對着他坐在桌邊。
“千玟,”冀璟輕手輕腳上前,一把將那人摟在懷裡,輕聲說了句,“你在這裡作甚?”
李千玟面上還有些未乾的淚水,眼睛是也紅腫的像是哭了很久一般,吸着鼻子委屈地說了一句:“你怎麼纔來?”
“怎麼了?”冀璟的聲音也軟了下來,用手輕輕拭去了李千玟面上的淚,溫柔地問了一句,“不過幾日未見,你這是受了什麼委屈?”
李千玟反過身來講冀璟抱住,一張小臉埋在冀璟的胸口,不住地哭着說道:“哥哥說你不是一個可以託付終身的良人,他說你不肯爲我們的未來奮鬥,也拿不出什麼自救的法子,再不許我和你來往。”
冀璟聽言便是一慌,將李千玟自自己的懷裡拉了出來,小心地捧着她的臉,雖是心中急切卻還是柔聲說道:“若是大殿下肯幫我一把,我定然是可以走出這個難關的。”
“我也是這樣說的……”李千玟仍舊是不住地哭着,似是受了萬千委屈,“可是哥哥說……男人要自保方可,他說你要是再拿不出什麼好法子來,他便不許我和你來往了……”
“我怎麼沒有自救的法子,”冀璟聽着李千玟的話便是立即慌亂起來,“我已經同西夏那邊聯繫好了,只等着你哥哥再幫我一把,我定然是可以成功登基的。”
李千玟搖了搖頭,貝齒咬住了鮮花般的脣,“西夏到底也不能幫到你多少,若是事不成,你還要將自己搭進去,你可萬萬不能冒這個險,若是你……可叫我一個人怎麼辦……”
若是冀璟先前還有幾分猶豫的話,此刻卻是堅定地想要放手一搏,不管怎麼說,美人梨花帶雨在前,任是任何一個男人都不可能視而不見,只聽得他小聲說了句:“你儘管放心,我已經同西夏那邊商量好了,到時他們會借給我軍隊,逼宮之時只要大殿下可以再幫我一下,裡應外合,定然是不會出差錯的,到時候我坐擁天下,一定封你爲後,天下在側,伊人在懷,你瞧着可好?”
“自然是好的,”李千玟軟軟地靠在冀璟胸口,“你說什麼都是好的。”
一門心思只在美人和天下身上的冀璟自然沒有察覺到,當他坐下之後,身後的屏風上人影一閃,雖是敞開的窗子分毫不動,屋子裡卻是已經少了一個人。
自冀璟不再管魏傾之後魏傾的日子過得順心了許多,主要是李千昊時常半夜跳入二皇子府與她說話,還會給她帶好些東西,好用來賄賂身邊的人,叫她少吃些苦。
比起冀璟來,李千昊對女人的誘惑力顯然更爲致命,他在南唐時就已經迷倒了萬千大家閨秀,如今想要將一個小小的魏傾抓在手心更是易如反掌。
李千昊跳進來的時候,魏傾正在洗着衣裳,雖是已經入了夏,這水還是有些涼,不過好在不會再生凍瘡,也算是好過了幾分。
魏傾被突然到自己的眼前的李千昊駭了一跳,擡頭見是他來,方纔莞爾一笑,輕輕撩了些水嬌嗔着說了句:“每次都是這般不聲不響,是想要嚇死誰嗎?”
和李千昊相處的時候魏傾覺得自己彷彿又變成了那個閨閣之中的恣睢女子,不必在乎太多,不用像在冀璟身邊一般拘束和提心吊膽,時時刻刻都生怕有哪一句話惹惱了他。
“都是我無用,”李千昊蹲下身來,將魏傾的手自水裡拉出來,放在手心呵了幾口氣又輕輕搓了搓,“日日叫你受這樣的苦。”
魏傾笑了笑,眸中深情之盛似乎是在望着自己的心上人,只聽得她用柔的可以掐出水的聲音說了句:“別這樣說,我都是自願的,也算是爲了咱們將來考慮。”
“你這樣說……”李千昊低下頭去,似乎有幾分潮溼於他睫毛之上一閃而過,卻是分毫不差地落在了魏傾眼裡,“我更覺得難受,若是我有用些,你也不必受這樣的苦……我前些日子發了餉銀,你且拿着,好生賄賂着這些人,也好少吃些苦,不然我這心裡,總是難受得慌。”
魏傾的手緩緩撫上李千昊的臉,柔軟的指肚輕輕擦了擦他的眼睛,“我吃些苦沒什麼,你一個人過也是不容易,且拿回去吧,我便再吃些日子的苦,將來二皇子倒了臺,你若能將我接出去,也不枉我待你這一片真情。”
“這是自然,”李千昊笑了笑,神秘兮兮地湊近魏傾說了句,“這幾日又有了進展,我查出來二皇子似乎是和西夏那邊有什麼糾葛,若是能拿到證據,興許能治他一個叛國之罪。”
魏傾眯了眯眼睛,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你這一說我倒是想了起來,前些時候二皇子好像也同我說過這事,說他求得了西夏那邊的幫助,只是我現在……要拿到證據恐怕也不容易……”
“你且等我出去安排一番,到時候買通了人將二皇子灌醉,你趁機溜了進去,你與他相處這些日子,想必他通常會將重要的東西放在哪裡你也略知一二,到時候你就進去翻找一番,能不能成事,就看這一次了,”李千昊說着面上又浮起幾分哀傷,“若是真能成事,也算是爲我父母報了仇……”
魏傾見李千昊這般樣子,心中也是一緊,趕忙說了句:“會好的,你父母在天之靈,也是不忍看見你這般樣子的。”
李千昊點了點頭,此刻卻突然聽見有人的腳步聲,趕忙拉了拉魏傾的手說了句:“我先走了,過幾日再來找你。”
魏傾點了點頭,李千昊便一個縱身躍了出去。正好此刻李嬤嬤走了進來,瞧着魏傾正在發呆,直接一腳踢了過去,“你是個死人啊!還不趕快洗衣裳!天天就
知道磨蹭,真是個不要臉的賤蹄子!”
魏傾被李嬤嬤這一腳踢得生疼,卻是沒捨得將李千昊給她得銀子拿出來,她總想着若是有一日李千昊將她接了出去,兩個人有點錢也好過日子。
魏傾至今也不知道李千昊的真實身份,只以爲一切都如他所說,他前幾年被二皇子害死了父母,忍辱負重上京趕考散盡家財方纔在朝中討得了一官半職,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報仇。那日他趁夜襲進了二皇子府想要與二皇子拼個魚死網破,卻正好遇見了月下的她,皎潔如仙子,登時便叫他知曉了生存於這世間的意義。
故而他奔波勞走,不光是爲了給自己的父母報仇,還爲了將她救出這二皇子府,給她一個名分,許她一分姻緣。
世間男子多薄倖,唯有女子信其情。想來這世上大多數男子的誓言都是不可信的,除非你當真認爲自己身上有足以襯得起這誓言的閃光點,魏傾對於自己的相貌太過自負,卻從前沒有仔細想過,李千昊那絲毫不輸晉陽三俊公子的相貌,每次莞爾一笑,也是足以牽動萬千少女的春心。
今日元武帝在朝堂之上將魏然好生斥責,魏然本來就在天牢裡呆了好些日子,整個人都是頹靡得很,今日又知曉自己被查出了這樣多的罪狀,在大殿之上便抖若篩糠,奈何四下裡瞧了一番仍是孤立無援,面色如土灰一般,顯然是絕望到了極點。
按着罪狀魏然本該凌遲處死,但是元武帝卻說看在魏成光這麼多年的辛勤爲國的份上,法外開恩,只將魏然流放,不許再歸京。
魏然磕頭謝恩,鼻涕眼淚流了一地。
蘇晉下朝之後就拉着冀鐔將魏央約了出來同她說了這個好消息,魏央不知爲何眼前突然浮現了魏成光衰老的面龐,心中卻是明確地知道,自己分毫不同情魏然,他前世今生都做了太多的孽,活該落得這個下場,只是可憐魏成光,一大把年紀,眼瞅着自己的孩子一個接着一個的失去,偏偏這一個兩個,一個死於他之手,另一個雖然自己作孽,卻也是有他不作爲的原因。
魏央和冀鐔同蘇晉談笑了一番,冀鐔又說這兩日鎮南王爺便能抵達晉陽,到時叫魏央一起用個飯,因着怕魏央不好意思,冀鐔還請了蘇晉。
蘇晉倒是滿口應下,直接說了一句倒不如直接去蘇府吃,左右魏央和冀鐔都和蘇府熟悉,他還可以將厲繁也帶去,省得大家放不開。
冀鐔想想倒也不錯,只說等回頭與鎮南王爺商量一下,再同蘇晉說。五皇子歸京之後與晉陽中人皆是不太熟悉,只喜歡同冀鐔騎馬射獵,今日又約了冀鐔蘇晉和幾個從前相識的大家公子去騎馬,因着皆爲男性,魏央便不好同去,只徑直回了魏府。
魏央昨日將那紙條取了出來,只將那小瓶子放了進去,仍舊將鐲子上的花紋打亂戴在腕上,好似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待到入了院子,方聽得春曉同她說,今天她剛走,便有大夫來給趙姨娘問診,說是趙姨娘已經病入膏肓,藥石無效,怕是就將不久於人世。魏央卻是無甚感受,趙秀作孽更是深重,此時這樣也算是報應,只是今晨魏然方纔判了刑,此刻趙秀便是這般光景,魏傾入了二皇子府後的日子想來也是不好過得很,這母子三人衰落地倒快,也算是給魏央出了一口氣。
前世他們將她害的那樣慘,今生也算是得了報應,可見這世間輪迴,當真是個輪迴。
春曉又同魏央說了魏成光去看趙秀的事情,只說二人似乎起了爭吵,不過出來之後卻也沒見着魏成光發多大的火,魏央沉吟半晌,還是決定去看看魏成光。
魏央徑直往書房處去,臨清卻說魏成光並不在書房中,魏央愣了愣,腦中卻突然閃過魏成光最可能去的地方。
果不其然,待到魏央快到了漫春園的時候,正好瞧見了魏成光在門口站着,負手而立,不知在想些什麼。
魏央立住腳,不知自己還該不該上前,半晌才從懷中取出昨日那張紙來,又是細細讀了一遍,方纔莞爾一笑,終於是將其重新揣入懷中,不再上前打擾魏成光。
既然他現在惦念的人尚在人世,便還有重歸於好的希望,總好過從前他一心想着蘇錦繡,縱然她早就化成了累累白骨,卻還是念念不忘。
情深至此,不死不休。
魏央一面走着一面想,既然魏成光已經因爲愧疚而回了頭,想必終有一日也會感動了孫姨娘,到時候兩廂情悅,也算是一件樂事。
既是如此,那便不必再叫他知道,其實他心心念唸的那個人,也是對他一往情深。
那張被魏央收起的紙上,蘇錦繡用娟秀的簪花小楷寫道。
“雖是魏郎不信,然多年夫妻情意,吾常憶從前三月花雨,魏郎執筆,揮毫潑墨言,繁枝容易紛紛落,嫩蕊商量細細開。”
下面的落款是好看到了極點的五個字——魏蘇氏錦繡。
魏央不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只知道這一雙有情人,終究是被時光辜負了。
既然已經是錯過了陰陽,辜負了時光,就莫再叫旁人,也錯過你這個好兒郎。
魏央大踏步地往自己的院子走去,闔上門時她想,若是蘇錦繡在天有靈,以她這般愛魏成光,想來也不捨得見魏成光孤獨終老吧。
只是那小瓶子上的兩個字卻是叫魏央不解,昨日她將那瓶子捏在手中把玩,覺得瓶身坑坑窪窪似是有字,取了朱泥抹上,方見“慕錦”二字。
“慕錦”,愛慕錦繡,這樣瞧來這鐲子想來是誰送與蘇錦繡的,瞧着魏成光的表現斷斷不是他,那麼便是另有其人……魏央眯着眼睛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興許這鐲子中當真是有什麼貴重的東西,才這般保護起來,又引得衆人追逐卻不敢將其損毀,只是大家都不知道,這鐲子中的東西已經被蘇錦繡取了出來換成了現在這張紙,那麼原來那張紙,到底寫了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