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言爲定！”小包子興奮地拉住她的手，“媽咪，你說爸爸還會好起來嗎？”
“會的……”
然而，黎智宸那張俊臉已經沉得快滴出水來，眸子微眯，忍耐地說：“兜兜，以後你只能叫他嚴叔叔。”
“包子擡眸，撞見爹地不悅的神色，雖然心中不滿，也只好閉了嘴。
爸爸都傷成這樣了，爹地，你就不能有點同情心麼？跟一個植物人生氣，你的高大上呢？
一派沉默的辦公室裡。
夕陽的餘輝溫暖了他眸子裡的冷漠，他有些倦怠地揉揉額角。
身着黑色西裝的阿強敲門而入，朝程曦和小少爺問候，臉上掛着溫潤而尷尬的淺笑。
“大哥，人在去機場的路上。”他小聲地彙報。
黎智宸合上白色的筆記本，起身擰過椅背上的外套，以一個帥氣的動作穿上，扣好腕扣，他整整衣裳，深邃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女人身上，“走，去機場。”聲音清淡疏離。
程曦牽住包子的手，跟在他身後。
阿強掃過筆記本，緊跟而上。
“媽咪，去機場幹嘛？”長長的走廊裡，小包子不安地扯扯媽咪的裙角，小聲詢問。
程曦搖搖頭，示意他別問。
白色凱迪拉克疾馳在去機場的國道上，阿強將白色筆記本遞到後座的黎智宸手裡，“大哥，五分鐘後，有個國際視頻會議。”
“嗯。”他淡淡應聲，將筆記本放到膝蓋上。神態矜貴寧靜。
程曦和小包子就坐在他的身邊。
面前的小茶几上，擺放着一些點心以及茶水。小包子剛吃完混沌，對香氣四溢的點心，也就沒了興趣。
車子很快停在了機場外。
他的視頻會議仍在有序進行着，視頻裡，身着正裝的是一個金髮碧眼皮膚很白的男人，程曦下了車，總算是透了一口氣，他工作中嚴肅的樣子，讓她這個局外人都差點大汗淋漓，更何況對方那個和他談交易的人？？
或許，黎智宸那種與生俱來的威懾力，是任何人在任何時候都無法忽視的。
“媽咪，爹地嚴肅起來好帥啊！”小包子忍不住犯花癡，感慨起來還不忘往車窗裡瞅了瞅。
“噓！”程曦小聲警告，“不許誇他！”
“爲什麼？”
“
“兜兜其實也很帥。”小傢伙有些受挫地自言自語。
阿強下了車，繞過車身，站在程曦面前，“程小姐，葉少爺還有兩分鐘就到了，嚴家耳目多，不宜久留，你們……”
“我知道了。”程曦深吸一口氣，感激地看向他，“我只是看看他，跟他道個別。”
黎智宸果然心胸狹隘！
既然能從嚴家的眼皮子底下把一個死刑犯弄出來，還怕多耽誤幾分鐘麼？她敢保證，這一路一定是安全的！只是某些人，不希望他久留罷了。
程曦脣角上揚，她笑了，心中苦澀。
阿強小心翼翼地看向車窗，大哥俊逸的臉上攏了層疏離。
她欠嚴景的，欠少默的，這輩子都還不清。
很快，一輛並不張揚的小轎車穩穩地停在凱迪拉克後。
程曦和阿強還有小包子一齊望去。
車窗裡，黎智宸伸出了
手，小包子走過去，接過機票，看到爹地神色嚴肅地對視頻中的人提條件，他轉身將機票遞給了媽咪。
程曦接過機票，看到葉少默從車裡走出來，在他身後，跟着一個40歲左右的男人，爲他提着行李箱。
見到程曦，葉少默彷彿一愣，是的，在這之前，他並不知道自己還能再見到她。
陽光下，他寧靜如王子。
阿強牽着小包子的手，特意帶他稍微走遠了點。
葉少默朝程曦走來，今天的他穿了件淡藍色的毛衣，長款圍巾隨意地搭在脖子上，灰色休閒褲，一雙乾淨如新的球鞋，身材頎長，面容消瘦，氣質清峻，彷彿國畫中淡墨的一筆。
見到她，脣角勾勒好淡淡好看的弧度，這笑容，是發自內心的。
“好久不見。”他隨意地打着招呼，滿臉溫暖。
“少默。”她雙手捏着機票，遞到他面前，脣角上揚，“一路順風。”
“坐飛機可不能順風。”他玩笑的話語打破了困窘。
兩人笑容更燦爛了，但心裡的情紊依然那麼複雜。這一別，這輩子恐怕都沒有機會見面了。
“走了，就再也不要回來。”程曦平復好情緒，聲音寧靜好聽。
“嗯。”葉少默將雙手伸入褲兜，順便將機票收好，仰頭望望藍天，“我現在覺得，活着真好。”所以，他會珍惜。他們都要好好地活着！
她凝視着他，那淡雅清傲的身姿，寧靜如深井的眸光，並不會因爲他是死刑犯而有絲毫的改變，這或許就叫氣質，與生俱來的氣質。
房車後座。
黎智宸緩緩合上筆記本，轉眸望向車窗外兩個笑意淺淡的人，他眉心微顰，擡腕看錶，微微眯起的眸子裡漸漸透出幾分諱莫如深的冷漠。
然後，他看見葉少默與程曦擦身而過，在經過她身邊的時候，稍作停留，俯身跟她耳語了一句，脣角的笑意可比陽光，她卻怔了怔，然後他擡步往機場走去。
管家模樣的男人擰着箱子，紳士般跟在他身後。
葉少默沒有回眸。
程曦轉身目送着那抹消瘦的背影離開，眼底彷彿是空洞的，彷彿沒有任何生息。
“媽咪，他是誰？”小包子迎上來，拉住她的手，疑惑地詢問。
“一位叔叔。”程曦回神，輕撫他的小腦袋。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然而她的心債還沒有結束。
阿強爲他們拉開了車門，程曦抱着小包子重新坐入車裡。
黎智宸什麼也沒有問。
阿強將車開往海景4號別墅。
這一刻，程曦的心彷彿被掏空了，深深的自責將她包圍，讓她似乎再也沒了微笑的理由。憑什麼別人要受苦，她卻能心安理得地擁有幸福？
“捨不得？”他看向她。
“沒有。”
“
海景4號別墅停車場。
剛下車，她只覺頭昏目眩，握着車門踉蹌幾步。
“媽咪，你怎麼了？”小包子心頭一緊。
黎智宸趕緊繞過車身，扶住了她，程曦臉色蒼白如紙，她雙目一閉，倒在了他的懷裡。
“威廉醫生！”他橫腰將她抱起，着急地衝進醫務室。
大約十分鐘後。
程曦躺在醫務
室寬大柔軟的雙人牀上，額頭上貼着退熱貼，手上掛着點滴，雙目緊閉。
門口，周嫂握着小包子肩膀，誰也沒敢進去打擾。
因爲爹地臉色很難看，所有人都避而遠之。
“周奶奶，你說媽咪怎麼會突然暈倒？”小包子拍着胸脯，淚眼汪汪的：“兜兜好害怕，兜兜真的好害怕……”在小傢伙的眼裡，媽咪是打不倒的小強，從來不會倒下。
“不怕不怕……”周嫂安慰着他，將他帶走了。
病牀前。
黎智宸雙手插入褲兜，盯着威廉醫生爲程曦配藥，他的臉，沉得跟什麼似的（詞窮，形容不出）。
“少爺，程小姐最近壓力很大，可能有……”威廉醫生中文說得越來越好。
“有什麼？”
“……有抑鬱症。”
黎智宸臉色一沉，將目光拉向病牀上的人，眼眸忽然冷如堅冰。
葉少默一走，她是又發燒又患上抑鬱症了麼？
不知怎地，她都病成這樣了，他還有心思吃醋！
坐在牀前的椅子裡，他握着她涼涼的手指，輕抵在脣間，凝視着她蒼白的面容，整過容後的面孔，在他的心裡，依然有種疏離的感覺，最主要的，是她的心也變了。
以前，在她的心裡，始終只有他黎智宸一人。
現在不同，她的心是四分五裂的，不僅要裝着嚴景，還要裝着葉少默，爲這個擔憂，爲那個牽掛。
“曦曦，你知道嗎？其實我並沒有這麼偉大。”他在心裡跟她講話，目光卻是無限傷感……
而她，是感受不到的。
次日清晨。
黎智宸沒有叫醒程曦，整整一晚，他都陪伴着她，中途起來陪她吃了點宵夜，吃了藥以後，她的燒已經退了，依偎在他的懷裡，她睡得特別沉。
小包子也睡在他們的大牀上，這讓黎智宸連呼吸都覺得彆扭。
但是懷裡的美人兒是這個情況，他也不能趁虛而入吧？
“爹地，不叫媽咪吃早餐麼？”樓梯上，小包子趴在他的肩膀，隨着爹地一步一步下了樓。
“少爺，小少爺。”周嫂端來兩杯溫開水。補充一句，他們剛纔在樓上洗刷過了。
“以後叫他兜兜吧。”這小少爺，少爺叫得，夠彆扭。黎智宸放下了兒子。
“是。”周嫂含笑看看這對父子，長得實在是太像了，像是突然想起，她詢問道：“對了，程小姐怎麼樣了？”
“燒退了，無大礙，讓她休息一下。”黎智宸喝了口水，坐在沙發裡。
“爹地，我要看電視！”小包子坐在他的大腿上，捧着玻璃杯，衝是周嫂嚷嚷。
周嫂看了看少爺的臉色，連忙應聲，“好的。”她拿過遙控，打開了。
“我要看動物世界！”
“好好好。”
剛打開——
屏幕上出現了條新聞，女主播神色嚴謹的播報着，“昨天下午，由威海飛往愛琴海的WA335航班遭遇恐襲……”
“長頸鹿經過幾萬年的演變已經不跟陸地其它動物爭食了，他們靠着長長的脖子，可以吃到兩米高的樹葉。”
“回看！”黎智宸神色一驚。
(抱歉，店裡太忙，還有一更馬上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