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程曦和昨天一樣,乘公車來到市區,她一條街一條街地轉悠,爲了節約錢,早餐兩個包子就搞定了,以前她是絕不吃包子的,不過現在不同了。
看了又看,選了又選。
不少店面都在招員工,玻璃門上的小廣告貼得到處都是,辛苦放在一邊,酬勞還不是很多,不包吃住,程曦仔細算下來,如果打這樣一份工,簡直就是在浪費時間。
不行,她耗不起。
嚴景也等不起。
中午的時候,走遍半個市區的她,依然沒有找着合適工作,有些頹然地坐在小餐館外,捶着痠痛的大腿,握着手機的手指有些冰涼,她在猶豫着,這個電話要不要撥出去,或者,得到的答案一樣會讓她失望。
但是換了號碼,她還是應該讓對方留下這個新號碼,說不定某一天,等事情有了轉機。也有可以通知到她。
“崔律師,我是景茹一,事情有進展了嗎?”程曦的聲音很輕,揉了揉有些脹痛的額頭,做好了接受最壞結果的準備。
那頭,一箇中年男人傳來一聲嘆息,“景小姐,嚴宅早就被人翻動過了,沒有找到相關文件,這件事情恐怕暫時沒有突破口了。”
“那嚴家被凍結的資金,大概有多少?您可以查到嗎?”程曦小心謹慎地詢問。
“少說也有50個億,但是以嚴先生目前的情況來看,即使解凍,在法律上也是不適合繼承這些的,如果您要插手,你暫時不要和嚴先生離婚。”
“我需要錢給嚴景治病。我不會離開他的。”她望了望天空,神色寡淡,不曾結婚何來離婚?
“景小姐,如果有消息,我會在第一時間通知您。”
“崔律師……”程曦急急地喚住要掛電話的他。
“還有什麼事?”
程曦咬咬脣,小心翼翼地探問,“是不是必須有結婚證,我才能支配這些財產?”
“這個是肯定的。”
“好的,我知道了。”
掛了手機,程曦咬着脣,眨了眨澀痛的眸子。必須和嚴景領結婚證,她纔可以動用那些錢爲他治病。
“景茹一?”
“景茹一?”
“程曦?”
程曦猛地擡眸,微微驚訝,“特助?”
“什麼特助?叫我錦恆就好。”季錦恆看了看人來人往的小餐館,“你吃過了嗎?”
程曦搖搖頭,看看他身後,“你一個人?”
“嗯,不介意的話一起吃頓飯,我請客。”說着季錦恆將菜單遞給她,“看看,你喜歡吃什麼?”
這裡東西不貴,特助盛情難卻,她就隨便選了兩樣,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
“喂,你到底叫什麼?景茹一還是程曦?”季錦恆在她對面坐下來,遞給她一杯果汁,笑容溫和好看:“我聽歐藍叫你程曦,但是你去工作的時候,簽名用的是景茹一。”
“我叫程曦。”她微笑着賣個關子,“不過你也可以叫我景茹一,隨你便。”
“都好聽,程曦,不在商場打臨時工了,你找着工作了嗎?”男人夾了塊扁豆放入嘴裡,友好地問,“需要幫忙嗎?”
“
程曦擡眸看他,“不瞞你說,我需要扛起一個植物人的治療費。”昨晚,他已經知道她的情況了。
他似乎想了想,“要不,你來商場工作吧?”
程曦微驚,似乎有些顧慮,黎智宸的地盤,她不太想去。
“那家商場的老闆是誰?”她神色淡淡地詢問,“或是……是我想進就能進的?”一看那規模,要求應該也嚴格。說不定要畢業證什麼的。
“我是那裡的特助,五樓以下都歸我管,我爸是老闆。”季錦恆的聲音裡沒有驕傲,滿滿的全是誠懇,“我們正好缺人手,有兩個女孩請產假了,我也是昨天才得到消息,招聘廣告還沒有發出去呢。”
“可是,黎智宸跟那裡有什麼關係呢?他爲什麼會出現在展銷會現場?
“你不必擔心,這又不算走後門。”他怕她擔心這個,開導地說。
程曦吃着飯,似思忖,過了好一會兒,她擡眸看他,小心地詢問,“可我那天看見黎氏的總裁在商場,他……跟萬客隆真的沒有關係嗎?”
“黎總?”季錦恆精神氣十足,“你知道那個氣場十足的男人是黎總?”
程曦窘了一下,迅速地解釋說:“電視裡頭見過。”
“他是商場的開發商,那一片黃金地段,全是他的地盤。”他心情不錯地說,“但商場內部的事情,他卻不大插手,出了什麼大事的話,他會幫忙擺平。還有,我爸爸和他是朋友,也算是上下級關係。”
語速極快,淡定從容,讓人看不出半點兒說謊的痕跡。
“原來是這樣。”程曦稍稍安心,小聲嘀咕,“只要不遇到他就好。”
“呃?”
“沒什麼……”程曦趕緊吃飯,吃了一會兒,又擡眸問她,“特助,在你們那裡做事包吃包住麼?”
這是有來的打算?
“包吃,但不包住。”他如實回答。
這樣一來,又省掉不少費用,程曦決定去試試,“那……有什麼特殊要求嗎?比如經驗?”
“沒有啊,你來就行了。”季錦恆說得爽快,一點也不像矜貴的富二代,“別人都是三個月試用期,你一個月就行了,誰叫我們是朋友呢?何況那天商場裡發生的事情,我後來聽說了,我爸爸對你很滿意呢。”
“是嗎?你爸爸當時也在現場?”她沒有細看。也可以說,她只看到黎智宸了。
心頭一滯,想想都心驚,那麼多人圍着,若是那個小女孩手背上扯不出血包,那她就完蛋了,一定被罵成連個小女孩都不放過。
“程曦,說說看,你是怎麼知道那對母女是騙子的?”他倒是很好奇,昨天晚上,那樣的情景,又不適合談論這些。
她笑了笑,放下筷子,抽過紙巾擦擦脣角:“很簡單,我沒有碰到那個孩子,而她也沒有踩到我。”
“那如果……如果她手背上的傷是真的呢?她在別處弄到了,跑過來訛你?”他真的很好奇。
其實和他有着同樣想法的人,並不在少數,只是當時這個女孩走得太急,沒有留下給人詢問的機會。
“特助,人血不是那樣的顏色。”程曦說得輕鬆,笑得燦爛。
季錦恆囧,“程曦,你可以
去做警察了!”
“脣角扯了扯,她笑了。笑得有些淒涼。
誰又知道,在五年以前,她是一名在醫學界小有名氣的醫生?
手機在這時響起,程曦連忙拿出來一看,竟然是房東打來的——
“喂,房東。”她小聲詢問,帶着疑惑。
“程曦!早上貼在你門上的告示看不見嗎?!!在12點之前趕緊給我搬離這裡!!否則後果自負!!”
河東獅吼般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猛烈地撞擊着她的耳膜!
程曦臉色一變,“爲什麼?!”
這時,季錦恆已經跑去結賬了。
“沒有爲什麼?!你只管搬!記住中午12點之前!搬晚上東西可都沒了!!”
“沒有爲什麼我爲什麼要搬走?我可是付了半年的房租!”程曦心疼這一個月工資,擡腕看錶,我的天,快12了!
“要拆遷了!我走了!你愛搬不搬!要麼等着東西被清理出來!要麼等着東西跟房子一起消失!看在你交了半年房租的份上,最後提醒你一句,下午五點爆破組工作人員就來了!”
“喂?喂?!”程曦握着手機,聽着裡面嘟嘟嘟的忙音,心急如焚。她那張存了200萬的銀行卡還在出租房裡!
“怎麼了?”付完錢,季錦恆走過來,看到她心急如焚的樣子,本能地蹙眉。
程曦擰過包,急切地說,“謝謝特助的中餐,我現在有急事必須回去一趟,再見!”
話音剛落,人已經跑開了很遠。還差點撞到迎面而來的人!
程曦朝着不遠的公交站臺衝去!
季錦恆擰過西裝外套,朝不遠處的豪車快步跑去,閃身坐入駕駛位,將車開到站臺。
公交還沒有來,程曦急得直跺腳,好看的眉宇緊擰着。
“上車,我送你去。”車窗裡,傳出他好聽的聲音。
程曦似乎猶豫了一下,但她還是繞過車身,迅速上了車,“今天真是麻煩你了。”
昨晚去過一次,季錦恆知道從這裡沒有直達的公交,中途至少要轉兩次。
“可以說說遇上什麼事了嗎?”車子迅速啓動,他沒有看她,關心地詢問。以最快的速度,爲她爭分奪秒!
程曦嘆了口氣,有些哀涼地望着路邊一閃而過的風景,“可能要找新房子了,我住的那裡要拆遷,可是剛接到通知,說施工隊下午五點就要過來了,12點之前必須把東西搬走了。我以前都不知道。”她有些頹然。
“什麼人承包的?簡直不給這些住戶時間啊!”他憤慨。
“不過也許是這裡的住戶早就知道了。”那胖女人,才坑她半年房租的,她才住了幾天啊?
程曦早就從那些房子的破敗程度,看出這裡是危樓區。
她之所以選擇這裡,完全是因爲兩個字——便宜。
現在看來,她是丟了夫人又折了兵,虧大發了!
“那……你打算來商場上班嗎?”季錦恆怕她誤會,樂呵呵地說,“我覺得你來上商場上班,找房子最好找附近一點的,若是去東京醫院的話,咱們也好有個伴。”
程曦微感驚訝地看着他,她心裡有某種預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