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孃親，生下你的時候，就去了，聖上和你父親，是同時遇上你孃親的，你父親與聖上，是好兄弟，你父親爲聖上做了不少事，那時是你父親先喜歡上你孃親的，你孃親同意了，可是在他們成親的那天，聖上卻喝了個酩酊大醉，他跟老奴說，他也喜歡你孃親。”福公公說完，一雙眼看着莫曉，“郡主，聖上對你如何，你該心中有數吧！”
“你說什麼？”莫曉聽着福公公的話，再次呆愣，看着畫像中和自己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女人，忽的不知該說些什麼，她從來不知，這個莫曉的父親跟月帝會有什麼淵源，可現在知道了，卻又覺得不可思議，坐在桌案前，久久也不肯說話。
福公公見莫曉如此，忽然嘆了口氣，“郡主，老奴失儀了，郡主身子不好，還是好好養病，聖上那邊，老奴再去勸勸。”福公公說完，轉身朝着門外走去。
莫曉見福公公要走，忽的說了起來，“福公公，我隨你去。”
“郡主……”
“剛剛你說的話，我就當沒聽過，你就當沒說過，以後這事，也不要再提。”莫曉說完，站起身，直接走向外邊。
福公公見莫曉走了出去，反覆想了想剛剛莫曉說的話，快步跟上莫曉的步子，很快，兩個人便走到了幽雨閣。
莫曉矗立在幽雨閣前，看着站在門口的月帝，久久，也沒有說話，而福公公站在莫曉身邊，亦是沒有說話。
“郡主……這……”福公公看着站定的莫曉，輕聲問了起來。
“太醫來過了嗎？怎麼說的，這一天一夜，都是這麼守着的嗎？”莫曉看着月帝，忽然有些緊張，轉身看了看福公公，只見福公公點了點頭。
“爲什麼不進去？在這裡站着有什麼用？”莫曉說完，快步走到了月帝身邊。
月帝早已聽到了腳步聲，卻沒有回頭，只是看着眼前的高閣，已經一天一夜了，太醫來了好幾個，最終都是搖頭離開，難道真是油盡燈枯了嗎？月帝想着，眸子顯得有些蒼涼。
“聖上。”莫曉看着月帝的眸子，行了禮。
聽到莫曉的聲音，月帝忽然一愣，轉眼看了一眼莫曉，竟溫和的笑了笑，“不是病着嗎？怎麼跑這兒來了？”
“來看看聖上。”莫曉說完，走到福公公身邊，將明黃色的披風披到月帝的身上，“轉眼就要入冬了，聖上看看那些樹上，早就沒了葉子，光禿禿的樹幹，實在是沒什什麼可看的，天涼了，聖上早些回去吧！”
“是，快入冬了，樹葉都落盡了。”月帝說完，低下頭，再次擡頭的時候，卻掩飾不住眼中的波光，“記得和荷兒第一次見面，就是這個時候，朕永遠記得，那個夜晚，她出現在荷花池中，一襲粉衫，明亮的眸子，那般耀眼。”
“聖上，若是關心，爲何不進去？”莫曉看着月帝，輕聲說了起來。
“朕是皓月的皇帝，不能爲了任何事浪費心神，朕得走了。”月帝說完，轉身朝着承明殿的方
向走去。
莫曉看着月帝的背影，忽然有那麼一秒鐘的失神，他的背影蒼老，無助，像是失了心魄一般，腦中忽的想起福公公給她的畫像，看着那背影，大聲的喊了起來，“究竟還要錯過幾次，究竟還要失去幾次？聖上若連想做之事都做不好，那皓月對於聖上來說，又是如何？皓月是你的心，你的全部，那麼你自己呢？你自己又是誰的？”
月帝聽到莫曉的話，整個身子忽然晃了晃，久久，才站定，他轉過身，看了看莫曉，下一刻，直接朝着幽雨閣跑去，莫曉看着月帝的背影，再次愣住，眼前的月帝，不再是月帝，他就像是一隻被困住的獸，瘋狂的想要衝破自己的牢籠，這些年的禁錮，是受夠了。
福公公看着月帝幾乎失控的模樣，變得緊張起來，看了看莫曉，趕緊說了起來，“郡主，現在該怎麼做？”
“在請太醫來幽雨閣，快些。”莫曉說完，便跟着月帝跑了進去。
福公公點頭，趕緊差人去請太醫，自己也趕緊跑到幽雨閣，只是等他走進幽雨閣的時候，莫曉將他攔在了身邊。
“郡主……爲何不進去？”福公公看了看莫曉，輕聲問了起來。
“給聖上一些自由，讓他自己選擇吧！”莫曉說完，擡眼看了看幽雨閣，這幽雨閣雖然是冷宮，但是這裡卻一點都不冷，到處充滿着生活的氣息，看着窗邊還映着幾片荷葉，這次發覺，原來這幽雨閣後邊，竟是一片荷花池，只是現在這個時節，荷花已盡。
“郡主，這都是聖上安排的。”福公公看着窗外的荷花，淡淡說了起來。
“聖上一直都很關心她，爲什麼不說呢？”莫曉看着福公公，越發覺得，自己對月帝根本就不瞭解。
“聖上，怕拒絕吧！”福公公說完，竟笑了笑，“謝謝郡主成全。”
“謝我做什麼，我只是盡人事聽天命。”莫曉又走到門口，左右看看，竟覺得這裡安靜恬淡，自己都想住進來了，其實所謂冷宮，大概也只是在自己的心裡吧！
“郡主，三殿下和三夫人，都好好的。”福公公看着莫曉似乎很喜歡這裡，走到莫曉耳邊，輕聲說了起來。
“你說什麼？”莫曉愣住。
“三爺自小，便受聖上的疼愛，聖上怎麼會做出傷害三爺的事，其實在那件事之前，聖上的確是想要三爺接管戶部，可聖上知道，三爺和三夫人的感情很深，所以找了三夫人談話，三夫人沒有答應聖上，聖上的確很生氣，但是最後，還是選擇放了他們。”福公公說完，看了看窗外，“大概三爺和夫人，現在已經過着男耕女織，逍遙自在的日子了。”
“公公說的可是真的？”莫曉一驚，喜形於色。
“老奴什麼時候說過謊話，郡主不信，大可自己去看，聖上早已給他們在月亮山下安了家，月亮山是整個皓月最美的地方，就是白天，都能看到月牙掛在天上，據說居住在哪裡的夫妻，會得到月亮的祝福，生生世世都會在一起。”福公
公說完，臉上掛着羨慕的笑容。
“是嗎？”莫曉看着福公公臉上的笑容，神色淡然，記得從西谷回來的時候，她也曾到過月亮山，可是那時候，她根本就沒來得及看清，就着急的趕回了宮中，從來不知道，月亮山竟還有那麼美好的傳說。
若是知道，應該好好看一看。
想着，莫曉低下頭。
一時間，周圍安靜起來，莫曉走到閣樓的臺階前，輕輕坐下，福公公見莫曉坐了下來，也跟着坐了下來。
兩個人就這麼坐着，彼此不再說什麼，眼睛都看着看着眼前的地面。
久久，閣樓上似乎有了動靜，莫曉一愣，趕緊站了起來，福公公也跑到了閣樓的臺階前，兩人一同看着閣樓上，只見月帝慢慢的走下一層一層的臺階，臉上似乎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只是步子，照着平日裡，慢了很多。
莫曉看着月帝的背影，又看了看福公公，只見福公公搖了搖頭，快步跟上了月帝的步子。
剛剛在樓上，究竟發生了什麼？莫曉還未來得及思考，只聽樓上忽的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擡起頭，只見一雙熟悉的眼帶着一抹憤怒，直接將手中的一個玉佩扔到了地上，那玉佩還未看清是什麼樣子，就摔成了碎渣，躺在地上，孤單的像是一具從來就沒有過生命的屍體。
“你這個暴君，是你害了我母妃，一切都是因爲你，你把這東西拿過來幹什麼？還想要用你那點可憐的感情來折磨我母妃嗎？”雲際站在樓上，用惡狠狠地眼神死死地盯着月帝的後背，那眼神，就像千萬根針，直接扎入月帝的心肺。
“雲際……”月帝背對着雲際，嘴裡卻還是輕聲念出了雲際的名字。
“不要叫我，以後都不要再來了，我恨死你了，這一輩子都不想要見到你，母妃明明恨你，爲什麼還要見你，爲什麼……”雲際說完，眼眶忽然紅了起來，看着月帝，輕聲說了起來，“爲什麼還要見你？明明就恨的不行……”
“雲際公主……”福公公看着雲際，淡聲說了起來，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呆愣的看着雲際。
莫曉看着雲際的眼，又看了看月帝和福公公，只覺是孽緣，想說些什麼打破僵局，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只好那麼愣愣的站着，持續了大概一分多鐘，雲際通紅的眼忽的流出了眼淚，而月帝，依舊站在那裡，背對着雲際。
“雲際公主。”莫曉實在看不過去，只好看向了雲際，想着曾經她們見過面，輕聲說了起來，“公主，還記得我嗎？”
“你是……你是半年前那個掃地的？”一時間，回憶涌上心頭，腦子一轉，忽的看向莫曉，指了指月帝，“你跟他是一夥的？”
“他是聖上，也是你的父親，我是伺候他的，說不上一夥，卻還是同進同出。”一句話，說明了三個意思，莫曉看着雲際，只見雲際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雖然不明白那眼中的含義，莫曉還是下意識的問了起來，“公主怎麼了？”
（本章完）