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案 半具殘骸_4

4

盒蓋一打開,盒內的物品一目瞭然。

盒子裡面是六卷黑色包裝的物體,呈桶狀。就像是民國時期,用紅紙包大洋的形狀。每卷物體的上面都連接了紅紅綠綠的電線。

“這是什麼?”我問。

“炸藥。”在一旁的韓亮淡淡地說。

“炸藥?”這一個詞語嚇得我連着往後倒退了幾步。

韓亮點點頭,說:“這樣的包裝,應該是硝銨炸藥,是礦山上用的。”

我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韓亮接着說:“看體積,這應該是兩公斤一卷的規格。加一起,十二公斤硝銨炸藥。”

“也……也就是說,”大寶驚魂未定,“要是安裝了拉發裝置,我們都得死?”

韓亮笑了笑,說:“別那麼緊張,現在沒炸,就已經不會炸了。不過如果真的安裝了拉發裝置,你剛纔打開盒蓋後,不僅是我們都得死,這座房子都得塌。”

“看見沒!”我重重地打了下大寶的後腦勺,“以後別毛手毛腳的,我兒子還沒出世,我可不想殉職!”

“聽這意思,鈴鐺姐姐懷上了?”韓亮還是一臉淡然。

其實在出差之前,我就收到了鈴鐺的短信,有喜了。但因爲這起特大案件的發生,我必須等到結案後,才能回去帶她到醫院檢查。

在這種驚魂時刻,我做不到韓亮的那種鎮定。我指着紙盒說:“這個東西,怎麼辦?”

“沒關係的。”韓亮說,“硝銨炸藥具有中等威力和一定的敏感性,但純硝酸銨在常溫下是穩定的,對打擊、碰撞或摩擦均不敏感。不過,在高溫、高壓和有可被氧化的物質存在的情況下會發生爆炸。”

我看了看會議桌上菸灰缸裡滿滿的菸頭說:“那得趕緊把它轉移走。”

整個會議室的人都驚呆了。

一個炸藥包在會議室滿是菸頭的環境下安靜地待了一下午,這實屬運氣好。大家見炸藥被理化部門的人帶走,才稍稍平靜了一些,互相低頭竊竊私語。

我說:“雖然經歷了危險,但是也有發現。剛纔我看見硝銨炸藥是用黑色膠皮包裝的,這和我們在現場爆心部位發現的黑色膠皮的形態完全一致。因爲爆心確定是在水池下方,那麼炸藥發生爆炸以後,面向外側的包裝物都被炸飛,而面向牆壁的包裝物雖然被炸碎,卻遺留下來,這讓我們很輕鬆地就可以判斷,這一起爆炸案件源於硝銨炸藥爆炸。”

“可是這是嚴格管控的炸藥,”周局長說,“我們這裡又不是礦區,怎麼會有這樣的炸藥?”

“我們這個也調查過了。”一名偵查員插話道,“這個村子有不少人都是在外地礦上打工。也就是說,這個村子裡肯定有人有渠道獲得炸藥。”

“如果無緣無故,不可能用這麼惡劣的手段作案。”周局長說,“加緊調查死者家及其家屬所有的關係人。尤其是那些在礦上打工,最近又回到青縣的人。很好,這個勘查結果是最直接的證據,爲以後破案以及定罪都起了關鍵作用。很不錯!”

“可是我們怎麼甄別犯罪嫌疑人?”偵查員說,“一點兒證據都沒有。”

我說:“給我們一個小時,會有的。”

我看了眼林濤,說:“兇手進入過那戶沒有人家的豬圈,爲了放置剩餘的炸藥,可能會留下足跡。兇手肯定要進入死者家院落,才能把炸藥安置好。既然民警到達的時候,現場大門緊鎖,是封閉現場,說明兇手肯定是從外牆爬過去的。那麼,死者家裡的牆壁上,肯定會有攀爬痕跡和足跡。”

“另外,”林濤微笑着補充道

,“我們還有個尋找證據的利器——那個紙盒。和本案無關的人,是不會碰那個紙盒的,也就是說,紙盒上的指紋會有很重要的價值。這個案件尋找證據的工作,就交給我們痕跡檢驗部門吧!”

說完,林濤轉身離去。

周局長看着我說:“你們看了一整天現場和屍體了,對於現場重建有什麼想法嗎?”

“很簡單。”我自信滿滿,“兇手利用翻牆的方式潛入死者的家裡,在死者的家裡安裝了炸藥和引爆裝置。看現場周圍剩餘的炸藥,兇手可能還想在另外一家安裝。不過在安裝炸藥的過程中,可能碰倒了什麼東西,引起了正在睡眠中的房主的注意。老兩口兒把燈打開了。因爲二樓燈亮了,所以兇手趕緊翻牆逃離。老兩口兒下樓的時候可能驚醒了樓下的範程,範程於是也起牀跟隨。三人都走出了房屋,趙麗倩此時也驚醒了,因爲發現自己獨自一人在睡覺,所以很害怕,沒有穿鞋就跑出了主樓。”

我頓了頓,說:“就在這個時候,範金成在廚房裡可能踩到了或者觸碰到了引爆裝置,導致爆炸,四個人死亡的地點就是他們剛好到達的地點。”

“太不湊巧。”周局長點頭認可,說,“任何一點時間差,可能都不會死這麼多人。”

“是啊。”我仰天長嘆,“命運真是個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在發現電瓶的現場,發現多枚足跡。”當林濤重新回到專案組的時候,已經信心滿滿,“除去我們技術員自己的足跡以外,還發現了幾枚相同足跡。另外,在死者家廚房旁邊的外牆和內牆上都發現了踩踏痕跡。這些殘缺的痕跡,可以和豬圈裡的痕跡認定同一。”

“這兩個地方都是和犯罪有直接關係的地方,在這裡發現了相同的足跡,也就是說,你們找到了兇手的足跡?”我問。

林濤微笑點頭:“不僅如此,我們還可以判斷兇手穿的是解放鞋,現在已經並不常見的鞋子,不過那種鞋底花紋我是再熟悉不過了。而且,我們在紙盒上發現了幾枚指紋,很新鮮,既然那個地方不常去人,被別人污染的可能性就小。所以,指紋應該是兇手的。”

“不錯啊。”周局長說,“好多先進的檢驗手段都需要兩天才能出結果,你們倒是先通過肉眼發現了炸藥類型和相關證據。所以高科技雖然多,最後關鍵還是得靠步兵啊。”

“是啊,我們就是步兵。”我滿意地笑笑。

“既然有了證據,我們是不是該開始排查了?”周局長問。

我說:“宜早不宜遲。”

案件破獲也充滿了巧合。一名偵查員頂着夜色,看見了一名揹着包裹,準備出行的村民。他的腳上,正穿着現在已經很不流行的解放鞋。

在這個時候再次外出打工,很反常,而且最爲關鍵的是那雙解放鞋。於是民警上前盤問。在看見民警走近的時候,這個村民突然扔掉包袱,拔腿就跑。

在幾名身經百戰的偵查員面前,這個可疑的人怎麼可能跑得掉?他沒跑出三百米,就被幾名民警牢牢地按在地上。

“警察!跑什麼跑?”

“你們沒穿警服,我怎麼知道你是警察?”這個村民掙扎着說。

“叫什麼名字?”

“範袍。”

“範跑?”偵查員說,“老實點兒,跟我回去。”

在把範袍帶回刑警隊的第一時間,偵查員就提取了他的解放鞋以及十指指紋。經過鞋底花紋和指紋的比對,確定這個村民範袍就是犯罪嫌疑人。

有了這些證據,範袍再也無從抵賴,只有從實招來。

範袍是範金成的侄子,

是個性格懦弱的人。

範袍從小父母雙亡,被叔父範金成養大成人。三年前,範金成做主,爲範袍娶了一個漂亮的老婆,婚後生活也很愉快,而且在兩年前生下了一個可愛的兒子。

範袍的命運從被範金成收養開始改變。這個孤苦伶仃的孤兒,現在擁有了幸福的生活。範袍知道僅僅靠在家種地,是不可能掙到什麼錢的。既然已經獨立,他決定自己出去闖一闖。他兩年前去山西一個煤礦裡打工,雖然工作很危險而且艱苦,但是收入還是不菲的。

今年過年,他帶着一整年掙的十萬塊錢,準備回老家給老婆一個驚喜,沒想到卻從窗外聽見了自家臥室裡傳來的呻吟聲。

來和他老婆偷情的,居然是自己的堂哥,範金成的大兒子範勝利。

“我爸爸把你養大成人,給你說了一門媳婦,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嗎?”範勝利一臉驕傲,“我過來和你媳婦玩兒一下,也是在幫你忙。肥水不流外人田,總比她偷別家男人好,對吧?”

範袍從小就被範勝利欺負,從來沒有敢還過手,父母雙亡的他,認爲保護自己的最好辦法,就是忍氣吞聲。

可未曾想,這一忍氣吞聲忍了二十多年,還被人戴了一頂大大的綠帽子。

範勝利拂袖而去,自己的媳婦掩面哭泣,而範袍腦子裡一片空白。

“他給我娶媳婦,其實等於是給自己的兒子討小老婆罷了。”範袍被範勝利欺負慣了,反而不敢怪範勝利,怪起了範金成來。

這口悶氣在他的胸中積壓,他忍無可忍,遂回到了山西的礦裡,在一天夜裡,悄悄潛入了炸藥庫,偷了十二卷共二十四公斤硝銨炸藥,還有一些雷管和幾個引爆裝置的成品。

他一直在思考如何把這麼一箱子炸藥運回老家,可沒想到會如此順利。那些跑長途的黑客運班車,在車站外超載帶人,就把他連同他的那一箱子炸藥帶回了青縣。

在經過幾天的踩點後,一天晚上,範袍開始了他的罪惡計劃。他把炸藥分成兩份,準備把範金成和範勝利家都炸個底朝天。

他在範金成家裡裝好炸藥和引爆裝置後,不小心碰掉了廚房竈臺上的鐵鍋。巨大的金屬撞擊聲把他都嚇了一跳,他趕緊從牆頭翻出,離開了現場。他還沒跑出一公里,就聽見了巨大的爆炸聲。

他的第一步計劃成功了,需要等到風頭過去後,再取出藏在一個空豬圈裡的炸藥,開始他的第二步計劃。

沒承想,一個爆炸案件死了這麼多人,而且警察好像真的發現這是人爲爆炸案,居然開始了細緻的調查訪問。他有些害怕了,準備趁着夜色逃離青縣,開始亡命生涯。範勝利雖然沒死,但是他的兒子死了,範袍這樣想着,很是解恨。

“幸虧你們的工作進展得快啊,”周局長慶幸地說,“如果不是這麼快得出了結論,這個範袍一跑掉,我們還真不知道去哪兒才能把他抓回來呢。”

林濤被周局長誇得揚揚自得。

大寶則一臉茫然:“可是,這案子裡死的四個人,全是無辜的呀。”

“是啊。”我說,“可憐了範金成夫婦,一把屎一把尿把範袍養大,卻被範袍取了性命。範勝利一人犯錯,卻要他的父母和兒子的生命來還債,這確實太不公平了。”

雖然因爲這個案子引發了我們無數思考,但是把這一起震驚全省的特大爆炸案件一天就破獲的欣喜,還是讓我們無比振奮。我、林濤和大寶在車上約好,回到龍番後,就找個地攤喝酒去。

只有韓亮一邊開車,一邊幽幽地說:“別高興了,等把第十一根手指的案子破了,再去喝酒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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